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黑马

第二天早上，吃过饭来到赛场，发现已经坐满了观众，U17男单不愧是最受瞩目的项目，虽然粤省的种子以全军覆没，电视台照旧转播决赛，记者也多了几位。

勉强算作老对手，杜鹏羽主动走到网前握手。

赵雍前世给一队的杜鹏羽当过陪练，对他比杜鹏羽自己想象中的熟悉，但早期的杜鹏羽，赵雍认知不深，还需要在实战中进一步打探。

比赛开始，杜鹏羽发球，反手放网。

赵雍挑后场底线，杜鹏羽直接头顶杀，动作娴熟，力道还可以再加强一些，但也可能是保留了实力，落点让赵雍有些难受，赵雍压低重心，跨步接杀，球继续挑到后场。

杜鹏羽跟随着球路，临近击球，选择收拍。

赵雍回球出界，杜鹏羽先得一分。

自以为不紧张，还是有些紧张了。

杜鹏羽技术扎实全面，明面上的整体实力强于赵雍，而赵雍的优势主要集中在个子更高，防守略微占优，以及自认为体能比杜鹏羽稍好……虽然小精灵从数据上表示不认可。

杜鹏羽先得一分，选择进攻战术，见赵雍又挑后场，直接回以重杀。

赵雍压低重心勉强接住，杜鹏羽下一手劈杀斜线，赵雍大跨步救球，弹出界，再失一分。

防守对上杜鹏羽还是差了点意思，赵雍转变思路，不给杜鹏羽杀球机会，并尝试突击，以攻代守。

杜鹏羽搓球下网，送出发球权。

轮到赵雍发球，反手拨网前，杜鹏羽正手勾对角，赵雍高点假动作搓变推，杜鹏羽被晃过，连忙后退，身体后仰着将球抽回去。

赵雍见回球很高，直接大力扑杀空挡，扳回一分。

观众席上零星的惊呼，给赵雍打气。

一击得分，赵雍如法炮制，不过杜鹏羽这回留了心，回中更快，屈膝压低重心，见赵雍吊角，反手抽空当摆脱被动局面，赵雍顺势回抽，打重复落点，杜鹏羽继续反手推，两个回合后，赵雍改为放网，杜鹏羽反手回搓，赵雍艺高人胆大，直接高点扑杀斜线。

裁判没有判定过网击球，赵雍成功将比分扳平。

但下一球，杜鹏羽反攻，回以网前扑杀，抢回发球权。

杜鹏羽明显到一个多月不见，赵雍进步这么快，当即收起杂念，全力应对。

赵雍骤然感觉到杜鹏羽的步法变得更加顺畅，节奏逐渐打出来，集训时跟高手的对抗实战培养出的应急反应和临变不惊的心态起了效果。

赵雍随即被压一头，落了下风。

拉吊也好，杀球也好，双方不断调整节奏和速度，对对手造成大压力，逼对手失误。

不过总体上，赵雍的失误要多一些。

抢夺发球权，消耗了双方不少体能，两人一路杀球进攻直到半局结束。

比分5:8。

局歇。

赵雍落后的有点多，杜鹏羽越打越顺手。

“赵雍，心态稳住，先想办法破坏对手的节奏，你俩的差距没那么大，让他得分没那么顺畅，然后你的机会就来了。”

“嗯。”

赵雍看了杜鹏羽一眼，刚才两人针锋对麦芒，这种打法在硬实力面前，赵雍比较吃亏，不过比赛的事儿，以退为进如果没收到效果，很容易转变成兵败如山倒。

比赛重新开始，杜鹏羽发球，赵雍压反手区，快推快吊，想办法把杜鹏羽压制在底线上，杜鹏羽基于摆脱，反手抽直线下网。

赵雍抢回发球权，逼杜鹏羽网前缠斗，杜鹏羽先搓球回应，见没有进攻机会，便挑后场，让赵雍先进攻，赵雍劈杀反手区，杜鹏羽继续反手挑。

赵雍耍了个小动作，重杀反手区，杜鹏羽展拍接杀，跟球错过，赵雍得分，握拳给自己打气。

赵雍见反手区进攻奏效，便继续战术，杜鹏羽感觉到棘手，没能摆脱，又被赵雍得了一分。

赵雍重新发球，杜鹏羽下压推网前，逼赵雍网前缠斗或者起高球给他制造杀球机会。

回球弧度很小，赵雍选择强行勾搓对角，球擦网而落，杜鹏羽无奈，有点牙疼。

赵雍举拍表示歉意，幸运女神比较眷顾他，比分扳平，心里松了口气。

杜鹏羽随即抢回发球权，开始自己的进攻节奏，针锋相对的压赵雍的反手区，赵雍想反手摆脱，下压推斜线，结果击球下网，直接送出一分。

杜鹏羽笑笑，感觉风水轮流转，继续压赵雍反手，这回赵雍表现的好很多，反手平推后场直线，杜鹏羽继续推挡网前，赵雍搓球回应，杜鹏羽见赵雍占位靠前，便挑后场高远球，赵雍不放过机会，选择重杀左发球区。

