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兼职

宋家明350万买下了那套89平，多层4楼的学区房。他买这房属于第二套住房，按规定首付需要六成。为了降低首付比例，享受首套房二成首付和贷款优惠利率，宋家明和吴德莉办了离婚手续。离婚是假的，离婚证却是真的，去办手续那天，两口子还专门叫上了陈为平，说是有个人证，双方都放心，让陈为平哭笑不得。

一纸离婚协议，房子都给了吴德莉，宋家明净身出户。然后，宋家明以单身汉身份获得两成首付购买首套房的资格，里外里，首付款少了150万，还享受着首套房政策优惠的贷款利率。

陈为平不禁感慨，这政策真是能把好人逼得“学坏”啊，宋家明，这么老实的一个人，也学会“投机取巧”了。但是，不这样，就为保持结婚证上的虚拟纯洁，让孩子没了去重点中学学习的机会，难为自己去筹借那么多现金首付款，这可是实实在在的残酷现实。在老实和不老实之间，不同的人也没太大差距，也许就只是接受现实的早晚而已。

买了学区房，宋家明两口子也感觉到手头紧，和陈为平商量，能不能去搞个兼职挣点外快。用宋家明的专业理论，这青春就和金融资本一样，要周转起来才能保值和增值。年轻的时候有力气，源源不绝，那就要多出力气，把力气变成钱。等时过境迁，年老体衰，力气不在，可以再拿钱去换力气，照顾自己。现在还年轻，力气用不完但也攒不下，属于资源浪费，不如早点变成钱，心里踏实。

陈为平说他是诡辩之才，能忽悠，但理儿还真是这个理儿。况且自己现在也确实需要钱，就算不买学区房，上有老下有小，钱才是中年人的胆。远达损失的98万让他胆破心惊，他需要通过自己的努力重拾信心。

决定干就开始干。能干啥？这是个问题。

两个大学老师，一个教金融的，一个教营销的，最适合干的恐怕就是银行培训了。可这年头高校教授都快成灾了，在校园内忽悠学生点理论还行，真正出了校门去指导银行实践，就好比叫花子指导富豪如何理财一样，人家不说，自己都觉得自己是骗子，更别说俩人一个讲师，一个副教授，连个正教授都不是，名片都不好意思印。

要么就去企业？给企业做培训和在学校讲课也差不多的，无非是学生换成了员工。关键是企业有钱啊，总听说学校的某某教授经常去企业讲座，有的还当独立董事，去一趟，单车马费都给四位数，顶在学校讲半个月的，好不羡慕。

陈为平马上联想到了他刚工作时去的豫香酒业，电话打给销售部部长袁思齐。老袁很快接了：“陈教授，好久不见啊，有啥指示啊？”

熟悉的声音，熟悉的开玩笑口气，很亲切。陈为平说明来意，老袁顿了一下，说：“为平，我也不瞒你，实话实说，我早就不在豫香酒干了。没办法，我也上有老下有小啊，眼看着我带着的徒弟和手下都一个一个单干买房买车住上大别野了，有的都创业当老板了，可我在豫香酒辛辛苦苦干了快20年，老总走马灯的换，我还是个销售部部长，不甘心啊。前几年，说着有四五年了，新来的老总想安排他侄子顶我的岗，把我架空。妈的，欺人太甚，老子还不干了呢！我辞职和几个朋友合伙，开了个广告咨询策划公司，业务还行，主要还是以前的老客户帮衬。眼下请你来讲座是没问题，就是我这就十来个人，你要是不嫌弃……”

“袁总客气了，我这水平哪敢给您上课啊，就是想找不懂的忽悠个饭钱，我可不敢在您关公面前耍大刀，您饶了我吧。这事算我没说，算我没说。”

“哎，哎，你别着急挂，别挂。你这么一说，我突然想起来了，上次谈业务打高尔夫球认识个人，他投资办个民办学校，叫什么中原工商学院，规模不小，好像是刚成立，缺老师。我这就给你联系，他们那肯定需要你这样的大教授，等我消息啊。”袁思齐挂了电话，五分钟后回了过来。

“为平，成了！人家很给面子，一提是公办大学的教授，很欢迎，让你俩把简历按照他们学校网上公布的校长信箱发过去就行，他看到后和你们联系。薪资你们谈，那人还行，他们学校搞基建时我有个朋友和他合作过，老板是个爽快人，钱上懂规矩，放心吧。”

