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秋游（上）
凡是带个“最”字的日子，总是会来得很快。这不，最令学生期待的，也是最令老师紧张的周五终于来临！
天公乐于成人之美，周五那日，秋阳洒满整个校园，跑道、操场、教学楼……无一不沐浴在鎏金之中，微凉的秋风有些顽皮，从这个学生的肩头跳到另一个学生的头顶，从那个学生的裙摆荡到另一个学生的袖口……
每个学生都穿上自己最漂亮的衣服，背上自己最爱的零食饮料，在父母的万千叮嘱声中兴高采烈地踏进校园的操场——集合。
周五的秋游只有小学部的学生参加，初中部和高中部安排在期中考试后，虽然已经错峰安排了，但是小学部的学生数量还是很惊人的，一操场的人，乌泱泱的一片。
学校和安怀集团早在国庆返校后就开始制定秋游的事宜，一切以学生安全为主。季凉风当时忙着分部的事情，所以秋游的所有准备工作，他只提供了方案构架，具体落实他都放权给了于海，于海带着张山和另一个同事——张帅明，以及校长助理小梁一起敲定了秋游景点、路线、消防、车辆等等事项，所有事情敲定后，给季凉风过目、拍板，然后于海再领着人一一落实到实处。就连当天出发、校门口有可能会造成交通拥堵的情况他们都设想到了，所以提前联系了片警，请求他们的协助。
因此，这一次的秋游，校领导们很是轻松与欣慰，尤其是校长。
看着一切事情都有条不紊地进行着，站在学校门口坐镇的蔡校长很是满意，心里不免感叹自己的识人能力真是厉害啊，看！秋游这么大的事情，他都不需要操心，以往光是出发就会引起混乱，可是今年一点苗头都没有，可见季凉风的能力啊！
蔡校长看着站在学生队伍中帮忙点人头的蔡华，突然就好想撮合她和季凉风，一个是自己的女儿，一个是这么有能力的公司老总，虽然年龄差距有点大，但是年龄不是问题，只要两人看对眼了就行。他实在是很满意季凉风这个人，工作能力突出，虽然看起来冷冷的，但是为人正直善良，是不可多得的人物。但是一想到小梁助理跟他提过的事情，他就不免可惜——上个月，小梁助理跟他说，季凉风好像在追三（5）的班主任许寥寥老师。
蔡校长看了眼三（5）班的许老师，再看了眼自己身旁的季凉风，好吧，许老师和季凉风好像、貌似、似乎更配，但是他还是想争取争取，毕竟许老师可是很难追的。他都听小梁说了，这三年来，许老师明里暗里地拒绝过很多男老师的追求，不然这朵花早被人摘了。这会儿，季凉风估计也还没追上，想到这里，蔡校长不免心动了动，他清了清嗓子，问：“季先生吃过早饭了吗？”
季凉风看了眼蔡校长：“吃过了。”今天跟女朋友在食堂吃的。
“呵呵，那就好，很多年轻人都不爱吃早饭，但是早饭很重要的，一天之计在于晨，早饭不吃好，一天没精神……”
季凉风皱着一双好看的眉眼看着蔡校长，校长究竟想说什么？
蔡校长编不下去了，他打算直奔主题。
“那个……咳……季先生有女朋友了吗？我这有一个很好的女孩子，我给你介绍介绍？”蔡校长心虚地眨了眨他的小眼睛，呃，他家菜菜虽然有点作，但是品行端正，是个好孩子。
“不用了校长，我已经有女朋友了。”说完，目光锁定在人群中分发衣物的寥寥身上。
“啊？你不是在追许老师吗？”蔡校长惊讶地看着季凉风，许老师很难追的，莫非季凉风掉头追别人去了？
“是啊！我追上她了。”季凉风的视线就跟粘了502胶水似的，一直黏在寥寥身上。
“啊？！追上了！你和许老师在一起了？！”天噜啦！许老师不是很难追吗？他记得有个高中部的体育老师就在追许老师，可是这都三年了，还没追上啊！季凉风这才两个月就追上了？
“嗯！我们在一起快一个月了。”季凉风微微笑了笑。
“啊？！”季凉风一个月就追到了许老师！不是两个月，是一个月！！！
