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天生丽质难自弃
富丽堂皇的整形咨询室内,整形顾问Linda脸上挂着得体的笑容,嘴巴一张一合,不遗余力地介绍着。
“这些是我们院新推出的女性肌肤护理项目,用的都是最先进的保养器械。”Linda将宣传单往舒宜面前推了推,“上面有各个项目的简介,想了解哪个方面我可以详细跟您介绍。”
舒宜端着吊梢眉丹凤眼,及腰的长发散在脑后,一袭长裙将身材勾勒得凹凸有致。明明是一张魅惑到极致的妖媚脸,本应娇软着身姿,可此时跷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脸上是明晃晃的不耐烦。
“给我介绍一下你们的整形业务。”
Linda得体的笑容一愣,而后仔细端详了女人片刻,摇了摇头:“舒小姐,按理说我们是不会主动拒绝客户的,但无论是您的五官配比,还是身体曲线都几乎完美,说是天生尤物也不为过。一些基础的保养项目其实就已经足够,不建议您动刀子。”
天生尤物?
舒宜听到这个词不知想到了什么,嗤笑一声,直接问道:“你们这里可以做眼角缝合,下颌脂肪填充手术吗?另外,缩胸项目我也想了解一下。”
语闭,整个咨询室陷入短暂的沉寂。
Linda仿佛出现幻听般跟着重复了一遍舒宜的需求,在得到舒宜肯定的答复之后站起了身子,微微欠了欠身道:“您的要求有些特别,我可能需要去咨询一下,请您稍等。”
房间变得空荡荡,舒宜的面前摆放着一面镜子,镜子里的女人明眸似水,红唇雪肤。舒宜压了压嘴角,伸手将镜子扣在桌子上,就是这张脸让她厌恶了十年。
“刚刚里面的小姐想要缝眼角,还想填下巴和缩胸。”
突然,Linda的说话声透过虚掩的门传来,舒宜耳朵动了动,随即起身走到门边,声音变得更加真切。
“就刚进来那个?不会吧!”另外一位顾问忍不住惊呼,“我要是有那张祸国殃民的脸和那副魔鬼身材,简直做梦都要笑醒了。还缩胸,你听错了吧!”
舒宜伸手把门打开了一条缝隙,女人的声音变得更加真切。
“这你就有所不知了,美女的脸都是随着男人的口味变化的。男人嘛,今天喜欢这样的,明天保不齐就换了口味,现在下垂眼不是很流行嘛!”Linda冷哼了一声,语气与方才面对她时截然不同,“你看她长了张这么漂亮的脸,保不齐私生活多混乱,现在的人啊,为了钱真是不择手段。”
说完,Linda不忘催促:“你去看看咱们陆院长来了没,问问他这个单接不接。”
若不是亲耳听到,任谁都不会想到方才还满面笑容夸奖她是“天生尤物”的女人此时会说出这样的话。
在门后偷听的舒宜敛下眸,双臂环胸靠在门边,嘴角上翘带着慵懒的嘲讽。
几分钟后,再次回来的Linda已经摘下刻薄的面具,脸上挂上得体的笑容:“抱歉久等了,我同事现在正在咨询院长。”
“确实应该咨询院长。”舒宜抬眸,声音慢条斯理,“贵店公然侮辱顾客,我倒是想听听你们院长怎么讲,是不是每个前来咨询的人都要经受这样的诽谤。”
声音传到外面,大厅的客人纷纷投来目光。
没想到舒宜会听到对话,Linda双眸闪了闪:“舒小姐,您真会开玩笑。如果不想做也不必这样。”
舒宜被气笑了,自己做了好几年的功课,精挑细选了这家私人整形医院,结果鼓足勇气来了之后,对方是这样的态度和嘴脸。
吃什么都不能吃亏的舒宜听到这话,反而挺直了腰板,黑色高跟鞋在地板上点了两下:“我现在不想跟你说,让你们院长过来见我。”
“对不起,我们院长很忙,没时间接待。”
此时的Linda,跟之前谄媚着推荐产品的她判若两人。
“没关系,我不忙,我直接去外面找他。”说着,舒宜往门外走。
Linda到底心虚怕事情闹大,慌忙拽女人的胳膊。舒宜看着娇软,但力气大得惊人,手臂用力一甩,Linda重心不稳直接摔倒在地上,连带着打碎了门边的花瓶。
巨大的破碎声立刻吸引了外面的人的注意力,几个工作人员见事不好跑过来。Linda瞧见同事们,得势一般坐在地上哭了起来,原本的受害者舒宜秒变肇事者。
“怎么回事?”
