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稚子恶鬼非两人
穆意与楚子航在房间里待到后半夜，地上的男人才慢慢醒来，看着眼前沙发上的两个男孩，他警觉地想要后退，但被牵动的伤口又诉说着自己已经被重伤，还被眼前这个少年拯救的事实。
“姓名、身份、为什么会被追杀？”
先开口的是楚子航，他并不会什么审讯技巧，只能点亮自己的黄金瞳，给对方创造强大的心理压力。
“你们应该不是日本的势力吧？”
“卡塞尔学院本部执行专员，你还是说说你自己吧。”
穆意在旁边玩着凯撒房间的闹钟，乱拨了一通却还没搞懂这个东西怎么玩，最后只能把闹钟扔在男人的面前，“闹钟响之前说不出来，脑袋搬家！”
手上的男人看了看离铃响还有七八个小时的闹钟抽了抽嘴角，不过他还是很配合的说出自己的身份。
“我叫龙马宗一郎，身份有很多，龙马家族继承人，猛鬼众的新晋社员，美国海军陆战队上士，自卫队武器研究员。”
“为什么被死侍追杀，操控死侍的是谁，你梦话的这个猛鬼众又是什么东西？”楚子航进一步逼问，他似乎发现了这里的隐藏势力。
“猛鬼众是日本的第二个本家，隐藏在帮派社会的暗面，是从蛇岐八家逃出的鬼聚集而成的组织，也是蛇岐八家的影子。”
龙马宗一郎开口，向眼前的少年介绍起来日本地下世界，这个地下世界也分光与暗两面，一面是蛇岐八家，一面是猛鬼众。猛鬼众的成员基本都是血统缺陷而遭到歧视的“鬼”。
“你们的失控混血种那么多？堕落的人都能组成一个组织？”
楚子航发出了自己的疑问，在密党之中失控堕落的人毕竟是少数，相较于全世界遍布的欧洲密党，失控的混血种几个监狱就可以装得下。
“那是因为血统缺陷的界定是被人定下来的，有一个阴谋家人为地控制‘鬼’的数量，他要试图颠覆整个日本，一边是猛鬼众的王将，另一边在蛇岐八家也是名高权重的人物。”
“真的吗？不是因为你是白王血裔？”
穆意的话打断了喋喋不休的龙马宗一郎。
“在玉藻前的时候我暗中吟唱起了言灵·皇帝，目标是犬山家主与那六个干女儿，竟然没有一个人有反应。”
“可能是你的言灵有错误？”龙马宗一郎还在尽力争辩，他不想这个事实被所有人知道。
“我是被黑王之血侵蚀的混血种，我体内的龙血要比任何人都要纯正，我的言灵·皇帝就连昂热校长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都要陷入灵视，所以你们能免疫的原因只有一个，你们是白王血裔，还是被白王之血污染的那种，也因此才会有那么多失控的人。”
穆意当然没有对着犬山贺偷偷使用言灵·皇帝，但他也明白这群人都是板上钉钉的白王血裔，白王的‘言灵·神谕’是唯一克制‘皇帝’的言灵，它背叛黑王之后，曾对自己的所有血裔使用‘神谕’，从此之后凡是白王臣属都会摆脱黑王的影响。
冰冷的话语撕开了龙马宗一郎最后的防线，这个人呆呆地坐在地上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楚子航的眼神也是有着一丝震惊，在他接触到的知识里白王应该是被彻底毁灭了才对，竟然还有血裔留存于世间。
“不过，你说的事情我很有兴趣，或许我们可以帮你，或许外边那位也可以帮你。”
楚子航在话音刚落就站起身看向了窗外的阳台，这里是30层，外边也没有楼梯与电梯，想要到达那里只有一条路，那就是通过这一层的某个房间到达阳台，再翻越阳台跳过来，稍不注意就会从百米高空落下，达成粉身碎骨的人生成就。
可现在窗外偏偏有一个穿着红色戏服的男孩站在阳台上，衣服下摆绣着百鬼的模样，两道流苏从腰间一直到脚边，他的手上是一把樱红色长刀。
“源稚生？”
这个男孩第一眼确实会被人当成源稚生，但是仔细看去会发现他更加阴柔，明明是个男孩却给人一种妩媚的感觉。
穆意没有说话，只是靠近男孩并打开了窗户，似乎在开门邀请朋友一般，男孩从窗户的缝隙中钻了进来。
楚子航手背的青筋在跳动着，做好了随时出手的准备，眼前这张脸确确实实像极了源稚生。
“自我介绍一下？”穆意坐回了楚子航身边，眼神示意他放松一点
“风间琉璃，真名源稚女，猛鬼众中的龙王，二号人物。源稚生是我的孪生哥哥。”男孩缓缓说道，没有源稚生的英气，也没有恶鬼组织二号人物该有的阴暗。
房间气氛降到了冰点，一方来自于学院，一方来自于猛鬼众，还有一方代表着蛇岐八家，几方人马利益并不统一，源稚女自来熟的给自己倒上一杯咖啡，龙马宗一郎戒备的盯着这位‘龙王’。
“继续说说你的发现吧。”，穆意打破了这股压抑的气氛，示意龙马宗一郎继续讲述。
“王将和蛇岐八家的高层有合作，他们掌控着鬼的数量，扶持着猛鬼众与蛇岐八家对抗，两边都在无穷无尽的内耗，在内耗中虚弱，等到虚弱到极点的时候就是覆灭的开始！”