蔡校长艰难地咽了咽口水，他终日看不见眼睛全貌的小眼睛，这会瞪得能看见圆圆的充满阅历的眼珠，虽是阅过沧桑，但是此时此刻却闪烁着疑惑、震惊、不可置信。
蔡校长循着季凉风的视线看过去，发现他在看许老师，许老师好像感应到了似的，冲着他们这边挥了挥手。他转头又看了眼季凉风，破天荒地看见终日严肃冷面的季凉风，此刻竟然满脸柔情，笑容虽然微不可察，但是那双眼珠子温柔得能掐出水来。
蔡校长眨眨眼，再次咽了咽口水，暗自消化着这个惊人的第一手瓜，哦，不，是第一手消息。
缓下来的蔡校长，尴尬极了，不知道说什么，只好发挥领导的惯用策略——沉默。然后心里不断默念：只要自己不觉得尴尬，那尴尬的就是别人。
季凉风也沉默，他不是个会跟别吐露情感的人，没再听见校长的话了，他就专注地盯着自家女朋友瞧，偶尔分个神看看其他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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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小学部的秋游，他出动了本校安保人员30人，剩下的10人留在学校，维持下午放学的安全。另外他还从京城和东城共调用了25人来支援，所以，本次出游，安怀集团一共出动55名安保，但是他还是怕不够，毕竟在户外，一切都是未知数，关键是学生数量太大了，就寥寥那个年级就有近500人。整个小学部一共3079人，出动校车和外调大巴车辆共58辆，每辆大巴53座，相当于一个班一辆车。
8:30，全校集合完毕，每个班的学生都穿着定制的棒球帽和小马甲陆续上车。9:00整，53辆车全部驶离学校，开往本次秋游的目的地——东郊的青青世界。
蔡校长目送所有车辆驶离学校，并联想到刚刚发生的一切是如此地顺利、丝滑，他不免笑眯眯地点头，心里暗暗得意自己的英明神武。如果他有胡须，估计他会跟武侠小说中的老侠客一样，一手按剑，一手捋胡须。
“哎……就是可惜了，怎么就追上了呢！”想到季凉风和许老师在一起了，蔡校长不免失落，多难得的一个女婿人选啊！
跑上跑下、忙里忙外的小梁助理抹了一把额头的细汗，不明所以，开口问道：“什么可惜啊校长？”
蔡校长压低声音，跟自己的助理分享刚刚得到的情报：“季老板跟许寥寥老师在一起快一个月了。”
“什么？！”小梁助理吃惊得嘴巴张得估计能塞下一个鸡蛋，“真的假的？”
“真的！”
“我就说上次在他们安保群里看到的消息有猫腻，果然啊！季老板不简单，一个月就搞定了我们的‘实验一枝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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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一边往办公室走去，一边热络地八卦着这新鲜出炉、鲜嫩水灵的瓜。
青青世界是一家休闲度假的观光农场，是莞城的“十景”之一。整个景区占地近30万平方米，有昆虫农场、陶艺馆、蔬菜农场、水果农场、花卉农场、侏罗纪公园、CS乐园、热带雨林等。
在上周，青青世界和安怀集团已达成合作，在本周五和下周三、下周四这三天内清场、停止售票，只接待并服务第二实验学校的师生。所以，今天的青青世界里，只有第二实验学校的师生、安保人员，学生也根本不需要担心走失或被校外人员哄骗、拐走的情况发生。这一点也是蔡校长十分满意的点，大赞安怀集团考虑周到，因为以往的春游、秋游，从未有过清场的先例。