低沉的男声传来。
在场的工作人员仿佛遇到了救星,帮忙解释:“陆院长,这位小姐在院内寻衅滋事,把Linda给打了。”
寻衅滋事,这是连罪名都想好了。
“你们还真是黑店啊,做不成买卖就走讹人路线。”舒宜冷笑一声,眼里闪过凌厉,抬眸,“你是院长?”
话音刚落,薄怒的双眸刚好对上身后那人清冷的目光,舒宜视线凝固了两秒,越看对方越眼熟,脱口而出:“陆时禹?”
陆时禹也立刻认出眼前人,嘴边添上一抹笑意:“原来是你啊,还真是巧。”
出来整容遇见前男友,还真是该死的巧。
舒宜顿时失去了好心情,阴阳怪气地说了句:“原本还在奇怪什么店会聘用这种素质的员工,现在看到你是院长,也就不奇怪了。”
舒宜说完打算直接离开,却被陆时禹挡住:“这话说得就有些莫名其妙了,就算是见到老朋友不想叙旧,也得解释一下为什么我的员工现在坐在地上吧?”
“你的员工为什么坐在地上我怎么知道,”舒宜不耐烦,“难不成你以为是被我打的?”
陆时禹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也说不准,毕竟你也算有前科。舒小姐当年给我的那巴掌,让我记忆尤深。”
这人还有脸提当年的事,舒宜拉下脸:“既然这样直接报警吧,你们店应该有监控吧。”
舒宜说着拿出手机就要拨打电话,一旁的陆时禹手臂环胸,一副悉听尊便的样子。
“误会,都是误会。”再也装不下去,Linda从地上爬起来,“是我的服务让舒小姐不满意了,她不高兴也是有原因的,不怪舒小姐。”
她只想赶紧请这位客人离开,没想把事情闹这么大,若真是报了警调了监控,恐怕她的工作也保不住了。
不愧是做销售咨询的,话术不一般,三言两语就将自己树立成了受了委屈的坚强小白花。
舒宜想到什么嗤笑一声:“这么多年过去了,你的品位倒是始终如一啊。”
她漫不经心地拢了拢大波浪长发:“这位院长,你的人都说没事了,请问现在我可以走了吗?”
陆时禹瞥了眼楚楚可怜的Linda,捻了捻袖口:“人是没事,但我这个古董花瓶被你打碎了,总得给我个交代吧。”
烈日当空,大片阳光透过落地窗照进来,整间办公室都被裹上了一层暖意。然而舒宜瞧着手里的几张纸,只觉得从头到脚都透着一股凉意。
“陆时禹,你觉得我长得很像冤大头吗?一个破花瓶你跟我说要五十六万,忽悠人总得有个限度。”
“发票和收据就在你手里,信不信随便你。”陆时禹靠在办公桌前,神色慵懒,“你不愿意赔也没关系,看在我们过去情谊的分儿上算了。”
“千万别,我跟你不熟。”舒宜咬牙保持傲骨,“花瓶碎片连同发票我都会找人做鉴定,确定属实的话,欠你的一分都不会少。”
“最好是这样。”陆时禹脸上始终保持着笑意,无处安放的长腿跷起来,“你是过来咨询整形的?有什么可为你效劳的,或许可以跟我谈。”
闻言,舒宜盯了他两秒,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只字未言,径直起身走了出去。
这次陆时禹没有再拦舒宜,等到女人离开后,脸上的笑容才彻底消失。他接通内线助理的电话:“把刚刚的监控调出来,连同舒宜填写的信息表一起给我。”
舒宜出了医院就清醒了,自己刚随口应下的赔款金额可是五十多万。她打算将这件事直接委托给熟悉的律师处理,刚摸出手机,电话就响了起来。
“舒宜姐,你在哪儿?”
打电话过来的是项目组的同事,舒宜目前在一家传媒公司做业务主管,最近正在跟进一家公司的合作项目。听到江淮临语气急促,以为是之前谈拢的合作出了什么状况,她急道:“马上到公司,是项目出了什么问题吗?”
“不是不是。”江淮临声音压得有些低,“是公司出了点事,你、你先别回来……”
“我到了!”车稳稳地停下,舒宜也没听清江淮临说什么,“我先用手机付车费,有什么事见面说。”
她推开车门急匆匆跑出去,人还没进大门,就听见一道尖锐的声音:“姓舒的,我终于堵到你了!”
