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岁末已至,敬颂冬绥(6)
“你……是不是……想憋死我?”寥寥扬起头,喘着问季凉风,“再说了,我们刚分开……两个小时多一点而已。”
寥寥的潜台词就是,所以你刚刚说想我的话,莫不是瞎话吧?
季凉风眼梢吊情,一张俊脸尽是春色。
寥寥看着这样的季凉风,突然间不忍心说他了。
而季凉风呢,他就那样低着头笑着,不说话。最后实在忍不住了,就啄了一下寥寥的唇角。
寥寥担心季凉风还要来,干脆低下头不让他亲,抱着他的胳膊撒娇:“我冷死了。”说完,原地跺着脚。
季凉风这才看向寥寥的脚,他英气的双眉还带着情念,微微一皱,“啧”了一声:“怎么不穿袜子?”
“着急见你呀!”寥寥的小脸贴着季凉风的胳膊,蹭了蹭,那模样像极了冬日里粘着主人撒娇的小猫。
季凉风心中爱怜,捏了捏寥寥的小脸:“你呀!”说着就揽着寥寥的肩,上了后座。
季凉风的车子没熄火,车内的暖气暖烘烘的,寥寥舒服得叹喟了一声。
季凉风把大衣脱下,挂在了驾驶座的椅背上;接着蹬掉脚上的皮鞋,把脚上的袜子脱了下来;然后捞起寥寥的双脚搁在自己的膝盖上,顺带脱掉了她的兔子毛毛鞋。
寥寥被迫地转向季凉风,后背背向车窗,但是因为离着车窗一小段距离,寥寥差点躺空撞到了头。
还是季凉风眼疾手快地拉住了她的手,然后把自己座位上的抱枕垫在了她的身后,才免了这一撞。
季凉风抓起寥寥冰冰凉凉的右脚丫,装进自己深灰色的纯棉袜里。
这一幕,让寥寥想起了两人还没交往前,季凉风也曾这样把自己的脚置于膝盖处,只不过那时候是喷驱蚊水,这会儿是穿袜子。
“不用穿的,车里很暖和。”
“那是谁的脚那么冰?嗯?你摸摸?”季凉风没好气地瞟了寥寥一眼,顺便曲起手指,挠了挠她的脚心。
寥寥痒得控制不住地失笑,一边笑一边乱蹬着右脚:“痒痒!我错了!”
季凉风听见她求饶了,才罢手。
寥寥皱了皱鼻子,嘟着小嘴不说话了。
季凉风在某些时候比她还要细心体贴周到;说出来的话,语气虽柔和,但是实际上却强势霸道得不容她置喙。
比如此时此刻。
季凉风将另一只袜子套进寥寥的左脚,就是他的袜子太大了,寥寥穿得松松垮垮的,好像偷穿了大人的袜子。
寥寥觉得好玩,扭动着十个脚趾头:“平时也不觉得你脚大,现在觉着了。”
季凉风一手抓住一只在他膝盖上捣乱的脚丫子,接着一个巧劲儿,把寥寥拉到了自己的腿上。
寥寥跨坐在季凉风的腿上,四目相对。
寥寥盯着季凉风的眼看了几秒,发觉季凉风回了趟家后有些不同,他的眼神有些灼热,还有些怜惜,甚至还有些难过。
“你回家发什么事了?”寥寥摸着季凉风的俊脸,问。
季凉风不答,他总不能告诉寥寥说,我知道你被奶奶欺负了,心疼你。
他不想去提这些糟糕的往事,让她再此想起而不痛快。
季凉风凑近寥寥,用鼻尖去蹭寥寥的鼻子,反问:“你怎么哭了?告诉我好不好?嗯?”
寥寥的眼皮低垂,不敢去看他,故意转移话题:“我热了。”
在车子里待了一会儿了,她热得后背都出汗了,所以想去拉羽绒服的拉链。
季凉风快她一步,摸到拉链就一拉到底,把她的羽绒服脱下放在一旁。接着两手掐在她的腰间,一双黑色的眸子静静地看着她,等着她回答。
寥寥看着季凉风无声地等待,想了想,把何柔跟她说的话告诉季凉风也行,就当是打预防针了。
毕竟在亲密关系里,有些丑话也是要说在前头的。
寥寥捧着季凉风的面颊,说道:“其实也没什么,就我妈说到了她的婚姻和爷爷奶奶家的一些事。她还说你现在是一朵漂亮的鲜花,正是容易令异性心向往之的黄金时期,还说让我筑好篱笆,别让那些蜜蜂啊蝴蝶啊把你采咯!”
