第15章 控制
钟茶看向走廊左侧，只见博士慢条斯理地朝他们走来。
他的喉结上下滚动，薄唇发出优雅的声音，“看来你的实验项目并非全无价值。”
博士的身后跟着一个实验员，他补充说明道，“佩特，元素装置检测出，1746号实验体的能量波动与1745号实验体相差无几。
不过1746号实验体的持久度显然不足。
改良方案已经在筹备。
恭喜你，你的实验项目通过了。”
“博士，谢谢您，谢谢您愿意给我这个机会！”那名为佩特的实验员喜极而泣，兴奋地扑向博士。
然后，他毫无疑问地被博士一巴掌拍到墙上。
然而哪怕被如此对待了，佩特昏迷之前，嘴里喊着的依旧是博士。
钟茶略无语地看了他一眼，这个实验室，就没有实验员是正常的。
她又看向博士，他正朝自己的方向走来。
“......”
这次她没有兴奋地扑上去。
因为博士喜欢走直线，他走过的路，像是用尺子量出来一样笔直。
这次，他的路线偏了，行走的直线没有对准钟茶。
而是对准了她旁边的人——1746号实验体。
果然，当博士站在她的面前时，他并没有如往常一样抱起钟茶。
而是伸出手，捏起1746号的下巴，左右查看，像是在端详一只宠物，是否健全。
“1745号，让他陪你好不好？”博士的金属鸟嘴面具面向钟茶，似乎在询问她的意见。
“不好！”钟茶气呼呼的，盯着博士刚摸过1746号的手。
跑回房间，把门‘嘭’地一声带上。
活像男朋友摸了其他女生，吃醋中需要人哄的女孩子。
博士看着她的行为，哑笑失然。
然而，当门刚一关上，钟茶的表情骤然冷淡。
完全没有之前那小女生模样。
“茶茶，有受伤吗？”小欧走向她，嗅着她身上的气味，没有血味。
“没有。”钟茶摇摇头。
她的后背贴着门滑落，坐在地上。
刚才那一战不消耗什么力气，但压抑体内汹涌的，迫切想要释放的岩元素，着实是有些累。
她呼出一口闷气，抬眼看着小欧，“看来以后我们真的得分开了。”
她太了解博士了。
由他说出口的事情，早已经做好了决定。
哪怕是询问，也不过是在观察她对这件事的态度。
“嗯，我会照顾好自己的。”小欧摸索着，凭着钟茶的声音，来到她前面。
草元素颗粒于他手中释放，涌进钟茶的身体，帮她恢复精力。
...
……
不出钟茶所料。
她的舍友在下午就变成了1746号。
而小欧则被安排到1746号之前的房间，也就是隔壁。
她抿着嘴唇坐在床边，看着对面正在铺被子的1746号。
1746号铺完被子后，站在钟茶面前，“你别伤心，我会比1744号对你更好的。”
钟茶抬头看着他，一双金色的眸子里冷淡异常。
1746温和地勾起嘴角，“你知道植物园什么样的吗？
那里的动物都被植物寄生，吸取养分。
我进去的第一天，就被蘑菇寄生了。
它们的孢子填满我的肺，让我难以呼吸。”
“哦。”
“实验员在我的身上做了很多实验，他们拿很长的钩子，从我的脊椎穿进去。
一直穿到大脑，想取我的大脑组织。”
“哦，我不感兴趣。”
1746号的眼神阴翳骇人，声音骤然增大，“1745号，你难道不会愧疚吗？
我是因为你，才遭遇这种折磨！”
钟茶并没有被吓到，甚至觉得有点好笑，“噗，关我什么事？”
“啊，抱歉，我没控制住。”1746号收敛那恐怖的表情，恢复柔和，“但是，我确实是因为你才被关进植物园的。”
“你自己不遵守规则，关我什么事情？”
“可是，你可以不遵守规则，你明明可以带我一起的。”
“我干嘛要带你？我警告过你，别跟着我，你听了么？”
“你怎么可以这种态度？我们都是实验体，都是被逼迫的人。
我刚刚还让了你，我们应该互相帮助。”
钟茶不可思议地看着他。
真是奇了怪了，实验体和实验体之间，一直都是井水不犯河水。
没有互相陷害都谢天谢地了，谈什么互相帮助？
钟茶点在自己的太阳穴，“你...实验员是不是，把你脑子里控制智商的那一块，刮去做实验了？
要不要我帮你去要回来？”
1746号流露出很伤心的表情，“你明知道我因为这个吃了很多苦头...你为什么一定要说这种让我难过的话？”
“......”钟茶觉得，她和1746号根本就没法交流。
于是，她沉默不语，自顾自地玩着岩块。
“其实也没什么的，我会原谅你的。”1746号接着说。
钟茶抬眼茫然地看了他一眼，你在说些什么？
这下子，她可以肯定，这家伙脑子里肯定有一块，被实验员取了。
要不要找实验员帮他安回去？
有这样的舍友，真的挺烦人的！
......
夜无声。
悉悉索索——
1746号实验体推开被子。
他看了一眼对床的钟茶，她还在熟睡，呼吸均匀。
“呵。”1746号冷笑一声。
随后，他轻手轻脚地下了床，开门，走出房间。
他一路走到博士所在的实验室。
走廊上的监控，值夜班的实验员，都仿佛没看见他。
换做其他实验体，这个时间点出门，早就被处罚了。
而他却能自由地在走廊上游荡，还是在晚上。
这是连备受博士喜爱的1745号实验体，都享受不到的待遇。
实验室中，博士身穿白大褂，背对着门口，他似乎听见了脚步声，冷声道，“出去。”
1746号实验体被他的声音吓得一颤。
但他依旧强忍着恐惧，“博士，我来汇报1745号实验体的情况。”
“......”博士没有回答，但也不阻止。
他摇晃着试管中的明黄色液体，连一个眼神都没有施舍给1746号。
1746号试探着走上前，每一步都如履薄冰。
一直到他站在博士身边，也没有被赶出去后，他才松了一口气。
1746号望着博士的侧脸，竭力压制着内心深处，对博士本能的恐惧。
他想起当初，博士把他从植物园里带出来时说过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