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煞之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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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会笑的黄皮子

放好皮衣,该来洗澡了。

陈晋脱得赤条条的,反手摸上背部,发现那些鞭伤竟已痊愈。

难怪一点都不疼了。

这可太神奇了!

大舅到底给自己吃了什么药?

如此妙药,以后得找机会问他讨要几颗,带在身上以备不时之需。

没有了伤口碰水的忌讳,陈晋当即扑进木桶内,痛痛快快地洗刷起来。

泡在温暖的水里,舒服得都不想出来。

人在泡澡时,思维往往会特别沉静敏锐,利于思考事情。

陈晋现在的状态正是如此,他两世为人,见识不同寻常。只是想来想去,经历的事情颇为费解,想不出个所以然。

皆因这些事情已经超出了他的思维认知,显得“不科学”。

死去又重新出现在牢狱内的苏孝文就非常“不科学”!

还有他相赠的《三立经》,恐怕也不科学。

修行道法,鬼神之论……

这些能科学?

不科学就对了,这个世界本非正常的历史时空,有着诸般神异,各种光怪陆离的山野怪事层出不穷……

日后行事,可得谨慎小心了。

泡了好一阵,陈晋才起身出桶,换了干净衣服。见到边上有铜镜,照一照,发现这副皮囊虽然弱不禁风,但容貌确实韶秀,显得潇洒出众。

丘二进来收拾水桶等物,过不多久,有丫鬟端来一大碗面。

肉汤细面,香喷喷的,上面飘着翠绿的葱花,筷子往里面一翻,翻出一枚厚实的荷包蛋来。

这是一碗十分有料的好面。

陈晋早饿得不行,当即大快朵颐。一大碗面落肚,恢复了精气神。

过不多久,一个胖墩儿十分敏捷地溜了进来,十岁出头的模样,穿一身宽大绸缎衣,两颊胖乎乎的。让人印象最为深刻的是两串鼻涕儿滑溜下来,快要到上唇边了,他猛一吸溜,收进了鼻子。

但没一会,两串鼻涕儿又锲而不舍地从鼻孔流出。

丘宝儿,二舅丘不来的儿子,同样是丘家“重女轻男”家风的受害者,在这方面,其与陈晋颇有些同病相怜的意思。

“表哥,你昨天去哪了?怎地没回家?”

别看这家伙年纪小,却总喜欢扮大人的模样,说话的口吻也老气横秋的。

陈晋被抓下狱的事,丘宝儿并不知情。

“哦,昨天有事,留在城里了。”

陈晋回答。

“原来这样,不过你夜不归宿,可把小姨姑惹恼了。”

丘宝儿一板一眼地说道。

提及那位“小姨姑”,陈晋想起不少事,问:“她在哪?”

“正在做早功课,但很快要做完了。”

丘宝儿背负双手,一副语重心长的模样:“表哥,我劝你还是避避。”

通风报信完毕,转身自顾走了。

陈晋嘴一撇:干嘛要躲?她能把我吃了吗?要吃也是我吃她……

好吧,这个真吃不了。

他现在的心情相当不好,只想图个清静。

魂穿异世,受苦受难也就罢了,眼看要到手的金手指又糊里糊涂弄没了。

心情能不郁闷?

想了想,想到个好去处:去爬山。

爬山能散心,放松解闷,也无人打扰。前身在时,每逢苦闷无处消解,便会到山上来,躲在山间读书写文章。

陈晋当即出发,离开庄园,转到后山去。

老丘庄地理位置不错,前有流水,后面枕山。这山有个名堂,唤做“老丘山”。

山不算太高,连绵起伏,满山一棵棵苍劲的松柏树,显得苍翠长青。

此山物产甚丰,开辟有路径,有村人前来采集狩猎等。

陈晋体力欠佳,爬起山来,气喘吁吁的。

这副身躯实在不堪,手无缚鸡之力,做什么事都吃力,包括颠倒衣裳那点事,估计都难得硬朗,身为男人,绝没法忍。

好一番折腾,终于登顶。

他浑身都是汗,瘫坐在一块大青石上,大口大口喘着气。

休息了一阵,终于恢复了点力气,站到石头上居高远眺,见天高气爽,云空辽阔,景致非凡。

然后又往下观望,整个老丘庄尽收眼底。

看着看着,发现老丘庄的建筑布局颇有特点:

半圆围屋,中间大院落,场地正中一座方方正正的黑瓦房子。

那是宗祠重地,平日关闭,严禁闲人进出。只有重大日子才会开放,进行祭祀。

咦?

这番布局格式,看上去,怎么像是一口巨大的坟茔,宗祠正好当了墓碑……

想什么乱七八糟的?

陈晋连忙把这不着调的念头抛之脑后。

这其实便是客家围屋,在岭南地方,并不少见。

如此布局安排,是占据有利地势,围聚而居,构造成一定的防御工事。当适逢乱世,能够抵御贼寇攻击,相当实用。

看了一阵,天时变化,高空上卷来乌云,过不多久,便有稀疏的雨点洒落。

秋雨入寒!

陈晋暗暗叫苦。

这雨来得急,想赶下山都来不及了。

他赶紧四下寻找避雨的地方,好在天无绝人之路,找了一阵后,前面看见个草顶亭子。

快步过去,进入亭内,身上衣衫已经有些湿了,被风一吹,凉气飕飕。

“连爬个山都能碰到下雨,这晦气是没完没了的了?”

陈晋嘟囔道。

外面秋雨已经下起来了,丝丝缕缕,连绵密集。

草顶亭子造得结实,里头摆两方平整的石头,当是椅凳。

陈晋坐了一块,望着雨幕发愁:秋雨缠绵不绝,不知要到什么时候才会停歇,可如何是好?

冒雨下山?

本就孱弱的身躯要是淋了雨,大病一场,怕不得要穿回去。

如果真能穿回去倒是好事,只怕没这么便宜的事,更可能直接一命呜呼,那真就无处喊冤。

正胡思乱想间,噗通一响,一道棕黄色的身影从亭顶上方扑腾而下,不偏不倚地落在另一块石头之上。

陈晋吓一跳,霍然站起,定眼看去,不禁倒吸口凉气:

那竟是一只体型甚大的黄皮子,人立而起,站在石头上,眼勾勾地盯着他看。

黄皮子绝对是邪性的动物,在各种民间传说中屡见不鲜,迷人心智、讨口封、甚至吃人脏腑……

陈晋心里犯怵,下意识地慢慢往后退。

黄皮子目光幽幽,猛地咧嘴一笑,发出一阵“咔咔”的尖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