寥寥没直接把何柔的话一五一十地说出来,而是换了种说法,看似开玩笑地告诉季凉风。
听到第一句的时候,季凉风还有些紧张,就怕何柔会说她本人的婚姻不睦,不让女儿跟自己继续交往了。但是听到第二句的时候,瞬间面目舒展、眉开眼笑——看来未来丈母娘对自己很满意,竟让女儿要看好自己。
他笑得露出了一口大白牙,语气却很正经:“嗯,岳母说得对,你要看好我,千万不能让别人来采我这朵花!不过你放心,我只喜欢被你采,其他人都不够!”
“不要脸,谁是你岳母!”说着,寥寥有些恼羞成怒地去扯季凉风的耳朵,“还有,哪有大男人把自己比作一朵花的?”
“岳母先比喻的。”
寥寥一噎,是她自己先比喻的,跟何柔没关系。
“不许叫岳母。”寥寥不扯季凉风的耳朵了,改捂住他的嘴。
季凉风看着面皮薄得跟纱巾似的寥寥,不笑了,拿下她的手。宽大的手掌包裹着她的小手,柔嫩、柔若无骨,季凉风捏了捏她的手心,很严肃、很认真地问寥寥:“许寥寥。”
一听到被叫全名,寥寥从脚底下冒出了一股不好的预感。
“你愿意跟我结婚吗?”
不是你嫁给我,也不是我娶你,而是我们两个人因爱而婚。
!!!
寥寥心下慌乱,回韶城之前,就在昨晚,他还跟她提了结婚,但是那不过是他因分离在即的玩笑话,但是现在,季凉风这副模样,一点都不像是玩笑打闹,而是真的在求婚。
就在寥寥心慌意乱的时候,季凉风不知道从哪儿拿出了个打开的盒子,盒子里的戒指,在车顶夜视灯的照耀下,闪着耀眼夺目的光芒。
“你这是求婚?求婚不都是要下跪求的吗?还要捧着鲜花求……还有我现在穿着睡衣呢!”
季凉风看出了寥寥的顾左右而言他,大手绕到她的背后,轻轻拍着,安抚她:“乖宝,我真的在大庭广众之下来这一套,你确定你不会发飙逃跑?”
“我、我估计是会的。”
季凉风早就揣摩透了她的性子,知道她不喜欢这样看似浪漫、实则进退两难的仪式感。
“不,你一定会。”季凉风很肯定地说道。
说完,季凉风把戒指盒放到一边,捧着寥寥的脸亲了两口。
“不是求婚了之后立马就结婚,”季凉风知道寥寥犹豫的点在哪里,“我只是想正大光明地牵你的手、和你拥抱。”
“我们哪里不正大光明地牵手拥抱了?你还大庭广众地亲我呢!”
寥寥说的是东北银粟酒馆那一次。
“那今晚是谁一见到哥哥就把我推开了?”
“呃……呵呵……是我……”寥寥两只手握着季凉风的小手手臂,生怕此刻秋后算账的季凉风,会一气之下把她的脸颊挤扁。他的两只手还贴着她的脸颊呢。
季凉风的大手滑向她的后背,将人搂在怀里:“我们先订婚,至于结婚,你想结了我们再结,什么时候都可以……但是你得先答应我的求婚,然后我过年的时候,挑个好日子上你家提亲,你说好不好?”
寥寥抬起脑袋,看着季凉风,见他神色真诚不作假,就认真思考起来。
交往的这几个月以来,寥寥就像一个沉浸在蜜罐里的小女生一般,尝到了恋爱甚至婚姻的甜蜜滋味。
两人虽然也拌过几次嘴,但都是不动怒的那种,无论是穗宝的过敏,还是东北酒馆不想和他当众亲热,大部分都是她在使小性子,他在包容她。
如果换成其他男人,估计早就被她无厘头的迁怒和矫情气得跳脚、大吵大闹了。
她感受到季凉风对她的温柔、体贴入微,也看到了季凉风对穗宝的爱屋及乌。
两人一开始就达成了共识,他们的交往,是以结婚为目的的。
既然如此,先提亲订婚也好。
“那提亲之后呢?订婚是什么时候?”寥寥乖顺地把下巴搁在季凉风的肩头,透过后座的车窗玻璃,寥寥看到她家大门口的围墙上,镶嵌的那两盏圆灯,洁白得如同天上的明月。
“订婚估计得到春天。”季凉风搂着寥寥的腰,瘦削的下巴蹭了蹭寥寥的肩窝,“但是订婚我想办两场,第一场在提亲后,只有近亲的人;第二场就是春天的时候办,只邀请我们的朋友。”
春天的话那就是3月到5月之间。
寥寥坐直身子,说季凉风:“你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说的结婚就是我答应了求婚立刻要登记领证办婚礼的那种!”
这也是她刚刚躲躲闪闪、心慌意乱的因由。
季凉风好笑寥寥的想法:“你怎么会这样想?我们的婚礼不用那么仓促着急。”说着,季凉风拾起一旁的戒指盒,“那你是同意了?”
