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卦师
红云观与上锦镖行协会大楼之间的距离并不近。
实际上大部分的宗门道场都在城市的近郊处，在寸土寸金的城内想要开拓一个面积足够大的道场实在是一件奢侈的事情。
并且几乎所有的宗门都讲究清修，物欲横流的城市中心当然是不符合条件的。
而理论上最贴近自然的地方却是以混乱为主的荒野，那可是连顶尖修真集团都没有把握完全掌控的区域——大量的机车流贼，走火入魔的赛博魔道还有五花八门的歪门邪道都活跃在这个比城市更加宽阔的舞台上。
因此对于红云观这样的道观而言，城市的近郊顺理成章的就是最理想的驻扎地。
......
项徐身着破烂不堪的道袍紧锁着眉头向城外缓缓行进着，他没有选择叫车而是想要有更多的时间来琢磨回去之后该如何应付自己的“师尊”红云真人。
在接到这次任务之前，他和这个名义上的师尊几乎没有任何交流。
不过交集虽然不多，但项徐对于红云真人却有着浓浓的忌惮。
红云真人每隔一段时间便会在观内选择一些所谓出类拔萃的弟子进行授箓并传法。
道观之内的其余弟子对此都是削尖了脑袋挣表现，想要以此获得踏上仙路的机会。
在来到这个世界的初期项徐也和师兄弟们一样，只是随着时间的推移，项徐却逐渐发现了些不对劲：
“几乎所有得到授箓的师兄弟从此再也没有出现过！”
项徐想起自己发现的这个盲点忍不住有些惊悸，同时眼前隐隐浮现出离开道观之前与红云真人的近距离接触。
那四只闪烁着淡黄色光芒的电子义眼就如同表面平静但暗藏着漩涡的湖水一样似乎要将他给吞噬，而红云真人举手投足之间散发出的漠视感更是让来自另一个世界的项徐感到极为的不适。
他总觉得他们这些弟子对于红云真人而言就像是小白鼠一样。
呼......项徐甩了甩脑袋尽力控制自己不断发散的思维，抬起头发现街道上逐渐出现了越来越多的行人。
可上锦镖行协会遭到赛博魔道袭击的事情似乎并没有造成太大的轰动，在他眼里穿着各色奇装异服的人们都沉默而迅速地在街面之上快速行走，就像是重复着过去的每一天。
对这个世界的人来说，一次赛博魔道袭击事件的确算不上什么轰动性的新闻......项徐的目光在街头上快速扫过：
依靠在爆改机车旁手拿锁链铁棒的帮派分子，鬼鬼祟祟跟随在办公族后的赛博窃贼，道路和半空中偶尔可见的飞速驶过的警报车。
一种扭曲的秩序深深扎根于上锦城，也扎根于这个世界。
忽地，项徐眼睛一眯，街上一道身影一下子吸引住了他的目光——一个穿着灰色长褂，推着一辆发光小推车的男人慢慢地走在街上。
在小推车的车身侧面印有一个异常显眼的发光八卦盘，旁边则是几个闪光文字：
【灵验算卦】
一个卦师？
项徐心头忽然浮现出几分兴致来，他来到这个世界以来便如饥似渴地在红云观藏经阁中学习着一切可能有用的知识。
除了关于修士的一些常识，也自然而然地了解到了诸多和修士沾边的东西。
而卦师就是一个让项徐颇为感兴趣的职业。
只是在他接触到的资料当中赛博世界的卦师并非是他认识中的那样，这方世界的卦师实际上已是一个可以体系化培养的职业，原因便在于赛博世界的算卦已然与大数据挂钩。
都什么年代了，当然不可能进行传统算卦。
算卦者在进行算卦时只需要将自己的个人终端接口与卦师的电子八卦盘进行连接，随后卦师便会借助大数据对所求的问题进行分析。
“卦师的水平放在这个世界已经不是最重要的因素了，而是看背后所使用的的数据库的丰富程度。”，项徐回忆起资料中的相关评价。
数据库越丰富，那么就能得到更精确的预估，这就导致现在单独谋生的个人卦师根本没有生路可言。
诸如强龙修真集团这样的顶级修真公司都有着超乎一般人想象的大型数据库，人们也更信赖大型修真公司的实力，在算卦问象已然变为一种日常咨询活动的赛博世界，城市里算卦业务几乎都被大型修真公司下辖的卦师子公司统治。
项徐愿意用一个词来形容这种现象——垄断。
“想要在赛博世界逃离垄断......估计得离开这个星球才行。”，项徐嘲弄地笑了笑，转而将目光再度投向那个明显违背了规律存在的个人卦师。
大公司的卦师可不会像捡破烂的一样推着一个小推车在大街上晃，但这家伙既然能以个人的身份吃卦师这碗饭也足以说明他是有两把刷子的。
项徐略作思索后快步追了上去。
也许，能从这卦师的嘴中得到点什么启示？
“道长这是......”，身穿灰色长褂的中年男卦师看着突然停在自己面前一手按住了车身的陌生道人语带迟疑。
他能吃卦师这碗饭不谈算不算的准，最起码的眼力劲还是有的，眼前这个年轻男人虽然身上穿的道袍破破烂烂，可从那微微散发的光芒来看并不是那种烂大街的袍子，更不是一些对修真有着痴迷的人为了模仿穿的样子货。
而是货真价实的大公司出品的道袍。
能穿这样袍子的道士要么有本事要么有背景，完全没理由找他这样的野路子卦师来做业务......中年卦师突然警惕起来，生怕自己遇上了一个嗜好劫货的玄门弟子，更怕听见项徐来上一句你的推车与我有缘。
警惕之中，中年卦师下意识就开始观察起周边的环境，做好了随时跑路的准备。
“找卦师当然是算卦的。”
项徐一开口顿时散去了中年卦师心中的一半担忧，而当他看见项徐大手一挥将一张面额一百的联盟币拍在推车上后，这中年卦师所有的担忧顷刻之间烟消云散。
唰地一下将那最大面额的联盟币收入褂子内包里，中年卦师的脸上霎时洋溢着无比热情的笑容，如连珠炮般开口道：
“道长！六爻、生辰、相术、拆字、占梦我都会一点！您看看您要算什么？”
项徐的嘴角微微抽动。
好家伙......这卦师竟是一个在大型占卦公司里几乎找不到的传统派。
接近于被淘汰的传统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