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北燕城
第二天醒来，我发现我正躺在一个房间里，身旁坐着一个陌生人。那人五十上下，看起来像是位医生，见我醒来了，说：“不要乱动，你得再休息一会。这是药，再过一个时辰用水送服。”
“医生，我是怎么了？”
“别乱想，只是受凉了而已。”
听到这话，我放心了，四周看了看，没有发现师父，便问医生：“医生，我师父呢？”
“师父？哦，那个孩子，我还以为他是你哥哥呢。你师父正在休息，他的身体现在比你弱。”
“啊？那，医生，昨天发生了什么？”
医生看了我一眼，想了想，开始讲述昨天的事情。
昨天晚上酉时左右，我正准备关门，突然一个少年抱着一个孩子闯了进来（就是你和你师傅），那少年面色苍白，满头大汗的，对我说：“求求您，救救这个孩子。”
我看了一下你当时的状况，是风寒，虽然不严重，但对你来说足以致命。然后，我将你放在了这里，给你喝了点桂枝汤，看着你的烧慢慢退去，我就出来了。想给你师父交代两句，但看到你师父面色苍白地躺在地上。
“师父！他……”
“他现在好多了。至于具体病症？”医生沉思了一会，说，“我也不甚清楚，毕竟你们术士的身体千奇百怪的，我只能知道大概是心脏的问题。”
“哈哈，医生，多谢了。”师父从门口走了进来，但他的脸色与平常并无不同。
“师父！你……”
“没事的，老毛病了。倒是你，怎么样了？”师父像平常一样笑着。
医生看了看他，说：“已经差不多了，下午就可以出去了。”
“多谢了，那我们出来谈谈医药费。好好休养，下午带你见见大世面。”师父笑着和医生出去了。
我躺在床上，觉得很无聊，身体也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就偷偷穿了衣服下床。突然听见了师父和医生的声音，我很好奇他们在谈什么，就踮着脚，悄悄地走到门口，躲在门后面，把耳朵贴在墙上，隐隐约约能听到一点声音。
“……你的心脏，你应该知道原因。”这是医生的声音。
“哎呀，我这个人太爱操别人的心啦，为别人伤心得多了，这心脏就不行了。”
“你？”医生突然停住了，并开始向我房间移动，我吓了一跳，正想回床上时，医生就已经到了。
“怎么回事？”他皱着眉头，有些生气地说，“不是叫你好好休息吗？”
“怎么，好了？要不要出去转转？”师父走进来，眼睛看着医生，似乎在询问许可。
“可以是可以，适量的运动对恢复也有好处，但不要去太闹腾的地方，还是以休息为主。”
得到医生的许可后，师父便领着我出去了。看着北燕城一片繁华的样子，有想起了之前那几个破落的村子，我顿时有些反感。但对新奇事物的好奇压过了我的反感，我还是很兴奋地左看右看。
“要去一个不喧闹的地方吗？”师父一只手扶着下巴，抬头思考了片刻，“对了，你饿不饿？”
不问时还没有感觉，师父这一问，我顿时觉得的确有些饿，毕竟从早上醒来到现在我还没有吃东西呢。于是我嘿嘿一笑，说：“有点。”
“哈哈，那带你去吃点特色。”
我便跟着师父走到了一个安静的小巷子里，那个巷子太安静了，安静的不像是一个吃饭的地方。师父走到了一间房子里，喊了声：“老板，两碗炸酱面。”
“哟！这位客官能找到这里，本事不小啊。”老板从柜台后走了出来，笑着看着师父。
“哈哈，酒香不怕巷子深嘛。”
“谬赞了。小二，两碗炸酱面。客官，请坐，面马上来。”只是一眨眼的功夫，老板就又回到柜台后去了。
我看了看四周：这里人不多，一共只有两桌七个人，但是所有人都看着我们。我有些不安，就小声对师父：“这里有点不对劲，要不换一家？”