而安怀集团之所以这般做，全因去年他们公司接的一个单子。
去年春季，外国某政要和对家在争夺新一轮的领导权，行至关键时刻，政要的孩子及三两同学在学校举办的户外参观活动过程中，被政敌绑架，并以此要挟退出领导权之争。其中有一个孩子就是我国常驻当地的工程师，为了不被国内的有心人利用，为了解救被绑架的孩子，该政要寻求了绑架学生的本国大使馆的帮助，希望联合各国力量尽快救出孩子。各国大使馆或不想参与该国内政，或不想因小失大，或想坐收渔翁之利，总之他们都不愿意帮忙，除了我国。
当时驻华使馆的安保服务系统正在升级中，安怀集团恰好在场。得知被绑架的学生中有我国子民，大使馆立刻参与救助。此事干系重大，处理不好，那将会被国人戳脊梁骨的。季凉风和一众高层齐聚该国，与大使馆和该国武警力量亲自制定解救计划，前后一共花了20小时，成功将孩子从政敌手中解救出来。这也是安怀集团要开辟“安全教育”服务的缘由。
话再说回本次活动，这次活动的安排跟以往的随意游玩并不相同，安怀集团特地制定了游玩攻略，各年级、各班级按照不同的路线错峰出行、游玩，既避免了拥挤，便于维持秩序，又有助于让学生尽可能地、最大限度地体验到每一个景点。否则，两千多学生就会像开闸的洪水、出笼的猛兽一样拥堵在一处，人一多、事儿就多，是非自然也多。
可是，哪怕计划再周密，预案再周全，有些事情是避免不了的——活动过程中出现了一个不大不小的事故。学生没事，老师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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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5）班的英语老师孕吐厉害，特申请不参加本次秋游。以往秋游，每个班的主课老师必须到场，但是有特殊情况的话可以请假。这不，得知英语老师要请假，蔡华就自告奋勇顶替上来，说要帮自家亲亲师姐的忙，不是帮忙点人数，就是帮忙分发衣物；在车上，蔡华更是发挥她的艺术细胞，唱了一首又一首歌，表演了一个又一个小短剧，把孩子们哄逗得特高兴，要不是大巴车空间有限，估计她能把自己当idol，又唱又跳的。游玩过程中，也是尽心尽力维持秩序、照看学生。
三（5）班的最后一个活动是热带雨林。等他们参观完毕的时候，还没到集合时间，所以三个老师商量，就在雨林前面的草坪上自由活动。
“赶紧喝口水，瞧你这满头大汗的。”寥寥给蔡华递了瓶矿泉水。
“谢谢师姐！”经过两个月的相处，蔡华实在是太爱她这个师姐了，温柔、漂亮、知性，是那种男人见了想娶、女人见了喜欢的那种女生。
“秋游太伤身了！比我国庆去塞班还累！”蔡华喝了大半瓶水才感觉自己活过来了。
寥寥笑了笑：“自驾游肯定不能和跟团游相比，而且咱这跟团游我们还是团长兼导游呢！不过你这是第一次，下次就会适应了。”
“当老师可真不容易啊！”蔡华把矿泉水瓶掂在手上。
两人席地而坐，数学老师王横溢则领着班上的一些孩子在玩“胡辣汤”的游戏。剩下的学生，有些在聊天，有些在清点今日采摘的蔬菜瓜果，有些直接躺在草坪上……晒夕阳。
天边是橙红色的晚霞，眼前是嬉戏的学生。
下午的微风被中午的骄阳烫过，拂面而来时，有一股不燥的暖意。
寥寥觉得眼见之景真是美好，当然，如果身穿制服的安保人员不过多地对她行注目礼的话，那就更美好了。今天也是奇怪，有好多生面孔总是交替出现在她班上的队伍里，估计是季凉风从别处调来的增援。这不，现在就有个陌生面孔盯着她瞧。
寥寥想的没错，交替出现在她班上队伍里的安保，确实是季凉风从京城和东城调来增援此次秋游的。