当天，陈为平和宋家明按照指定地址发送了邮件。次日，就收到了邮件回复：免面试直接录用，恳请您方便时携带身份证、教师资格证、职称证到学校人事处报到，签订聘任协议。理事长兼校长：焦一诚。

宋家明直夸陈为平交际面广，比自己晚来郑州三年，路子到比自己多。陈为平说是瞎猫碰上死耗子，全郑州包括你在内就认识这么几个人，没想到还真给力。好友不在多，遇事能帮衬的有那么一两个就足够足够的了。

中原工商学院是一所成立不到五年的民办本科院校，学校在郑州下辖的郊县新郑，离新郑机场不远。宋家明开车带着陈为平跑了一趟，大概一个小时车程。到了学校人事处，接待人员很热情，验明证件后签了协议，副教授每月底薪1500，每上一节课100元（家明是讲师，但对方也按副教授给），从下学期就安排课程，每周8节课，粗算下来一月工资4700，和原单位工资差不多。宋家明还讲金融学，陈为平还讲营销学，真正的专业对口，薪资满意，二人乐的合不拢嘴。

人事处长办完手续后给校长打了电话汇报，不一会，校长亲自到人事处和陈为平宋家明握手，再三表示感谢不辞辛苦到支持学校工作。又问怎么来的学校？陈为平没说话，宋家明说开车来的。焦校长马上给人事处长说，给两位教授每月发500元交通补贴，不能让你们搭油钱。突如其来的被重视让两位在单位靠边站的穷老师受宠若惊，道别焦校长开车返程。车出了校门，陈为平拍拍自己的脑袋说：“真不敢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

宋家明也感慨：“为平，你小子真行，跟着你沾光了，我也享受副教授待遇了。另外，我就没听说到哪个学校兼职还给交通补贴的。单就工资，都高于我学校的工资了，我的还贷压力也小多了。哪是兼职啊，这边都成了主业了。”

“咦，刚才焦校长说的交通补贴是给咱俩一共500，还是一人500啊？”陈为平突然想到这个问题。

“没注意啊，应该是一人500吧？他也不知道咱俩一起来的。万一咱俩不是同一天的课，各走各的呢？”

“那多不好，我也不会开车。这样，丑话说前头，咱哥俩亲兄弟明算账，如果真的每人发500，我的500都给你，全当我包车了啊。到时候尽量咱俩课程安排同一天，我蹭车，你当司机，说定了啊。”

“别别别，坐我车哪能收你的钱？就算他们一分钱不给，我该开车还得开，有你我还多个陪聊呢。再说了，没你，别说500车补了，连兼职就没影呢，这钱我可不要。”

“你可别扯了，安心开车。听我的，就这么定了。这事不说了啊，说的好像人家真给两份似的，咱俩净想好事，也有点太贪心了吧。哈哈哈。”

春季新学期开学前，中原工商学院的教务处分别电话给陈为平和宋家明，按照校长嘱咐征询上课时间的意愿。按照二人事先约定，一周去一次，一天上八节课，这样最好。人可能会累点，但比多次往返要省时间，还省油钱省过路费。于是，两人都“不约而同”的给对方说希望安排在周一一整天，之所以是周一，就是想把最难的事先干完，剩下的周二到周五就轻松多了。

为了确保周一去兼职，陈为平还特意去了原来学校的教务处找了自己的师弟程先进，人家现在已经是教务处的正处长了。陈为平说明来意，希望帮忙把下学期课程表中的周一课程腾空。程先进还是很给师兄帮忙的，对陈为平的兼职也理解。他还说，如果不是行政事务繁忙，他都想去了，生了二孩，也需要买奶粉的钱啊。

陈为平知道程处长的话也就是客气客气，要知道在高校里面处长的津贴待遇比正教授还高，加上他来学校早，赶上了福利分房，没有还贷压力，可不就敢生二孩了嘛。孩子，是个奢侈品，敢生的才是真没压力。不管怎么样，陈为平只是普通老师，人家是处级干部，还能认他这个师兄，还帮忙办事，陈为平感到很知足。

就这样，有了袁思齐的力荐、焦校长的盛情、程先进的内部协调以及宋家明的专车接送，才有了陈为平兼职的开始。一件事情的启动看似开始，其实也是曾经数件事情累积的结果体现。陈为平一直深信不疑的李毅鹏让他财富倒退了至少十年，而短暂相交的袁思齐、焦校长、程先进这些人让他又站在了新的起点。

生活中很少有真理，对陈为平而言，信谁不信谁已经并不重要，从这个春天开始，他只信顺其自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