紧接着,一位中年女人像炮弹一样冲过来,直接薅住舒宜的长发。
舒宜被拽得一个踉跄,头皮像是被撕裂了一样痛。
舒宜飞速看了眼对方——四十多岁的样子,长相普通,俗气的红色碎花上衣包裹不住她臃肿的身材。
舒宜搜遍了大脑也没认出对方,用力挣脱对方的钳制:“你谁啊,快放开我!”
“我是谁?你当然不知道我是谁,你忙着惦记别人老公怎么有心思打听我是谁!”女人喘着粗气,“我今天就是要替天行道,教育你这个破坏别人家庭的小蹄子!”
女人边说,边挥舞起拳头,直接冲着舒宜的脸打过来。
舒宜岂会平白无故受气,飞速踢掉脚下的高跟鞋,屈膝对着女人的肚子用力一踢,女人当场就疼得失了力气。
“没事来找碴儿,姑奶奶我从小到大打架还没输过!”
对方没想到舒宜看起来弱不禁风的,下手居然这么重,缓了几秒钟后,又“嗷”地喊了声,作势冲着舒宜扑过来。
舒宜抬腿,刚想踢过去,一个身影突然挡在面前:“你还真是爱打架。”
舒宜看到突然冲过来的人一愣:“陆时禹,你怎么在这儿?”
会议室的空调呼呼往外吹着风,原本吵闹的女人此时坐在椅子上,低着头用纸巾擦着眼泪。整个房间除了啜泣声,再没其他声音。
动手的女人叫林春娇,是舒宜公司老板曹铭的老婆。方才就在舒宜打算报警的时候,曹铭气急败坏地从办公楼冲出来,连哄带劝地把人都请到了会议室。
“小舒啊,今天让你受惊了。”曹铭给舒宜倒了杯水,“我老婆就是没事爱胡思乱想。这不是那天,来了趟公司瞧见你就觉得你漂亮,回去就疑神疑鬼的。明明没影儿的事,搞成这样真是不好意思。”
说完,他又呵斥林春娇:“还不赶紧给人家姑娘道歉。在外面闹这么一出,得亏没什么人看到,这要是传出去我还要不要脸了?”
“我凭什么道歉,你跟她要是没点事儿,你的手机里为什么会有几百张她的照片!”林春娇作势要抢曹铭的手机,“现在嫌我不要脸了,你们做出这种事要脸?”
曹铭在业内的风评原本就很差,舒宜刚参加工作时,他也曾暗示过,但都被舒宜挡了回去。原本以为曹铭断了念想,没想到居然还没死心,偷偷拍了舒宜这么多照片。
瞧着对面满脸横肉,年龄快赶上她爸的曹铭,舒宜心里犯恶心。
曹铭脸上挂不住:“胡说八道什么,我看你真是疯了!你现在就给我回家,否则咱们立刻离婚。”
林春娇听到这话立刻号啕大哭,开始骂曹铭是白眼狼,有钱了就抛弃糟糠妻,会议室里瞬间吵得不可开交。
舒宜眼里揉不下沙子,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就算待遇再好留下来也没意思,当场就提出了辞职。
工作了这么多年,舒宜手里也握着很多资源,就算抛开感情因素,曹铭也不舍得放舒宜走,但架不住林春娇以死相逼,最后也只得答应。
“都结束了?”
“陆时禹,你怎么还在这里?”
“看来谈判的结果不太好,你被辞退了啊?”
“关你什么事?”
“怎么不关我的事,你失业没钱还我的债,跑路的话我找谁去。”
“放心,我就是砸锅卖铁卖艺卖身,都不会欠你的钱。”舒宜把从办公室整理的包裹往肩膀上扛了扛,没好气道,“麻烦让一下,别挡门口。”
“你就是这么对待你的债主兼救命恩人的?”
“你算哪门子救命恩人,少给自己脸上贴金。要不是你,我早就把林春娇揍了。”舒宜把手里的东西放下,仰头瞧着对方,“你过来找我到底有什么事,专程来看我笑话的?”