杜鹏羽快步跑位接杀，赵雍再杀右发球区，杜鹏羽扑倒救球。

赵雍见回球上网，扑杀变勾，杜鹏羽来不及救球，失去发球权。

争取到发球权，赵雍靠反复吊对角得了一分，随即被杜鹏羽抢走发球权。

比赛胶着着，你一分我一分的抢夺，最终杜鹏羽先拿到局点。

比分13:14。

赵雍瞄了眼时间，一局比赛打了34分钟还没分出结果，两人都满头大汗，略微喘气。

第一局如果输掉，体能下滑，赵雍发现自己反转局面的信心没那么足了。

杜鹏羽发球，挑后场让赵雍先进攻，赵雍选择保守打法，下压推网前反手区。

杜鹏羽继续挑后场，赵雍不配合继续下压推反手区。

杜鹏羽重复挑，赵雍继续下压。

杜鹏羽再挑，赵雍忽然不转体重杀正手边线，杜鹏羽预判失误，下意识大跨步抽挡。

赵雍见状，上网扑杀，结果杀球下网。

这球真臭！

不过当体能下滑之后，还想维持技术的精准太难了。

13:15。

杜鹏羽艰难的拿下第一局。

交换场地。

赵雍喝了口水压制火烧般的胸膛，王涵宇也终于跟其他同行学习，在赵雍的耳边叭叭叭。

赵雍苦笑一声，示意自己收到。

比赛重新开始。

杜鹏羽发球推网前，赵雍选择拉吊调动，此时两人体能都消耗很大，拉吊技术的差距被抹平，就看谁更细心、更耐得住性子。

来回拉了二十多个球，看台上的观众都忍不住帮忙数着。

赵雍反手推个大斜线，打破节奏，杜鹏羽侧身回抽下网，送出发球权。

轮到赵雍发球，赵雍没有急于发起进攻，而是选择拉吊，偶尔加快节奏突击，让杜鹏羽的神经紧绷，此时因为体能下滑，反应和步伐都慢了不少，稍不留神就被赵雍突击得分。

见赵雍连得两分，杜鹏羽迅速转变思路，以突击回应，赵雍像个莽夫，你进攻我就比你进攻的更狠，一分换一分。

发球权易手四次，比分也随着胶着四次。

杜鹏羽紧咬住赵雍，却越发觉得吃力，理性告诉他对手的体能应该比他消耗更大，此时不过是靠意志强撑。

但他又何尝不是如此，眼看着比分接近局点，杜鹏羽咬咬牙，想扳回局面，反而因为急躁，连续失误。

赵雍先拿到八分，来到局点。

8:7。

局歇。

一两分钟的休息对体能的恢复几乎起不到作用，赵雍脑海中小精灵很儿戏的拿着两个气球棒给赵雍鼓舞打气，还很友好温柔的问赵雍需不要电击服务。

如果电击能加体能，赵雍不介意一试，虽然这样会破坏比赛公平，但有VR实训系统这个变态外挂，公平早就被赵雍破坏了。

赵雍咧着嘴，注意力被转移，体能匮乏显得不那么难受。

比赛重新开始。

赵雍强撑着继续进攻，杜鹏羽防守的有些勉强，犯下低级失误，想玩网前假动作，结果挑球下网，赵雍再得一分。

观众席上看到比赛的烈度明显降低，第一局疯狂进攻和杀球，是体能之战，第二局则变成了意志之战，双方勉力拉扯，低级错误明显比第一局多。

比分你来我往，总体上赵雍勉强压一头，能微弱的感觉到自己的手感变好，可惜体能消耗了大半，后面还有第三场，想撑下去不容易。

赵雍咬牙坚持，始终拉开两分的比分差距，杜鹏羽无力猛攻，拼命咬住，说不得这局要打加分。

不过比分来到13:10之后，杜鹏羽陡然一松，放弃抵抗，前面试探了那么多球，自己没有和赵雍拉开明显差距，而他的状态明显很好，接下去再缠斗不过是徒劳，体力耗干，第三局会更难，索性放水，赶紧恢复体能。

