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烛灭，王更替
“哈……哈哈……哈哈哈——”
烛裂开大嘴狂笑着，身上散发着焦臭的糊味。
“好！好啊……”
“投降吧，束手就擒，回到王的跟前，向他认错，跪到神庙前，向神认罪，以一头龙的身份堂堂正正的死去。”
澜语气低沉地说道，目光中带着些许悲哀。
十多年来从未谋面过的父亲，自己心中一直期盼的那个存在，如此却是自己亲口说出他的末路。
何其悲哀，但是不论承认与否，自己是其女儿的事实无法抹去。
身染大罪的恶龙没有回转的余地，但至少她希望最后的时刻能让他作为一头龙谢罪。
但是，烛拒绝了。
“呵呵呵……我这一生，唯独不会认错”
烛的漆黑的眼眶透出残忍得目光，浑身再度散发出暴戾的气息，血腥弥漫。
“不好！”
作为他的部下，那群年轻的蛮龙再熟悉不过“伟大首领”的秉性，这是要抱死一搏！
澜也被他散发出的气势惊到了，到了这一刻他还是执迷不悟，甚至打算杀了自己吗？！
然而就在她后退准备防御的时候，烛却并没有杀过来，反倒是回奔而去。
此时龙兵团已经绕过火墙围堵了过来，却看到浑身焦黑一片狰狞的烛朝自己这边猛扑过来。
“拦住他！”
敖青大吼道。
但是最后搏命的烛狂暴得冲散了龙兵团的阻拦，竟一头扎进了熊熊燃烧的火墙中！
火光中龙影翻腾，龙吟惨烈。
“啊——哈哈——你们……啊吼……没有资格……审判我！”
“谁——都没有资格——让我——认罪——”
哪怕烧成灰烬永不超生，也绝不会给他们机会踏着自己尸体让他认罪的机会，宁愿以最惨烈最痛苦的方式死去，也绝不认同自己错了。
烈焰熊熊，烧尽血肉，气息逐渐黯淡衰亡，一代残暴强大的智慧之龙就此湮灭。
从火中得到名的龙，最终也在火中焚尽一切……
“他，自焚而尽了么……”
王座上肉眼可见衰老虚弱的青龙听完上报之后轻声自语道。
最初的六个子女，如今还剩下四个在世上。
老龙的脸上看不出什么神采，不知悲伤还是喜悦，或许只有一丝寂寥。
但这因果终是了结，龙城少了一个大患。
“烛带领的‘血牙’已经被我们尽数俘虏，正在加以训导，让他们知晓王的智慧和仁慈，他们必会归顺于龙城。”
“还有澜也带回部分烛的部下，请求加入我族”
青龙点头应许，正值这多事之秋，让这些本就是源出于自己血脉的龙壮大族群也是好事。
“不过还是有不少烛的残部不愿归服王化，已经离开龙城附近逃入大荒之中”
除此之外，还有关于近期龙城内各大小事务，诸如疫病扫除的情况、烛入侵带来的损失、边防魔龙的动向等等……
但是这些龙王似乎都不怎么在意，似是无心在听，反倒从王座上走了下来。
他的脚步有些虚浮，再不如从前那般坚实，身形的佝偻也无法靠着意志强行挺直了。
“王，您……”
青龙打断了其他人的关切，只是以最平淡的口吻说道：“告龙族全城，三日后开启祭神大祀，由我亲身主持。”
“这……”
“祭神大祀？王，为何……为何如此突然”
龙宫群臣不知何故，这个节骨眼上怎么突然开启这种重大仪式。
“祭祀大典，礼赞龙神，告颂恩典，同时我将会选出下一任的王，承继我的位置。”
老龙的话说的很平静，但是整个龙宫里却炸开了锅，群龙在短暂的愕然后纷纷进言大为不解。
“王，您这是为何啊？”
“王位大事，请您三思！”
“除却父王，还有谁能作为王执掌全族！”
青龙早已料见他们的反应：“没有永远的王，王可以消失，但种族和文明依旧要延续。”
“我大限将至，已然近在眼前，也就在这数日之内。”
听到王亲口这么说，群龙几乎陷入了呆滞，眸中是难以置信的目光。
王明明好端端得站在此，尽管看上去苍老衰弱了许多，可气息还是那样的沉稳，任谁也不会觉得只有几日寿命了。
但这是王的话，没有龙会质疑王的智慧。
事实也的确如此，自然界中存在着一些极具灵性的生物，它们能够预见到自己的死期，当快油尽灯枯时它们会自行寻到一处特殊的地方作为自己的埋骨地。
青龙，这头承载了原初智慧基因的生灵，毫无疑问具备这种灵性的智慧。
这也令他能够坦然面对生死，只是尚有些许遗憾和事由令他牵挂。
其一便是龙族的未来，他要将这王的权柄交给一个能够真正引导族群的智者、强者，一个真正的王者。
而这龙选他心中也早有结论。
其二，便是那个承诺，那个对龙神所作的承诺。
这便是他要开启祭神大祀的缘由，无论龙神是否真的归来，无论神明是否在看着自己，他都要将这一切告知于神。
甚至，这龙族也好，龙城也罢，文字、工具、神庙……一切文明之造物全都是为了那一个承诺。
这不是炫耀与虚荣，而是执念。
一个不久于世的灵魂，渴望追溯本源完成夙愿的执念。
王的旨意不可违逆，祭神大祀于三日之后在龙城正式举行。
相比于之前登王大典的欢快隆重，此次要肃穆沉重得许多。
龙城之中除却必要的守边之龙不可离开外，其余一众全部来到了神庙下，再次重现了当日登王大典的壮观宏大景象。
群龙环绕，数千只龙目齐视神庙高台，一同仰望那道熟悉的身影。
只是这次，所有的目光都充盈着哀伤，因为任谁都能看到王的身躯已经衰颓得难以支撑。
世事无常，风云多变，遥想之前的登王大典，谁能料到如此短暂的时日过去后，王便走到了生命的大限。
在一众龙子龙孙得注视下，青龙走上廟台登上阶梯，高高的俯视下方，目中平静温和。
几名龙官在龙相的带领下，再次高举着青色的龙玺来到王的跟前，将这龙族至上权威的象征呈给他们的父与祖。
青龙伸出龙爪接过龙玺，虽然身体已经有些颤颤巍巍，但是这握着龙玺的爪子依旧稳健。
因为，他托着的一整个族群的未来。
“龙神在上，今吾在神的见证之下，将此印玺交于我族之龙——敖青”
“从此往后，他即为新一任的龙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