“你还想整容吗?我可以帮你。”
纯黑色的汽车内干净整洁,除了中控台上方悬挂着一串深色的佛珠外,别无他物。淡淡茶香在车内弥散,透明玻璃杯中冒出徐徐热气。
狭小的空间让舒宜变得没有安全感,她觉得自己是被这一天狗血的经历冲昏了头脑,此时才会坐上陆时禹的车。
陆时禹找了一个干净的杯子,往里头倒了半杯白茶递给舒宜:“白茶可以凝神静气,尝尝看。”
“你倒是会享受。”舒宜无视了那杯茶,手指不耐烦地敲了敲,“你刚刚的话什么意思?”
“我分析了你的脸形配比,也看了你的整形诉求,或许我可以帮你。”
陆时禹把茶杯放下,从后座拿出一张画纸,随手画了几笔,一只炯炯有神的眼睛跃然纸上。
“你的眼睛是标准的双凤眼,眼尾上翘,上眼睑微下,整个眼形细长。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是想减轻双眼的媚色,那么缝合眼角并不是最优方案。”
说完,他在纸上简单添加了几笔:“如果将下眼睑的位置往下移动,这样整个下眼睑的弧线就会更加平直,线条也不会这么锋利。”
果然,经过男人修改的双眼瞬间从魅惑诱人的成熟款变成了楚楚动人的俏皮款。
原本没有太多兴趣的舒宜立刻被这种神仙操作吸引了目光,她倒是没想到自己的前任,如今会变得这么厉害。
陆时禹见方才还拒自己于千里之外的姑娘此时变了神情,眼底添了笑意,继续说道:“还有你说的下颌脂肪填充。你的脸部骨骼非常立体,眼型配上现在的瓜子脸其实是适合的。但如果要是变化眼型,那么你的下颌弧度也要做相应的调整,但下颌弧度具体要变成什么样,还需要根据你到时候做出来的效果进行分析。”
这倒也是不急,舒宜眯了眯眼,陆时禹会这么好心?
她问:“为什么跟我说这些?”
闻言,陆时禹露出一口小白牙:“找你赚钱啊。”
赚钱赚到前女友身上,还真是会做生意。
舒宜无语,听着陆时禹继续说道:“现在整形市场鱼龙混杂,半路出家的整形医师很多。你要做的项目国内需求小,手术难度高,术后风险大。根据我对这个市场的了解,你放心吧,这个单除了我没人敢接。”
陆时禹说的几个问题她早就知道,前前后后她也跑过几家医院,得到的全都是不建议手术的回复,不然她也不至于拖到现在。
舒宜挑眉:“你就行?”
陆时禹闻言冷笑:“看来今天你来我们院之前没做功课啊。”
“国内第一主刀手,业内公认的‘魔法师’,”陆时禹说着理了理衣角,脸上露出傲娇的神色,“不巧,正是在下。”
“啧。”舒宜嘴角抽了抽,“打扰了。”
开门,下车,走人,整套动作一气呵成。
陆时禹:“……”
身负巨款又突然失业的舒宜直到临睡前,才后知后觉自己目前的窘状。她坐起来对着计算器噼里啪啦一通狂按,发现自己之前真是对目前的财务状况盲目乐观,不要说赔款,失去工作后她连活着都很难。
焦虑到凌晨睡下的结果就是好不容易熟睡,梦见的不是陆时禹扛着花瓶让她赔钱,就是陆时禹举着手术刀要给她整容,反反复复折腾了一夜。
挂着两个黑眼圈爬起来,舒宜瞬间想通了,面子确实不值几个钱,再说现在大家都是成年人,她跟陆时禹的过节都是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伤害到钱没必要!
大彻大悟的舒宜换了一身嫩黄色的露背连衣裙,顺便化了个美美的妆,准备去找陆时禹谈判。
昨夜下了一场大雨,整个街道都被冲刷得万分干净。舒宜脸上戴着一副巨大的墨镜,踩着高跟鞋避开一摊摊污水,躲在医院正对面的大树后面,一边窥视着门内的情况,一边琢磨着等会儿见到陆时禹的说辞。
陆时禹上班时,看到的就是“被剥了一半的香蕉”躲在自家医院门口,探头探脑的场景。
他挑了挑眉,从后面走过去,不动声色地遮住女人背后的大好风光,双臂抱胸,跟着对方一起朝里头张望。
“偷窥我啊?”