赵雍感觉到杜鹏羽的变化，还想尽量消耗一下，杜鹏羽却不给他这个机会。

14:10。

局点没给两人带来紧张情绪，都知道会是什么样的结果，赵雍挑后场高远球。

杜鹏羽跟随球路，感觉可能出界，便收拍不做抵挡，结果界内。

赵雍以15:10拿下第二局。

至此比赛时长超过一个小时二十一分钟，争夺华发球权消耗了太多时间和精力，之前跟俞澎打三局的时候远没这么累。

交换场地，短暂的时间里赵雍擦汗喝水，重新喷一下防滑粉，调整呼吸节奏，像是拳击手比赛连续打了十一局，两人都到了强弩之末，但只要还能站在赛场上就永不言败。

比赛重新开始，赵雍活动了下颈部关节，发动痛苦面具，反手拨球放网。

杜鹏羽顺势挑高远球，赵雍后退、转身、起跳、转体、重杀。

砰！

羽毛球从杜鹏羽身旁闪过，种种砸在身后的胶板上。

杜鹏羽只来得及引拍，脑袋有点蒙，打了个快一个半小时啊，赵雍他哪来的体力？

赵雍一击得手，咬牙加快节奏，趁着杜鹏羽不解和慌乱，继续进攻，赵雍像是在打第一局一样。

杜鹏羽脑袋嗡嗡的，连续丢了四分。

终于，赵雍的节奏慢下来，过度透支身体不是个好主意，但先发制人，能给自己增加几分胜机，绝对是值得的。

随着赵雍攻势的放缓，杜鹏羽逐渐找回了球感，试着反攻，结果劈杀出界，送出一分。

5:0。

看台上的关中也大多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看向场边赵雍背包的纯净水，难道里面装的是圣水？

连杜鹏羽的教练都忍不住看向这边，喉头耸动，很想喝一口验证一下。

赵雍继续维持进攻态势，连续左右平推调动杜鹏羽，然后网前放小球得分。

不过，紧接着下一个球，赵雍勾球出界，送出发球权。

杜鹏羽捻起球，终于找回了些主动，但小腿发胀，手指尝试紧握却有些抖，只能很难发动大的进攻了，只能想办法维持进攻姿态，找找破绽，比赛打到这份儿上，赵雍不可能还保持那么好的状态和反应。

杜鹏羽想的没错，一个抽吊后场空挡的尝试给他带来一分。

赵雍连跑动都没跑动，近乎于放弃挣扎。

两人开局就像互捅刀子，血流不断，到了第二局，刀子都捅钝了，沾了太多血汗，握不住，于是捡起小木棍，互相敲打，力道跟挠痒痒似的，但不一定打到那里的伤口，微弱的力道引发剧烈的伤痛，但偏偏还必须坚持，只要有一口气在，就不能投降认输。

