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角落里的证据
湘市刑侦大队，办公室气氛有些低迷。就连平时的气氛组都垂着头看着面前空白的笔记本发呆，他们在等林宴安的二次尸检结果和二次现场勘察的结果。
“会议室。”林宴安的消息。
林宴安是发通知的那个，也是第一个到的，他带着他的工作结果站在大屏幕前。
“周云，女，74岁，经过法医病理学解剖确定死亡原因系生前溺水。”林宴安按动遥控器，给大家展示检验结果。
“一次尸检时，城东区的法医就下了这个推论，显然，这是正确的。我的发现大致和之前发现的相同。死者口鼻出有蕈状泡沫，指甲内含有水草泥沙碎屑，双手、双足均有褶皱。打开呼吸道可见明显带有泥沙的溺液泡沫，在气管、支气管有少量出血点且伴有河道内的水草碎屑及泥沙，肺部形成典型的水性肺气肿。”
“经实验室实验，确定死者溺液含有符合案发河道内的硅藻、微生物等，二次尸检新发现了，左小腿后方有一处条形血块，手肘处有细微擦伤，有生活反应，是生前伤。另外，死者右手中间三指有磨损，指纹有细微损伤，左手指甲有翻起。关于这一点我推测是她在挣扎过程中抓住了岸边的什么东西，例如岩石、停靠的小船什么的想要借力上岸但是因为力气用完了没有抓住而后沉入水中。”林宴安展示了一张在现场拍的照片。
照片中，河岸两边是埠头，埠头边靠着一只有些旧的小船。图片没有拍清楚小船的材质是什么，大概能确定的是这船的表面肯定不是光滑的。
“根据死者家属提供的有效信息，我这边了解到死者患有严重的老花眼，她儿子讲述说是她走楼梯需要用手去触摸或者缓慢移动来确定自己不会摔倒，可见这个病症是十分严重了的。”林宴安在和大伙分析法医角度的推测。
“我懂你的意思了，你的推测是周云因为某种原因到了河边，随后因为严重的视线模糊所以没有踩稳阶梯摔倒，爬起来是因为摔倒后的腿部疼痛没有站稳随后落水？”李欣举手。
前者点点头，继续随着她的往下讲：“这样的话落水开始挣扎，就会出现我们现在会看到的伤痕。对此可以推翻我们之前不太相信的拽到岸边谋杀的证词。”
因为有不少群众称当时事发时他们远远地看到了，对于场景的描述大致为：两人因为某个矛盾再次争吵起来了，他们听到了周云的痛呼声，张望过去，就见到周星辰抓着周云的手臂把她往河水的方向拽，把人推入水中后还使用放在岸边的急救杆子把人按到水里。
林国平坐直身子，再次翻看尸检图片：“要把一个成年人拽着走的力气可不会时小力气，按照群众描述的情况周云的左手臂或者右手臂会出现抓痕才对……”
“老林说的没错，现在天气炎热，穿着方面还是以短袖为主，周云的双臂除了擦伤以为没有其他的外伤了，没有抓痕、没有打击伤，人为伤存在的可能性为零。”
“现在就等现勘那边的情况了，证据足了才行。”林国平把笔记本合上，“应该快了。”
说完这句话没多久，办公室的门就被敲响，蒋之阳和刘力一前一后走进来。
“你们不会想到的，我们找到了什么好东西！”刘力把U盘插到电脑里，边打开文件边带着得瑟的小语气说。
他给大家看的是一个监控视频，因该是放大后的画面，归功于天气情况不错和当时村委采购设备时没有抠搜，视频还算清晰。
2020年9月19日，中午12点33分，有一个身穿绿色衣裙的人影出现在了监控范围里，左右张望了一下很快离开了。
9月19日下午2点18分，出现了第二个人，穿着蓝色短袖上衣和黑色裤子，她扶着一旁的墙壁往下走，随后摔倒，爬起来后整个人向后仰翻入河里，挣扎中抓到了拴着小船的麻绳，不料把船拖过来了把人再次压入水，之后的两分钟里，船跟着水面摇了两下，一切又回归了平静。
9月19日晚上9点06分，一对父子带着水桶打着手电去河边另一个埠头捞小虾玩，发现了周云，接着报警。十分钟后民警赶到现场。
监控录像播放完毕后，众人安静了好一会，林国平才开口：“我翻了一下先前周云丈夫的口供，从时间上确实对的上。”
“确定是意外了，证据证词都齐了。联系家属，结案吧。”林国平发话结束了这场会议。
几人回过神正准备去忙，城东派出所的民警打进来一个电话，称他们接到周星辰妹妹的报案，有人在砸他们家玻璃，姐姐已经受伤了，家里只有他们姐妹俩。到现场后抓到一大批人，他们声称周星辰就是杀人凶手，而他们这群公职人员收钱改证据，放过杀人犯。