“嗯。”
“来,未婚妻,给你戴戒指。”
季凉风取下戒指,抓起寥寥的左手,把戒指推进了她的中指。
“不能耍懒了啊!”季凉风吻了吻寥寥的额头,一派虔诚地道。
寥寥看着中指上的戒指。
戒指是蒂芙尼订婚系列的铂金六爪钻戒。
寥寥看过这个牌子的广告,手上戴着的这个六爪钻戒是他们的杰作。
她依稀记得蒂芙尼的六爪钻戒,寓意是把爱人捧在手心,视为公主。
“不耍赖。”说完寥寥亲了亲季凉风的脖颈。
季凉风原本以为寥寥不会答应,还想着今晚要磨很久或者求很多次,她才会答应。他原本的计划里,是想等开年之后,他们回到莞城的时候,他再向她求婚。
求婚这事儿是他预谋已久的,是在什么时候呢?估计是在从东北回莞城的飞机上,他看着她靠在他肩头睡了过去的时候;亦或者是听孙柠第一次说起寥寥被欺负着长大的时候。
但是提前到今晚,莫过于他晚上从他妈妈那里得知了更多她的事情。季凉风不想今年再让寥寥重复着往年的事情,她想陪在她身边,他想替她撑腰,而他需要一个身份,一个合情合理合法的身份。
季凉风心中快慰,而寥寥的吻引得他情意丛生。
接着他按掉车顶的夜视灯,车后座瞬间一黑,在寥寥还没反应过来之前,季凉风一个扭头,含住了她还未离远的唇。
他的手钻入睡衣里,不断攀升,季凉风一顿:“没穿?”
“嗯,我都躺下了,你一说在大门口了,我就出来了……”寥寥微撅着红唇,娇嗔道。
幸好是冬天,幸好她穿的衣服都很厚。
季凉风啄着寥寥的下颌,手却绕到了身前的绵车欠之上,寥寥吓了一跳,急忙按住季凉风作乱的手不放:“不行!万一被人看见了怎么办?”
季凉风笑得贼兮兮的:“那正好跟我回家过年。”
“那你未来的岳父岳母大舅子呢?也跟你一起回家过年?”
呃……那还是算了,太刺激了。
不过听寥寥这样形容她的家人给他听,季凉风心里头高兴。
岳父、岳母、大舅子。
嗯,这些称呼不错。
季凉风把手抽出来:“行吧!那我们再说会话。”
“你不困吗?”寥寥抱着季凉风,两人交颈而抱。
“不困。我兴奋得睡不着。”
“那你跟我说说你家里的情况?你还从来没告诉过我呢。”
季凉风像抱孩子似的抱着寥寥,温声说道:“好,我们家啊……”
季凉风说的跟何柔说的差不多,只是比何柔说的更详细,毕竟是局中人,亲身经历过,第一视角的主观感受也更强烈、更真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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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说话说到很晚,大概凌晨三点钟左右,寥寥才迷糊着下车、回家、上楼去睡觉。
等寥寥睡醒了,已经11点了,快吃午饭了。
她整理被子的时候,发现了一双男士的袜子。
她没多想,以为是妈妈把爸爸或哥哥的袜子不小心收到了她的房间,因为回来之前,何柔就把她房间的床铺收拾好了,该洗的洗,该晒的晒。
她把袜子放在床尾凳上,整理好床铺后就去洗漱了。
刷牙的时候,寥寥看到了左手上的戒指,这才想起来昨晚两人在家楼下发生的一切。
他求婚了,她答应了。
所以床尾凳上的男士袜子是季凉风的,估计是凌晨回家的时候,她忘记还给季凉风了,而睡梦中被她蹬掉了。
一想到自己答应了季凉风的求婚,寥寥顿时有些不适应。
她迷迷糊糊地洗漱完,迷迷糊糊地换好衣服,迷迷糊糊地护完肤,最后摘掉头上的发箍和鲨鱼夹,随便扒拉了两下头发,就下楼去了。
只是在楼梯间的时候,寥寥怎么好像听到了季凉风的声音?
好像是从院子里传来的:“叔叔,这几本书是放着晒吗?”
寥寥觉得是自己幻听了,她来到客厅喝水,看见许听白在客厅里坐着,两眼有些放空,手上转着手机。
“哥,你怎么了?”见许听白没反应,寥寥再问,“哥!”
“哦,起了,没怎么。”
这时,院子里传来许安澜的声音:“这些连环画是寥寥小时候最爱看的,现在都买不到了……”
“爸爸在跟谁说话呀?”
许听白看了看寥寥手上的戒指,表情颇为耐人寻味:“你未婚夫。”
“咳咳咳——你说什么?”喝着水的寥寥被水哽住了。
“你未婚夫啊!季凉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