比分5:2。

杜鹏羽泄了口气，没能继续追赶，丢掉发球权。

……

比分8:3。

赵雍连追三分，被杜鹏羽抢走发球权，不过追回一分，又被赵雍顽强的扳回来。

……

比分10:3。

观众第一次在决赛赛场上看到发球得分。

赵雍连续两次发球得分，杜鹏羽拍打了下自己的右手，但没给他带来好运，抽挡下网，再次送出一分。

……

比分13:5。

都不想在争夺发球权上消耗太多精力，但又无可奈何，只好你争我夺，陷入胶着。

比分14:5。

到达赛点，赵雍不由得紧张了一分，而对面的杜鹏羽看了眼教练，回头无奈的看向赵雍。

就这样吧，累了……

赵雍挑后场高远球，杜鹏羽下压推网前，球擦网而过，意外的夺回发球权。

但紧接着，赵雍又奋起网前扑球夺回发球权。

杜鹏羽看了眼时间，还差3分钟两个小时，看台上不时有观众喊着加油。

可惜你们的油我用不上啊！

赵雍再次发球，选择反手推网前，杜鹏羽反手勾对角，依旧擦网，这回幸运女神没有眷顾他。

羽毛球滚落到杜鹏羽这一边。

杜鹏羽忍不住低吼，双腿一软，跪在地上，顺势丢开球拍，后仰躺倒在地板上。

赵雍看着被榨干体能和意志的杜鹏羽，左手握拍自然下垂，右手配合握拳，冲杜鹏羽恭敬的施了一礼。

这一举动让看台上的观众眼前一亮，纷纷起身，给场上的选手鼓掌。

场边的教练和工作人员也被气氛感染，微笑着鼓掌表达欣赏和祝贺。

赵雍再也撑不住，一屁股坐到地上，麻木多过疼痛，顺势躺在地板上，双手抱住脸颊，鼻头发酸很想哭，双眼涌出液体，一时很不清是汗水还是泪水。

掌声经久未停，场边的记者很幸运的抓拍到赵雍施礼的完整镜头，又对着四周看台的观众采集几个镜头，今天的头条有了。

王涵宇给赵雍按摩按了好几分钟，医护给赵雍的双腿喷氯乙烷快速降温。

脑海中的小精灵感受到赵雍的身体状况，松了口气，感慨年轻人真是不要命，一场比赛而已，以后的路还长着呢。

赵雍苦笑回应，冷静下来谁都知道生命和健康更重要，但站到赛场上，握起球拍，气血涌上来，三十多岁和十几岁没什么区别，拼命会后悔，不拼命更后悔！

由于其他项目的比赛还在收尾，颁奖典礼安排在下午三点，赵雍在赛场修整了半小时，回到酒店，洗过澡，躺了一会儿，迫不及待的给祁晨发消息，想到她手机不在身边，就追加了句回去细说，荣誉应该当面表达才更有仪式感。

颁奖典礼是赞助方和省局的领导亲自颁发，奖牌模仿奥运奖牌的风格，奖金塞在定制的红包里，摸着挺厚的。

冠军赵雍，亚军杜鹏羽，季军是四分之一决赛以黑马之姿干掉董烁、之后半决赛输给杜鹏羽、季军争夺战赢了辰龙的浙省宁市队周雄。

闽省颗粒无收，挺遗憾的。

领导说了几句勉励的话，冠亚季军居然一个粤省的都没有，这让他脸上有些无光，但粤省开放有格局，并不计较这些，盛情的邀请赵雍来粤省发展，想去哪个俱乐部任他挑选，待遇绝对让赵雍满意。

赵雍客套谢过，这事儿的决定权交给他小叔，从感情上说，赵雍更希望能将小叔的俱乐部发扬光大，不过现在说这个有点痴心妄想，周市头牌俱乐部的实力放在粤省，估计三流都未必数得上。

颁奖的采访，赵雍的颜值沾了不少光，杜鹏羽明显名气更大，但记者小姐姐却都把话筒架到赵雍面前，甚至有不客气的就差杵到他脸上了。

至于要合照的、要手机号的，赵雍就不提了，免得回去后自家晨晨误会。

赵雍很快从最初的怯场磕绊中恢复，对记者的问话应对自如，无非是获奖了开心不开心高兴不高兴，训练比赛历程是怎么样的，对羊城感觉如何。

赵雍自然是找好话讲，不过记者朋友大多不懂得见好就收，甚至混进来个非体育记者，问赵雍有没有兴趣往娱乐圈发展，还硬塞给赵雍一张名片，见赵雍看向王涵宇，又顺势去找王涵宇客套。

应付完差事，晚上还有主办方的请客。

花花轿子众人抬，赵雍在餐宴应酬上表现的比杜鹏羽娴熟很多，这让杜鹏羽多了几分好奇和好感，主动探过来跟赵雍搭讪，意识到国青集训会遇到，就相约燕京见。

一切忙完回到酒店，已经是九点多，赵雍手机上多了几条短信，不用看就知道是祁晨的，有点后悔吃饭的时候静音，忘了找时间查收下。

“恭喜阿雍，我就知道你肯定能行的！”

“今晚事儿肯定很多，比赛结束了，好好吃一顿，明天你有时间可以在羊城好好玩玩，小雅说那边吃的玩的都很丰富！”

“不用回我，你忙自己的就好。”

“阿雍，我等你回来。”

赵雍回到房间，闻了下身上的饭菜味道，走到隔壁问了小叔明天的安排，便叫了客房服务，把衣服清洗一下。

冲过澡，开心的煲起电话粥。

回去正好能赶上周末，哎，重生真好，俺赵雍的幸福生活……

“对了，小精灵，静静老师？该结算积分啦！”

小精灵幽幽的浮现在赵雍脑海，聚精会神的看剧，因为被打扰而有些不耐烦，随手勾了个数字。

50。

赵雍眉头微蹙，“国青集训的都上场了，这原始国家队以下最有含金量的比赛了，我这冠军拿的挺艰难的，静静老师是不是多体谅点？”

小精灵像幽灵一样，双目无神的扭头看向赵雍，“你的意思是我核算的不公平？”

“公平……”

“嗯，公平就好。”

赵雍叹了口气，打工仔没人权啊，50分够谁花……吃的啊！

小精灵格格笑着，慢了一拍，眼前一亮，看向赵雍，“宿主现在要用吗？”

脑海中随即出现当前剩余积分：94。

看样子最近每日训练积分也给结算好了，赵雍初略的算了下，小精灵没有贪墨。

赵雍摇摇头，“勤俭节约是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

小精灵撇撇嘴，嘟囔了一句老古董，继续自顾自看剧。

可惜，赵雍听不到声音也看不到画面，只能从屏幕侧面闪光判定她在看剧，想进行一番友好交流都没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