“来都来了，还换什么。”师父笑着坐下了，我也只好无可奈何地跟着坐下。
突然，一位和尚走了过来，双手合十鞠了个躬，对我们说：“阿弥陀佛。相见即是缘分，二位施主，来这里所为何事？”我和师父并没有穿戴关于术士会的服饰！
“吃饭。怎么，不准吗？”师父抬眼看了看他，说。
“啊，吃饭当然是没问题。只是二位的身份……”
“别跟他废话了！”一个五大三粗，满脸凶相的汉子突然大喊，“小子，说，术士会的人来这里做什么？”
“胡威，不得乱来！”
“哎，无妨无妨。这位好汉，这术士会做什么得罪你的事了，我回去一定帮你解决。”师父满脸微笑，似乎面前的一切都不足为惧。
“哼！”胡威把头扭过去，不说话了。
“这位施主，可还有什么问题吗？”师父又以同样的表情看向那位和尚。
“贫僧只是想知道两位施主在如此时期前来燕国，所为何事？”
“嗯？”师父警觉地看了那和尚一眼，说：“不然施主先告诉我们您的目的，如何？”
“说笑了。”那和尚鞠了个躬，想要离开。
“且慢。”师父似乎想到什么，“几位是为燕王而来，还是为太子而来。”
“怎么可能告诉你！”胡威又怒气冲冲地喊。
“那就是为太子了？”
“胡威！”和尚想阻止胡威说下去。
“哼！我还以为术士会的人都会读心术呢，也不过如此！”胡威轻蔑地笑了笑，转了过去。但是那和尚，眼神中露出了出家人不应该有的怒火与杀气。。
“胡威汉子，真抱歉，让你失望了。”师父也转过来，同时露出了轻蔑的微笑。
“哎，两位，面来喽。”在争吵刚刚结束时，小二就把面端了出来。虽说这店里的气氛十分紧张，但面的香气和饥饿还是让我很有食欲。我尝了一口，那味道好的无法言说。酱是偏咸口的，裹在面上，在加一勺辣子，配上肥而不腻的五花肉丁，再搭上清爽脆口的青瓜丝，一口吃下去，浓郁的香味在口中爆开。这是我这辈子吃过最好吃的东西之一，于是我像一头饿狼一样大口大口地吃着。
师父看着我的吃相，有点惊讶地笑着说：“喂，你跟三天没吃饭似的，小心点。”
我嘴里塞满了面，没法说话，只能用笑作回应，其实师父自己吃得也很狂野。
不一会，我们就吃完了。走出饭店时，我长舒了一口气，毕竟很难在那么紧张的环境下感到舒服，但我还是有点好奇师父与那和尚的对话，便问：“师父，你那会和那个和尚在聊什么？”
“那个和尚啊，很聪明。要不是有那个叫胡威的人在，我在他那里也讨不着什么便宜。”
“哎，什么意思？”
“你从我们的对话中听出了什么？”
我嘿嘿一笑，说：“完全没听懂。”
“哈哈，正常。从那几句话中，我至少能得到三个信息。一，燕王和太子争位失败了；二，那几个人是为燕王做事的；三，燕王有谋逆之心。”
“哦。”我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说，“那个胡威就危险了吧。”
“是啊。至于接下来会发生什么，让我们拭目以待吧。”
中午我和师父找了个茶亭坐下，师父要了一壶茶，我喝了一口，觉得很苦，就不喝了，只是坐着发呆。
不一会，远处突然传来了一阵喧闹，师父拦下了一个人，得知是燕王进城了，高兴地对我说：“来得早不如来得巧。走，看看去。”师父似乎已经忘记医生的嘱咐了，但是我也很兴奋，就跟着师父出去了。
跑到燕王车队的附近时，那里早已是人山人海。师父皱着眉看了一会，忽然想到什么，有些得意地拉着我的手，跑到了一边。我只听到“嗖”的一声，就发现自己身处在一个房顶上。这大概是什么特别的术，不过既来之则安之，我就顺势坐下了。