身后传来的声音吓得舒宜一个激灵,她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半步,结果一脚踩进淤泥,还没来得及恶心,鞋跟突然打滑,眼见着整个人就要扑在地上,幸亏陆时禹眼疾手快一把扶住她,连带着将人拐进自己怀里。
好巧不巧,医院的咨询师阮桃从店里出来,瞧见陆时禹开心地挥舞手臂:“陆院长,早上……”
突如其来的一幕硬是让她把“好”字憋了回去,他们素来冷艳高贵的院长怀里抱着的,该不会是个姑娘吧?
气氛谜之尴尬。
见有人过来,舒宜又羞又臊:“要抱我到什么时候,还不放我下来?”
“过河拆桥啊。”陆时禹低声回了句,声音凉薄,直接撒手。
结果舒宜右脚才触到地面,一股钻心的疼让她再次单脚跳起,双手死死攀上陆时禹的脖子:“不行,不行。”
“现在赖上我了?”
“少往自己脸上贴金,我这是崴着了!”
两人一来一往,阮桃再次被遗忘。
被当作空气的阮桃捂着滚烫的脸,嘟囔着“我什么都没看见”,飞速钻进了医院。
不到一分钟,陆院长抱着美女回办公室的新闻就传遍了整个医院,有人认出对方正是昨天前来咨询的女人,一时间议论纷纷,都在猜测两人的关系。
谁能想到,看似禁欲的陆院长,居然喜欢长相妖艳、性格火辣的小玫瑰。
丝毫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为八卦女主角的舒宜,此时正龇牙咧嘴坐在沙发上,一只脚被陆时禹捏在手里,疼得晃来晃去:“陆时禹你到底行不行啊,我现在很痛!”
女人的脚白嫩小巧,只有一个手掌般大小。五个指甲涂着张扬的黑色指甲油,和白色肌肤形成了强烈的颜色对比。
“我不行,你行?”陆时禹双眸深了深,声音有些沙哑,“别乱动,忍着点。”
一群人趴在院长办公室门口,听到对话都露出兴奋又猥琐的笑容。
阮桃听得面红耳赤,一手捂着心脏,一手在脸上扇着风,自家院长撩起来真是要命。
“聚在一起做什么呢?老陆门上有东西啊?”一道声音大剌剌地传来,齐放穿着白大褂,双手插兜吊儿郎当地从楼梯走上来。
“嘘嘘嘘!”阮桃两只手往下压,凑过去小声说,“陆院长办公室有人。”
“那不是正常!”
齐放拨开人群,打算直接敲门,被阮桃拖住:“不……不行,现在不能进去!”
外面叽叽喳喳,紧闭的门突然间被打开,陆时禹阴沉沉的脸露出来:“都闲得没事儿干了?还不赶紧回自己的岗位!”
一句话,在场的人作鸟兽散,只留下齐放,踮脚往里头张望,只看见了一抹黄色的裙摆:“谁啊?”
陆时禹抬起眼皮,瞧了眼自己的搭档,仿佛在说“关你什么事”,然后直接关了门。
齐放:“……”
阮桃说得对,这个人肯定有问题!
再次关上门,陆时禹的视线瞥过去,瞧见舒宜仿若无骨般坐在沙发上,长发及腰,皮肤白皙,一双眼湿漉漉的。难得她有安静的时候,如果不是那件大黄色的连衣裙太刺眼,陆时禹可能会觉得更加赏心悦目。
“没伤到筋骨,但为了预防以后会习惯性扭伤,还是建议打石膏固定一下。”
“我不要。”舒宜皱眉,“丑得要命。”
陆时禹无视舒宜的话,转身:“我去拿石膏。”
这人总是这样,自以为是!自作主张!
“你耳聋啦,我说不要!”舒宜奓毛,“你搞清楚,现在你可没资格命令我,我们早八百年就分手了!”
陆时禹正在翻找柜子的手一顿,转身面无表情地望着小姑娘:“你刚刚说你今天是来问打碎花瓶的赔偿问题……”
又用钱威胁她。
舒宜咬牙,不就是石膏嘛:“打!现在就打!”
纤细的右腿搁在男人的膝头,陆时禹半蹲在女孩面前,垂眸神情专注地固定石膏的位置。因为低头的动作,刘海稍稍遮住额头,两道剑眉伸展开,稠密的睫毛半敛,在眼底形成一小片阴影。
陆时禹是好看的,舒宜早就知道,不然也不会偏偏对他动了心。
不想再被这人的外表蛊惑,舒宜转而盯陆时禹的手上动作。看着他的一双手骨骼分明,每一颗指甲都剪裁得干干净净,让她陡然想起方才男人捏住自己右脚时,掌心微凉的触感。
两人十指紧扣,走遍大街小巷的青涩毫无防备地闯进脑海,舒宜一抖,就听男人问道:“弄疼你了?”
