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暴露
城东。
深水巷。
忙碌了一天的赵大勇，左手拿着一壶酒，右手提溜半斤肉干，急匆匆走在回家的青石板上。
对于这份在屠宰场当屠夫的工作，赵大勇满意到不能再满意。
每月十五两纹银的月俸，月初、月中还有酒肉赏赐，以他武道四重的修为来说，这已经是极为难得的美差了。
只有一点，每日返家的时辰着实是有些晚。
若只有他一人，这也算不得甚大事。
可一想到家中才十岁的幼子，赵大勇脚下的步伐又匆忙了几分。
“呵，东来前些日子总嚷嚷着头晕，莫不是最近习武太投入？刚好拿这半斤黑豚肉补补！”
修行之道，首重肉身。
武道四重之前，丹田气海未开，武者只能每日锤炼体魄，方能壮大自身气血。
此时，若不能及时补充身体损耗，修行反而会对身体造成损害，更别说武道精进。
“这孩子，就是太认真了。”
赵大勇是过来人，他对儿子的心思也有所了解。
刻苦习武，振兴家族。
每一个初入武道的年轻人，都抱着这样的美好愿望。
赤手空拳，拼搏出自己的一片天！
只是，现实是残酷的。
穷文富武。
没有足够的财力支撑，再好的天赋也无法在武道上取得成就。
这是赵大勇切身的体会！
“等这个月的月俸发下，就能凑够三十两……到时给东来买一瓶气血丹，一定要把他的基础打牢！”
赵大勇咬咬牙，不能让孩子输在起跑线上。
“若是有朝一日，东来真的能到达武道七重境界，也算是替我完成了他爷爷的遗愿。”
不知怎的，赵大勇又想起当年父亲病逝前，对自己的临终嘱托：
“武道……七重！大勇，你一定要到达武道七重，才能去那个地方……危险重重……”
据他老人家所说，几百年前的赵家，也是这云叶城的大族之一。
甚至，当年这座城也不叫云叶城。
赵城！
即使只是听到这个名字，赵大勇心头就涌起一股激动的热流。
“只可惜现在已不是几百年前咯……”短暂的激动过后，赵大勇还是回到了现实。
饱经沧桑的他，现在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将儿子赵东来好好培养成材。
几百年前的赵城，不过是一个虚幻的梦罢了。
“若是东来，有幸成为武道七重大师，那可真是祖宗保佑……去父亲说的那处密地看看也无妨……”
终究，还是有些不甘。
再长的路，也会走到头。等到满腹心事的赵大勇回过神，温暖的小家已经近在咫尺。
吱呀
单薄的木门推开，一盏小小的灯火迎接着他的归来。
“爹！”
儿子赵东来欢喜的迎了出来，小小的人儿已经很是成熟，顺手接过父亲手中的酒肉：“爹，快来吃晚饭吧！”
“早就说过，让你先吃！你这孩子怎么就不听话呢？”
赵大勇有些生气，儿子赵东来的脾气跟他年轻时一般，坚持的事情没有人能拗的过来，可他还是只能继续啰嗦：
“你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可不能再等我回来吃饭了！”
“没事儿爹，您不回来，我也吃不下的。”
赵大勇将油灯稍微挑亮，掀开桌子上的布盖，几碟简单的小菜还伴着温热。
儿子赵东来从后厨拿出碗筷，赵大勇有些心疼：“东来，快来吃吧！”
父子俩对坐在简陋的桌旁，细细咀嚼眼前温馨的一切。
砰，砰砰
寂静的夜色下，猝然响起的敲门声格外刺耳。
“谁呀？都这么晚了……”
赵大勇放下手中碗筷，起身朝着门口走去。
“大勇，是我！”
陌生的嗓音带着一股熟络，似乎是许久未见的友人。
“你……你是谁？”
赵大勇停住脚步，有些警惕地看向门缝。
“是我呀，大勇，我的声音你都听不出来了？”
没有听见预想的回答，有些急智的赵大勇立刻意识到不对劲。
最近几日，城中并不太平。
已经发生了好几起，强盗破门的灭门惨案。
由不得他不小心。
他小心的将耳朵附在门板上，依稀能听见门外几声模糊的声音：
“去把……后院……”
“……一开，立刻冲……杀……”
已经听不下去了。
赵大勇依靠在门板上，两条腿都有些哆嗦，几乎站不住脚。
他有些哀怨，自己平生从未做过亏心事，这样的破天祸事为何还会落到自己和儿子头上。
对了，儿子！
身体深处迸发出一股气力，支撑他向屋内踉跄而去。
“东来，快跟我走！”
来不及多说，赵大勇猛地抱住还未弄清楚状况的儿子，朝着卧室冲去。
“爹，你怎么了？”
年近十岁的赵东来似乎意识到了不对，他静静缩在父亲怀中。
“在哪儿呢？在哪儿呢？”
门外的敲门声越发急促，掩饰住几声墙头上的动静。
赵大勇状若疯狂，将床铺上的被褥全部掀开，手慌脚乱的摸索着每一块床板。
咔！
其中一块床板向里塌陷，露出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洞口。
真的！老头子说的都是真的！
赵大勇来不及思考，院落中已经能听见依稀的脚步声，强盗已经进门了！
“东来，你将来若是能到武道七重，一定要去你爷爷说的那个地方看看……”
只来得及嘱咐这样一句话，赵大勇将儿子赵东来猛的丢入洞口，转过身恰好看到三名闯入的黑衣歹徒。
啊啊啊！
赵大勇无畏的冲了过去，他要誓死为儿子拖延住这些歹徒！
嘭
失去生命的尸体，垂然倒在地上。
“这儿还有个暗道？看来确实是赵氏余孽无疑了……”
其中一名黑衣人甩了甩剑刃上的血渍，看着不知通向何处的密道，浑身的杀机并未有丝毫收敛。
“我跟过去找人，你们俩把东西找到，记得现场搞得像一点！”
“好嘞，大哥！”
……
长长的街道，如死一般寂静。
赵东来死死揪住心口，泪水早已模糊双眼。
他拼了命地奔跑，连回头看一眼的勇气都没有。
父亲转身前的最后一刻，那坚定的眼神已经告诉了他一切。
父亲，已经不在了。
他不能辜负父亲的牺牲，他一定要逃出去。
他，一定要报仇！
砰
赵东来感觉自己仿佛撞上了一堵墙，天旋地转间，一道让人惊惧的嗓音在身后响起：
“找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