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吸血鬼的家畜
“走开……吸血鬼……快走开……
“不要抓我弟弟……
“不要……啊！！！”
塞西莉亚一下惊醒，慌忙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感到白皙光滑的肌肤没有丑陋的伤口，完美得没有任何瑕疵，这才慢慢平复下呼吸。
那场屠杀已经过去了一个月，但令人窒息的压迫感依然折磨着她的身心，即使是在梦中也不得安宁。
那一夜，莫名燃起的大火吞没了沉睡在梦中的尼尔尼斯。拥有红色眼眸的吸血鬼们从天而降，在领主大人反应过来之前，屠杀了整座城的生灵，烧毁了他们的家园。
在红月高照的不祥之夜下，没有了避难所的人类在吸血鬼的眼中只是一窝被捣毁洞穴的兔子，就连女神庇佑的教堂也难以幸免。
在塞西莉亚的记忆里，世界只剩下红色，红色，还有红色。
怪物们刺死了保护妻子逃离火海的父亲，也咬死了垂死挣扎保护儿女的母亲，鲜红的血液沾到了刀尖上，滴到了地上，也流进了那些怪物的口中。
高悬的红月成为了她心中永远的梦魇。
砰！
两三个果子从铁笼之外砸了过来，正好敲中了塞西莉亚的脑门，令她吃痛地捂住了脑袋。
“吵什么吵，好吃好住的养着你们，鬼叫什么！”那只吸血鬼骂骂咧咧地瞪了一眼塞西莉亚，指使其余看守者分发食物。
呵呵，好吃指的是被他们扔在地上颜色诡异的朗姆果，而好住指的便是这铺满干草的牢房了。他们这些人类能留下一口气，全要感谢血族老爷们的大恩大德了。
塞西莉亚在心里厌恶地撇了撇嘴巴，把压在腿下的铁链拿开，翻身爬了起来。
为了防止人类逃跑，吸血鬼除了建造出坚不可破的石墙与铁门，还拉有一条沉重粗长的铁链。铁链的一端连着脖颈处的项圈，另一端则深深扎进了墙中。
那些与塞西莉亚一样在火灾之夜被拐来的尼尔尼斯小镇居民同样被栓在笼中，像家畜一样失去了尊严。
“快点吃！”领头的吸血鬼再次喝道。
笼中的人们害怕地缩了缩脖子，纷纷拿起地上的朗姆果塞进嘴中。
塞西莉亚也拿起了一颗，说实话，她非常讨厌这种果子的味道。
朗姆果鲜红似血，一颗仅有大拇指那么大，呈椭圆状，皮涩肉硬，果肉浓郁的味道虽然勉强也称作甜，但并不是蜂蜜与果糖的甜，总是有一股难以描述的腥味，让她的味蕾感到恶心与难受。
自从被抓到这里，他们便一直都在吃这种水果。其他的食物没有，但是这种果子管够。
血族的领地阴冷黑暗，土地贫瘠，除了他们这种怪物，没有任何生灵可以忍受这么恶劣的自然环境。而朗姆果跟他们一样，是这片土地生长起来的异类。
塞西莉亚忍着反胃咽下口中的朗姆果，悄悄将最后一颗朗姆果捏在了手中。
就在这时，看守他们的吸血鬼也开始挑起了今天的食材。在场的人类已经习以为常，每一天厨房的下人就会来这里三次，挑选今天献给老爷的食材。
对于吸血鬼来说，年轻健康的人类是所有食物中的上品——强壮有力的男性肉质紧实，丰满成熟的女性血液醇厚。
其中，美丽贞洁的女孩更是不可多得的美味佳肴，不管是她们动人的容貌还是甜美的滋味，毫无疑问都是极品。她们中的极少的一部分将会被圈养在拥有高贵身份的吸血鬼身边，担任着不止是食物的角色。
除此之外，吸血鬼们还会专门挑选合适的男女关在一起，亵渎神明赐予的孕育之力，强迫他们为牧场繁衍出更多的食物。
简直恶心透了！
塞西莉亚的拳头越攥越紧，恨不得冲上去撕开他们的血肉，也让这群卑劣的怪物尝一尝人们的痛苦。
可今天有所不同的是，那位恶劣的看守者身后来了几位气质颇为高贵的吸血鬼。仅凭那裁制精美的礼服和精致的金丝眼镜，就能看得出这一定是庄园主人的心腹。
他们挨个打量，时不时伸手捏起脆弱的头颅挑拣。
看守的那只吸血鬼挑了半天，终于看中了一名双目失明的女人，讪笑着弯腰道：“管家大人，您看这只如何？”
笼中的女人腹部高高隆起，侧躺在干草堆上冻得发抖。
管家隔空打量了几秒，点头道：“就她了。”
话音未落，关在她对面笼子里的男生忽然暴起，却被铁链勒住了脖子，限制了行动。
“不要！求求你们！吸我的血吧！不要伤害她！她不能再吸了啊！”猛烈的挣扎让他的脖子留下了血痕，即使这样他也不甚在意，只顾着跪下向那群大人哀求。
塞西莉亚认得他，这名少年是尼尔尼斯赫赫有名的铁匠劳伦斯先生的儿子，他们在教堂的唱诗班里见过几次面。在这场屠杀发生之前，他刚从父亲那里学会了如何使用铁锤敲打出锐利的武器，还兴高采烈地跟大家炫耀，说以后要成为像父亲一样伟大的铁匠。
“妈妈！妈妈！混蛋，你们放开她啊！”小劳伦斯撕心裂肺地哭喊着。
吸血鬼们没有理会他拳打脚踢的哭嚎，打开笼子，从那名女人的胳膊上割了一道不深不浅的口子。
红色的血液缓缓流出，进入了棕色的玻璃瓶里。
那名女人没有挣扎，看起来她已经不剩多少气息了，地上散落的朗姆果不止有今天的份量，她似乎从昨天开始就没再进食……
“喂！再这样下去，她会死啊！”塞西莉亚忍不住大声叫道。
劳伦斯太太是邻里出了名的大好人，用她的善良帮助了向她寻求帮助的所有人，同时也是一位虔诚的信徒。最重要的是，这群混账连续三天吸走了她的血，而她前不久才刚刚怀上了第二个孩子……
她不忍心再看下去，赌气般的把捏在手中的朗姆果砸了过去。
朗姆果没有砸中吸血鬼，越过他们在墙上砸开了一道红色的血花，奇异的甜味在地牢中弥漫开来。
管家目光一转，从众多麻木的家畜中看见了她。那张苍白的小脸因为生气的情绪而多了一抹血色，目光中包含着太露骨的恶意，但却没有任何危险的感觉，反而像极了一只气急败坏的猫。
那张脏兮兮却初绽美貌的脸蛋让管家若有所思，他对着身旁的下人用下巴指了指塞西莉亚：
“还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