还没看到燕王的车队，喧天的锣鼓声就已经吵得人想捂耳朵。慢慢的，燕王的车队显现了，由于站的比较高，看不清什么细节，不过倒是能看到一根很高的竹竿，竹竿上似乎还挂着什么东西。慢慢的，燕王的车队走近了，那竹竿上的东西也清晰了，那是一个人头！而且不是别人，正是那胡威的人头。我吓蒙了，师父显然也惊呆了，所有看到胡威人头的人都蒙了，不知道燕王要做什么。忽然，我听到了燕王车队里有人在大喊大叫：“逆贼胡威妄图谋害燕王，被当场处死，示其尸首以警示世人。”
我大吃一惊，问师父：“师父，那胡威不是燕王的人吗？”
“不应该呀？”师父紧皱眉头，忽然抬头看向车队。我也转过头去，原来是燕王来了。那燕王虽说是皇子，但面相却是凶神恶煞，身高七尺有余，虎背熊腰，那脸让我想起了捉鬼的钟馗，一双环眼显得不怒自威，更何况他现在又怒气冲冲，让人不敢直视。我不敢看了，师父却兴致勃勃地紧盯着燕王。
突然，师父抓住了我的手，我眼前一黑，再看到光时，已经到了一座寺庙的前面。我不解地问师父：“师父，我们来这里干什么？”
“见位高僧。”师父哈哈大笑着进去了。
由于大家都去看燕王了，寺庙里只有几个和尚。一位和尚看到我们进来了，微笑着过来说：“阿弥陀佛。二位施主来本寺，所为何事？”
“想见见你们的住持，和他探讨探讨佛学。”师父什么时候开始关注佛学了？
“慧安大师抱恙，恕不能见客。”
“哦？正巧，我对医术也有所研究，让我看看大师究竟是何疾病。”
“谢过施主，不过早些时候已请过医生了，不劳施主操心了。”
“哎，无妨无妨。那位医生看一眼，我再看一眼。放心，不会打扰到大师的。”
“阿弥陀佛，恕小僧不能答应。”
“阿弥陀佛。”突然，一个和尚从佛像后走出，双手合十，向师傅鞠了一躬。
“慧安大师身体可好？”师父也学着和尚的样子，双手合十，戏谑地说。慧安住持与之前遇到的和尚完全不同，他就像是一位和蔼的老人，一位真正的出家人。
“老衲见过施主，有什么话请到里面说。”慧安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师父也跟着弯下腰，说：“在下是小辈，请慧安大师先走。”
“阿弥陀佛。”慧安又走到了那个佛像的后面，我们跟上后，发现那里有一个房间。慧安进到房间里去，那里正好有三张椅子，仿佛知道我们会来一样。
我们坐下后，慧安为我们倒了一杯茶，说：“请。”
“不必了。”师父将自己和我的茶还给慧安，说，“我们就直接谈正事吧。”
“阿弥陀佛，两位施主若有佛学疑虑，老衲必定倾囊相授。”慧安抬眼看了看师父，眼神始终平静如水，
“我听说慧安住持在一年前就很少露面了，这是为何？”
“老衲年事已高，常有小恙，不便出门了。”
“难道病得连燕王回国也不肯露面吗？”
“老衲似乎没有迎接燕王的义务。”
师父不再说话，只是一直盯着他，慧安拿起一杯茶，不时地啜一口。
很长一段时间后，师父首先打破了沉默：“既然大师没什么要说的，我们就先行告退了。”
“二位今后有何打算，不妨告诉老衲，老衲也可提些建议。”
“唔。在城外逛一圈，就要回去了。”
“这么快，不再在燕国转转？”
“不了，会里还有些事情等着我，离开太久会有人着急的。”
“那慢走，老衲不送了。”
“我们就有缘再见了。”师父笑了笑，出去了。
出寺庙后，我问师父：“师父，那个慧安到底是什么人？”
“不急，你很快就知道了。”
“所以明天真的要去边关吗？”我还是更关心这个。
“是啊，去见见世面嘛。”
“哦。”
……
很快，我和师傅找到了一家客栈，歇息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