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恕我不能从命
第4章 恕我不能从命
“罢了，我这脸面，再不用，往后哪里还能值钱？只是担心皇上会因此在官场上为难你父亲……”
顾老夫人心里其实也吃不准，但她也打算豁出老脸保下自己的孙女。
可这话被顾舒离听着心里也很不好受，她虽然是现代来的，但也知道这个时代的人讲究绝对的君权，若是违逆，必是重罪，她得想个办法，不让祖母为难……
顾舒离柳眉微挑，转身看向顾老夫人，“祖母您放心，离儿不会让您为难的。”
“傻孩子。”老夫人怜惜的摸了摸她的头，看着她眼底显露出来的疲惫之意叮嘱道：“你也折腾半日了，先回屋歇息歇息吧。”
面对顾老夫人的叮嘱，顾舒离点头应下：“那离儿便先回屋收拾一番，圣旨的事……等晚些时候我们再商量一个对策出来。”
自打她穿越过来，为了熟悉这具身体和这个世界，已经好些天都没睡上安稳觉了，一口气签完和离书回到家，倒是让她想好好休息一番再做打算。
顾老夫人满脸慈爱，目送她出了垂花门，脸上的笑意缓缓收起，换上几分愁绪，“江妤，东西都准备好了吗？”
“早已备好了，”江嬷嬷接过丫鬟递来的小包袱，扶着老太太匆匆往后门走去，“马车就在外头候着了，送进宫的拜帖这会儿应该快到宫门口了，咱们这会儿去正好。”
顾老夫人垂了眸子，轻声道：“嗯，走吧。”
顾舒离醒来的时候已经过了午膳时间，她吩咐长宁准备了点吃食，吃完便动身去了庆祥院，准备找顾老夫人商量对策。
庆祥院内只有几个丫鬟在外面干活，却不见顾老夫人的身影。
“祖母去哪儿了？”顾舒离看着其中一个丫鬟问道。
那丫鬟不肯说，只一个劲儿的摇头：“老夫人吩咐过，不能告诉小姐您。”
顾舒离叹了口气，心里大抵能猜到个十有八九，祖母这是替自己受过去了！
“长宁，备马。”她转身吩咐道。
走到一半，顾舒离像是想起了什么，又折回自己的屋子拿了件东西，这才急匆匆地出门。
正是烈日高悬，承德殿门前花草都打了蔫儿。
顾舒离赶到时，老夫人已在宫门口整整跪了一个时辰！
本就年迈的身体在烈日的暴晒下微微颤颤，豆大的汗珠糊住满是疲惫的脸庞，听到顾舒离的声音，顾老夫人下意识想要回头望一眼，未曾想身子一晃，直直往一侧栽去！
“祖母！”
顾舒离忙三步并作两步，膝行向前一把扶住了老夫人。
一旁的江嬷嬷早已红了眼眶，朝着顾舒离哽咽：“原是想求见皇后娘娘，只是娘娘今儿个身子不适，不便见客，可老太太非要在门口等着，说什么也不肯离去。”
顾舒离一手扶着老夫人，声音哽咽：“是离儿不孝，叫您受委屈了！”
她如何不明白，所谓身子不适都是托词，不过是皇后娘娘不想沾惹这件麻烦事罢了。
老夫人喘了口气，撑着顾舒离的手背起身：“祖母答应过，无论何时都要护你周全。不用担心，你先回家等着祖母。”
顾舒离攥着她的手，眼眶发红：“离儿陪您一起跪！”
说完，她一手扶着老夫人，一边朝着殿门双膝下跪。
瞧着她倔强的样子，老夫人有些心急：“胡闹！娘娘是情深义重之人，当年新妇，是我扶她参加簪花宴，她顾念旧情，必不会让我跪太久，你在这凑什么热闹？”
说着便使眼色叫江嬷嬷扶着顾舒离起身。
顾舒离却纹丝不动，她挺直着脊背，声音清越：“是我求的亲事，也是我提的和离，一人做事一人当！”
“世子妃好大的口气！”
冷不丁一顶软轿转出宫门，皇后娘娘掀了帘子冷冷地盯着顾舒离。
“圣上赐婚，是莫大的殊荣，你擅自和离，可是违逆圣意，往大了说，便是抄家灭族的大祸！”
硕大的帽子兜头盖下，顾老夫人脸色变了变，忙朝着皇后娘娘请罪：“娘娘恕罪！离儿她年幼不知分寸，原想着是得偿所愿，可这过起日子来却是有苦难言……能走到和离这地步，也实在是没法了啊！”
瞧着顾老夫人痛心的样子，皇后叹了口气，抬手让身侧的宫女把人扶起：“自古儿女大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更何况皇家婚事。”
“世子虽未建功立业，但也是少年英杰，纵使宁王妃爱拿乔了些，那也是长辈，夫妻床头打架床尾和，又何必闹到和离的地步？听我一句，回头跟世子服个软，本宫出面，此事便当未曾发生过。”
几句稀泥一和，皇后又搀着顾老夫人往鸾凤宫的方向走，“好了，都起来吧，正巧今日御膳房做了雪花糕……”
“请恕臣女不能从命！”
顾舒离跪立不动，挺直着背脊，满脸倔强，不卑不亢。
皇后停了步子，原本和善的脸上显露出一丝不悦，“世子妃这是什么意思？”
顾舒离垂眸，言辞恳切，“人一辈子不过匆匆数十年，臣女年方十八，却要与一个心中容不下我的男人冷淡相对几十年，纵是臣女对世子有情，可在他人眼中却是自甘下贱，丢的不只是臣女自己的脸，也是祖母的脸，皇上曾对祖父青眼有加，不过是看中他的清风朗月，高风亮节，若是祖父知道臣女自轻自贱，只怕在九泉之下也难以瞑目……”
“你祖父……”皇后神色有些怅然，她幽幽地叹了一口气，似乎是在回忆什么，却又不曾开口。
提起亡人，顾老夫人也沉默了一瞬，沉沉地叹了一口气，紧握住皇后的手，低声求道：“瑶瑶，此事牵涉不广，往大了说是违抗圣旨，往小了说，也不过是一对怨侣，不过端看皇上的意思，我也知你为难，便也不求你能相帮，只求你让皇上见我一面。”
瑶瑶是皇后的小字，顾老夫人只这么一称呼，皇后便无法无动于衷，犹豫了半晌，还是摇着头叹了口气，“不是本宫不想帮你们，是这件事实在有些棘手，就算你们见了皇上也不一定能改变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