十天前，季凉风在公司总群里发布了征集通知，得知可以来莞城增援秋游，京城和东城的人可谓是踊跃报名。他们报名的原因，不是因为可以带薪游玩，而是为了一睹许老师的真容！
没错，这次来支援的25人都是因为想看看许寥寥究竟长啥样，毕竟当时于海曾在微信群里说过“许老师真人比视频里更漂亮”，所以他们都不想错过可以和许老师近距离接触的出差。
报名人数太多了，为了公平起见，大家决定用成绩说话，所以上周末，京城和东城的报名者自发地举行了一场掰手腕比赛，最终确定了两城的前12名。至于剩下的一个名额，则是高层之一的宋问天假公济私直接霸占了，谁让他上次在开业典礼上没见到许寥寥呢，他实在太过好奇季凉风藏了捂了想了念了这么多年的女朋友。
手底下的人有意见吗？当然有，但是他们也只敢在心里吐槽、鄙视宋总，表面上却不敢吭声。
这25个人到达莞城入住的那一晚，连夜开了个会，计划了怎么样轮岗到三（5）班才不会显得刻意、才不会被正主发现。
对于八卦的人来说，他们可以掩饰行踪，却掩藏不住八卦的眼睛。所以这一天下来，这25个人就跟狗仔似的，就差没拿手机出来拍照了——当然，这点职业操守他们还是有的——工作的时候绝对不玩手机，更不会冒犯客户的肖像权。
就在寥寥拧眉想上前去问问陌生面孔意欲为何的时候，人群中传来了哭声，“呜啦呜啦”的哭声中带着一丝无措和绝望。
寥寥和蔡华对视一眼，迅速起身找到了哭声的主人——王以禾。
小姑娘此刻正两腿叉开、仰着脖子、闭着眼、张大嘴，哇哇大哭，一颗颗泪珠从她的眼角里不断流出。她叉开的两腿间立着一个拉开了拉链的小背包，背包里的东西全都散乱在草坪上，她的一只小手死死拽着一条背包带。面前还围了几个同学。
“你们去别的地方玩，不要围在这。”寥寥赶走围观的学生，蹲在王以禾身旁问，“怎么了？王以禾？”寥寥一边温柔地询问，一边把她额前凌乱的发丝往后捋了捋，夹在她的耳朵后。
“啊……”王以禾继续哭。
得，哭得正兴起，要说估计也说不清，那就等她哭一会再说，适当的哭泣有助于宣泄情绪。寥寥坐下来，用手轻轻地拍着她的背，安抚她此刻的情绪。
蔡华则用湿纸巾擦着她哭得脏脏的小脸。
一分钟后，王以禾一抽一抽的，睁开了哭红的眼睛，睫毛湿塌塌的，但是哭过的双眼却亮晶晶的，像琉璃。
寥寥平视着王以禾，问：“可以说说吗？”
王以禾瘪着小嘴，泫然欲泣：“奶奶给我编的手绳不见了……”说着，眼泪又要往外涌。
寥寥记得她的手绳，红色的绳子上别着一枚“乾隆通宝”的铜钱。据说是传了好几代的东西，王以禾一直视若珍宝。
寥寥问她：“那你是在什么时候丢的？”
“我不记得了……”
“吃午饭的时候还有吗？”
“还有的。”那就是下午的时候丢的。
“下午我们就参观了三个地方，陶艺馆、花卉农场和热带雨林，你在仔细想想。”
“做陶艺和浇花的时候还有的。”
“那进入热带雨林呢？”
“好像还有的……我用手去摸桥栏的时候还看见了。”
“好，那老师现在去找。”寥寥牵着王以禾的手站起身来，跟蔡华说，“菜菜，你先照看着孩子，顺便跟服务中心的客服说一下，让他们广播一下红绳的事情，还有，到点了的话，你和王老师就带队去集合。”
“师姐，我跟你一起吧？”
“不行。你走了，王老师一个人带那么多学生，我不放心。”
“好吧，那你小心点，热带雨林里路滑，还有那个小潭，一不留心就会掉下去的，加上现在天快黑了。”蔡华有点担心自己的亲亲师姐，热带雨林园区为了营造真实的场景，加上背靠山峰，大树参天难见日，树上、地上都会洒水喷雾，进入的人都得穿一次性的雨衣。
“好，那你帮王以禾收拾一下她的包。”说完，寥寥就往热带雨林的入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