“林队长，咱知道事情肯定是真的，你们结果出了没？可以发声明了吗？”城东派出所的兄弟变大电话沟通边看着坐在不远处的周星辰，她的双手被玻璃割伤，伤口已经包扎好了。
姐妹俩面色都不是很好，他们半个小时前处理完事情把人送回家，没想到又是围了一大批人。他们拿着各种直播设备，叽叽喳喳地编写现场情况。
开车的民警看到眼神空洞地望着窗外的周星辰，想到她的情况当即掉头带人回了所里。她们自己待在家里更危险。
“嗯，声明已经在写了，马上能发。你们一定要保护好周星辰一家，他们为了热度和流量会没有下线的。”林国平回答他。
两人商量了几句后续可能出现的问题就挂了。
“兄弟们！出事了！”周嘉佑拿着手机大叫。
“周星辰和朋友开的画室被烧了，虽然人没事，但是损失十分严重……”
话还没说完，林宴安和林国平已经跑了出去。
两百平的画室被黑色灰烬覆盖，二层窗外的白墙甚至都被熏黑了不少，两侧仅为一墙之隔的花店和面包店都受到了不小的伤害。
林国平上前和还没离开的消防同志了解起火情况。
“这几家店的监控都是实时上传云端的，我们看了监控，围观人群向里面扔了点燃的鞭炮、引燃的酒精块，火星引发的火情，画室嘛里面的纸制品和易燃物多，火势一下就起来了，等消防设备识别到已经来不及了。”消防同志看着门口崩溃的画室三人叹了口气。
“我们去看现场，店里的仓库也被烧了一半，挂在大厅中央的画被熏了，那是她们开业的时候一位老师送的，价值不菲……”其实情况更惨，意外扔歪的酒精块掉进面包店的制作间，砸中桌上的面粉引起粉尘爆炸，整坏了一台烤箱。跃出窗外的火舌沾到了花店窗台的月季花烧着了木制的窗户……
“纵火的人呢？”林国平皱眉。
“被园区保安抓了几个，剩下的趁混乱跑了”率先赶到的片区民警回答，“监控拍到了，在抓了。”
“抓到了把主谋送到市局。周嘉佑呢？让他看好网上的情况，我们去抓开始造谣的那几个。”林国平安排工作，他们集体认为这件事情的根源就是那些写所谓真相的。
几辆车子从转弯口刚出现就被眼尖的看见了，等车更接近些就有胆子大的举着拍摄器材凑上去，林国平一行人从车上下来后场面更加热闹起来。
“是来抓周星辰的吧！”
“那个恶毒的东西不判死刑天理难容了吧！”
“各位老铁，等等那个贱女人出来了，给主播刷一个火箭就扔一个鸡蛋！”
……
“让一下，警察办案！”大块头的蒋之阳走在最前面开路。好事者更是把照片的焦点对准了他们的随身腰包上。
围观群众见几人直接路过周星辰家后分头去了其他村民家里，心理升起不好的预感。几分钟后蒋之阳和林国平分别带出来两个被反铐住的人，两人都低着头被推着走向跟来的警车。
人群中有个矮小老头看着事情不像他想的那样发展了，正打算趁人还没发现他的时候溜走。好不容易走到人群边缘，两个相当眼熟的警察就站了他的面前。
“殷国庆，和我们去所里聊聊吧！”
“哼，我又什么都没做，找我干嘛，和我又有什么关系！”殷老头撇撇嘴，像往常一样想要用耍赖的方式来证明自己是“无辜”的。
“有没有关系你自己清楚。走。”
林国平在审讯结束后久久不能回神，他当时听到那个殷国庆的话简直要被气到晕过去，确凿的证据都在说明面前这个老人是始作俑者。
但是问到为什么要这么做的时候他很是轻蔑的笑了笑说：“我和他爷爷奶奶一般大，管教她也不行吗？什么病，都是装出来的，怎么？我说两句她还真的能死了？不现在好好的吗？一天到晚穿的乱七八糟，不检点！这种就要给她长长记性！”
呵，当真是笑死了，什么东西啊！
“联系宣传办公室，我们结案了，要开新闻发布会。麻烦他们帮下忙。”
“好。”李欣道。
三十分钟后，湘市湘市公安局的新媒体会议室。不少本地的新闻记者和一些自媒体都扛着设备，攥着提问稿看着门口的方向。
林国平带着两个人来的比他们想象的早。几人落座后，一名较为年轻的警官首先讲话：“给位媒体朋友们，下午好，欢迎大家来参加湘市公安刑侦大队对于【八月十九日，妇女失足坠河溺亡】案件召开的新闻发布会。接下来先请刑侦支队的支队长说下情况和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