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醉酒魔咒
在教导礼仪之前，女仆们拿来了统一的制服，仔仔细细地替所有人换上。
塞西莉亚一开始还很不习惯——她从小到大都是自己换衣服，从来没有被人服侍过，十分不自在。
但换上衣服后，那份不自在骤然变成了羞耻。
人类在这场宴会中的角色是服侍所有血族的下位者，这套制服也正因此以经典的黑白女仆装作为基础，进行了更加大胆的改造。裙子被裁剪得短至大腿中段，裸露了一大片背部。为了劝阻血族们不要破坏食物的大动脉，裙子设计有遮挡脖子的高领，却露出了两边的肩膀。
不仅如此，女孩们的眼睛上还蒙上了黑色半透明的蕾丝布条，上面缝制着一只翅膀宽大的女神蝶，大小刚好覆盖了双眼，却又不会封闭视觉。
不……这已经超出女仆装的范围了，该死的怪物！塞西莉亚往下扯了扯裙角，羞愤得想要去死。
其余的女孩也有些不自在，哪怕是已经结了婚的少妇，这副装扮依然超出了她们保守的观念。
子爵在这方面是一个绝对的完美主义者，他执着于满足那些口味挑剔的贵族。为了确保宴会的成功，管家挑选了最为可口的美丽少女，制作“血蜜贝”。
对于食物种类单一的血族来说，美食的制作不仅包含着取出鲜血，还有如何打扮和调教食物，使其成为不仅局限于味蕾的享受。
而所谓的“血蜜贝”则是一种结合了视觉、味觉、听觉以及触觉的血族特色美食，名字来自于始祖的第一个人类血奴。说白了就是将食物打扮成自己喜欢的样子，通过任由使用者支配来达到精神和肉体上的满足。
女仆长点了点头，换上衣服后的人类显然更加可口了。
她拍了拍手掌，吸引来所有人的注意力：
“小姐们，听好了，满足所有客人的要求，不管合不合理都要让他们感到满意，这是你们的责任。如果客人的牙齿咬破了你们的皮肤，在结束之后必须找到场上的女仆，由她们用银水壶中的水清洗伤口。保持你们的餐盘中有足够多的饮品、干净的餐刀和毛巾。明白了吗？”
饮品和餐刀是服侍怪物用餐的必需品，那水壶中的水有什么特殊的意义呢？为什么只用来清洗伤口，而不是喝或者别的什么？
正当塞西莉亚在思考时，她的裙子被人轻轻扯了扯。
两位女孩在人群里挪动到了她的身边，是年纪较小的菲妮儿和刚刚嫁为人妻的玛利亚姐姐。虽然在尼尔尼斯没有多少交集，但是长达一个月的地牢生活已经让她们对彼此非常熟悉。
菲妮儿组织了好一会儿的语言，才对她说道：
“塞西莉亚，我、我不想回地牢，也不想成为吸血鬼的奴隶。我想回家，哪怕家园都被烧毁了，家里人也死掉了，我也想回到尼尔尼斯去。看见你帮了劳伦斯太太，我很惭愧。对不起，我当时没有胆子和你一起对抗吸血鬼。所以我就想……这一次如果能帮助你些什么就好了。”
塞西莉亚回以一个安慰的微笑：“谢谢你，菲妮儿，但是霜娜说得对，我们没有反抗吸血鬼的力量。为了自保和保护其他人，顺从可能是最好的办法了。”
玛利亚上前给了她一个温暖的拥抱：“不要放弃，亲爱的。我们不能一辈子呆在这里，我们可以逃出去，找更厉害的人来救大家。我听神父说过，王城有着很厉害的圣职者，他们的魔法可以伤害吸血鬼。或者，我们也可以找那些猎魔人寻求帮助。总会有办法的，塞西莉亚。”
“没错，请不要放弃。”菲妮儿牵起塞西莉亚的手，握在胸前，“我知道一个醉酒魔咒，可以让一个喝了自己血的吸血鬼变得像喝了几桶酒一样晕头转向。你想知道吗？”
她看了一眼紧闭的大门，压低声音背诵了一段很长的咒语。
这段咒语并不是日常交流用的语言，它的发音很特别，送气声和卷舌音十分悦耳。
塞西莉亚听得有些痴迷，半晌才好奇地问：“这是什么语言？”
“据说是精灵的语言，是一个自称狩猎过吸血鬼的冒险者告诉我的。他在我家吃了一顿丰盛的晚餐，却又没办法付钱，所以拿了这个魔法咒语来换。”
“最后你那吝啬的爸爸答应免了他的饭钱了吗？”
“不，并没有。爸爸觉得他是骗子，把他交给了领主大人的执法队。”
“噗……”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答案让塞西莉亚有些忍不住，心情也好了许多。
可惜菲妮儿从没对喝过自己血的吸血鬼使用过这个魔咒，她自己也不能确定到底有没有用。且三人都没有像贵族家的孩子一样学过标准的魔法和精灵语，谁也不知道用错了会不会有什么反效果。
塞西莉亚的脑海中突然有了一个极其疯狂的想法。
“等到宴会开始，我先找一只吸血鬼，想办法制造独处的环境，让他喝我的血，然后念出咒语把他弄晕！如果我成功了，我们就可以用同样的办法逃离这里了！！”她越说越起劲，看样子找回了希望和动力。
玛利亚和菲妮儿呆住了，明明她们刚刚还在安慰心情低落的塞西莉亚，没想到她马上就想出来这么一个大胆的想法，用自己来做实验。
“你是笨蛋吗？为了一个不知道真假的东西就不要命了？！”
头顶的声音如同一道惊雷，吓得三人赶忙回头。
霜娜不可置信地站在塞西莉亚的身后，伸出的手还停滞在半空中，脸上全部写满了惊愕。
“霜娜，小点声！”玛利亚伸出食指，做出了噤声的手势，下意识看了一眼紧闭的大门。
幸好女仆们交代好规矩后就离开了厨房，留给女孩们最后一点时间做足心理准备，否则她们一定会第一时间发现几人的不对劲。
“太可笑了，一个酒鬼的谎言就能让你们觉得自己能逃出吸血鬼的手掌心！你们想送死也好，我先警告你们，如果让吸血鬼迁怒到了其他人，我一定不会原谅你们的！”霜娜激动地挥舞着双臂，狠狠推开塞西莉亚，头也不回地回到了她的支持者中间。
她的离开带走了所有的女孩，宽敞的房间里顿时分出了两个小团体，中间仿佛隔了一条鸿沟。
玛利亚用询问的目光望向塞西莉亚：“我们该怎么办？”
塞西莉亚明白自己已经被讨厌了，难过得胸口发闷。但她一想到霜娜那自甘堕落的发言，又忍不住赌气道：“她们的事我们管不着，我们的事她们也别想管！按我们自己的计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