“没有。”
也不知道是不是那些回忆不合时宜地涌入,舒宜转过脸,神情多了点不自在。结果走神了片刻,再低头时就被自己脚上这个硕大的“馒头”惊得说不出话来:“你家纱布不要钱,你给我缠了个珠穆朗玛峰出来?陆时禹,你该不会是故意报复吧!”
陆时禹慢条斯理地打了个结,满意地敲了敲:“这样比较牢固。”然后起身把那双溅了污泥的高跟鞋踢到一边,“走路不稳,就少穿这种会让自己受罪的鞋。”
“你少恶人先告状,要不是你在后面突然吓我,我能崴脚?”舒宜越说越觉得有道理,眼珠子转了转,“实际上我昨天摔碎你的花瓶也是无心之举,既然都是无心之举,不然就抵消吧。”
“吓到你我有一部分责任,所以给你打了石膏,如果你愿意,我可以贴身照顾你,直到你恢复正常。”陆时禹用湿巾一根一根擦着自己的手指,将“贴身”两个字说得铿锵有力,“花瓶的事我也说了,你要是不想赔,看在我们以前的情谊上,我不会强迫。”
“我跟你没情谊!”又搬出来这套说辞,陆时禹就是摸准舒宜最烦听到什么往日。
“欠你的我不会少给你。”舒宜哼了句,声音降低,“只是得缓一缓。”
她清了清嗓子:“那天你也看到了,我才刚刚失业,最近资金略有些紧张……”
“理解。”陆时禹坐在舒宜对面,突然说了句,“Linda被我辞退了。”
舒宜一愣,还在想陆时禹怎么突然将话题转到这个上面,就听这人继续说道:“因为你。”
这顶帽子扣得有点大吧。
舒宜正想辩驳,陆时禹解释:“我看了监控,我这里容不得诋毁客人的员工。不过有一点比较奇怪,在此之前,Linda是本店业绩最好的咨询师,几乎零差评。”
所以这个人的意思是,是她逼Linda讲出那样的话来喽。
来之前带着的丁点和解念头立刻烟消云散,舒宜再次进入战斗状态,还没开口就见陆时禹突然笑了笑,直接堵住舒宜未骂出口的话:“所以舒小姐,你可能需要赔我一个咨询师了。”
舒宜:“?”
房间内针落可闻,偶尔能听到外面员工走动的声音。
舒宜直勾勾地盯着陆时禹,仿佛要将这人看出一个洞来。
在这里工作一年,抵扣掉花瓶的赔偿,薪资单独结算,还能享受到员工整形的最低折扣。舒宜舌尖抵住腮,怀疑眼前的条件是陆时禹为她设置的陷阱。
陆时禹似乎看出了舒宜的犹豫,戴上放在桌子上的平光镜,将斯文学者的形象演绎得淋漓尽致:“你可以考虑一下,如果你想整容的话这是最好的选择。你现在右脚脚腕软组织挫伤,短时间内没办法找到工作。就算我可以不要你打碎花瓶的赔偿,靠着存款你能支撑多久,更别提整容。我早就说过,你的双眼原本就带着极强的个人特点,大多数的整形医生不愿意做已经没有调整空间的面容,因为一旦做完效果不若从前就等于自砸招牌,没有人想要担这个风险。”
这么多年,舒宜一直在刻意回避陆时禹的新闻,昨天听完男人的介绍后,她上网检索了一番,发现陆时禹在专业领域获得过各类奖项。还有很多关于他的国外报道,看起来就很高级的样子。
陆时禹这个人从小优秀到大,舒宜丝毫不质疑这人的专业性,不过……
“为什么帮我?”
“把人变漂亮我最擅长,把人变平庸倒是没试过。”陆时禹转了转手腕,“特别是这个人还是前女友,想想挺刺激的,不妨一试。”
呵,这个理由还真是坦诚。
舒宜眼睛转了转,想到什么,看向陆时禹时笑得像朵太阳花:“整容的问题以后再谈,我答应以工抵债,不过我也有一个条件。”
陆时禹挑眉,用眼神示意她继续说。
舒宜眯了眯眼:“你得答应一年内不许辞退我。”
“可以,相应地,你也不能请辞。”
“一言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