龙马宗一郎缓缓开口，说出了一个可以震惊日本混血种界的阴谋，似乎有人要颠覆蛇岐八家，可惜在穆意看来这点内容还不够，大家还需要一点更劲爆的消息。
“王将的目的是什么，我想龙王应该不会不了解吧。”穆意又将视线转向了源稚女。
“他想要复活‘神’！”
源稚女的声音很好听，复活一位神明的话从他嘴里说出就好像评价邻家妹妹的衣服那么自然。
“王将跟我说他想要世界的王座，那么神的复活需要祭品，还有比被白王之血污染的各位更好的祭品吗？他的目的不是颠覆蛇岐八家这么简单，而是要成为新的神，以所有白王血裔的献祭作为代价。”
穆意用更平淡的语气说出了比源稚女更恐怖的话。
“所以我们一定要知道蛇岐八家里和王将合作的是谁！”楚子航提出了问题的关键。
“在此之前我想听听源稚女你的故事，关于为什么本该是蛇岐八家的少主之人会变成恶鬼。”穆意提出了一个奇怪的要求。
“好啊，这自然不是什么难以言说的事情，毕竟盟友之间需要信任。”源稚女放下了手中的长刀，理了理身上红色的戏服，缓缓开口。
他明明就站在那里，但是却让人觉得他变成了台上的戏子；明明是简单的叙事，却牵动了所有人的心神，仿佛这就是一场艺术大师的戏曲表演。
曾经的他与哥哥在一个名为鹿取的小镇里生活，十二岁之前的他们是那么的快乐，那里有着一个神社，镇子上一般的人都在为神社工作，源稚女也在神社里学习过，神官说他是能继承神社的人物。
有那么一天哥哥被一架黑色的直升机接去了东京，而源稚女则继续留在了山里，接走哥哥的人，名叫橘政宗。
不久后哥哥来信说他已经在大城市立足，那里真的好美，有机会的话一定会把自己接过去，他们立下了一个很普通的约定。那是性格内向的弟弟对于哥哥无条件的信任。
最后哥哥真的来了，那时的他穿着黑色的风衣，背着寒光闪闪的长刀，那天源稚女真的很开心，穿着自己最喜欢的神官服，从房间的黑暗中走出，笑着跟哥哥说“你回来啦”
迎来的并不是哥哥的拥抱，而是泛着青色微光的蜘蛛切，哥哥一刀刺破了他的心脏，随后转动刀柄，破开弟弟的心脏。最后将自己弟弟的尸体扔进了枯井，在井口押上了巨石。
“这是源稚女的，那么风间琉璃的呢？”穆意并没有被这种伤感的艺术氛围所打动，而是直着眼睛继续问向源稚女。
“风间琉璃？”源稚女按着脑袋，神色痛苦，随后嘴角泛起莫名的笑意，像个疯子一般讲述了另一个版本的故事。
在哥哥远赴东京的三个月时间里，鹿取小镇发生了连环杀人案，十三个少女失踪，而源稚生担心自己弟弟的安危主动接下了此次案件，
有些失踪案匪夷所思，一条没有岔道的巷子，两侧都是没有窗的高墙，同学们看着女孩从这边走进巷子，可她没有从另一边走出来，进去找的时候人已经不见了，前后不过两分钟的时间。
源稚生看着那一份失踪者的名单，每一个都是自己与稚女初中的同学，担心弟弟的他第一时间就赶到了自己家，在家里他并没有发现弟弟的踪影，这才想起来今天是神社的节日。
这个节日里很多希望女儿学习传统文化的父母会送孩子进山参加一个星期的巫女课，这一周里她们就像古代巫女那样起居，晚间持灯笼绕着镇子行走祈福也是流程之一。
那一天所有的女孩都在围着一个女孩，那是她们之中最美的存在，可惜那是一场猎杀，一个名叫风间琉璃的恶鬼像这里的女孩子伸出了魔爪。
那个恶鬼发现了到来的源稚生，他扔出一个女孩挡住了蜘蛛切的刀刃，随后快速逃离，在两人照面的一瞬间仿佛照镜子一般，不过一边是女装一边是男装。
源稚生选择了执行正义，他沿着幽深曲折的走廊下行，一层层地到达学校那间废弃的器械储藏室，这里是他与弟弟的秘密基地。
那些失踪的女孩们站在他左右，她们穿着华美的和服，浓妆艳抹，素白的皮肤呈现出蜡一样的古怪质感，但她们再也不能呼吸和说话。
这是尸体塑化的工艺，就为了让这些死去的人保持生前的样子，储藏室的尽头传来歌声，歌声寂寥而舒缓。
在储藏室的尽头是一个浴缸，一个男孩穿着染血的素衣，在浴缸里洗着自己刚刚得到的收藏品，刚刚那些女孩里最好看的那个。
源稚生呼唤着他，沉浸在表演中的男孩猛地惊醒，狰狞的黄金瞳看向源稚生所在的方向，面容如同一个将要搏人而噬的恶鬼。
但在看清源稚生的瞬间，他像是将要从一场古怪的梦中醒来那样，脸上神情迅速地变化，一时如同恶鬼，一时如同稚子。
最终稚子的一面战胜了恶鬼的一面，他笑了起来，很惊喜，流露出源稚生最熟悉的眼神。那个男孩跑向源稚生，张开自己的双臂迎来了审判的刀刃，被刺穿的身体并没有停止，最终他的脸到了源稚生面前，还保持着笑容。
“哥哥，你回来啦。”
直到最后一刻，他都没想到自家哥哥是来杀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