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一别两宽
沈霁也猛地一惊，失声道:“他都知道了？”
“所以，所以——”
“所以是他逼着你做出这样的选择的？纪晨，他真的是太阴险狡诈了！”
沈霁恨得咬牙切齿，但林晚月却已经习以为常，即便心中痛苦不堪，但在沈霁面前她还是强撑着没有表现出来，只是麻木地回答道：
“算不上威胁吧！只是昨晚他让我明白了一个道理，我的世界里，不只有你。他提议只要我们一家人一起离开这座城市，他就不会做出任何伤害你和伤害爸妈的事情。”
“一切就可以就此画上句号，我想了想，这是值得的，对现在孤立无援的我们而言也是最好的选择。”
林晚月冷酷的话语让不愿接受现实的沈霁情绪也变得激昂起来：“不，这不是最好的选择！掩盖真相就能当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吗？”
“晚月，是你教会了我如何从泥沼中站起来，鼓足勇气对抗一切艰难困苦，我们一起经历了这么多，难道这一段感情说抛弃就能抛弃吗？”
林晚月无力地叹了口气，眼底的黑，如亘古的长夜，似乎再也看不到半点光芒，她并没有示弱，只是用冷静客观的话回复道：
“我心不愿，但事实如此，有时候，我们总是要为了大局妥协的，如果不想和纪晨斗的两败俱伤，让我们两家人再次坠入深渊，这就是最好的选择。”
“在我心里，你们两个人对我而言，都是极为重要的，即便是非逼着我从你们当众选择一个，我一时之间也无法轻易舍弃谁。”
“但，我还有爸妈，我不想因为我毁掉他们平静美好的生活，更加不想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家破人亡，陷入无尽痛苦之中，既然纪晨退了一步，我也只能听他所言。”
沈霁看着林晚月不过隔了一晚上就失去了华彩和色泽的面容，终于还是忍不住心疼，停止了质问，眼睛红红的，很是难过地恳求道：
“不，晚月，肯定还会有别的办法的，我们不能还没有开始就被打败了啊！”
“晚月，你能不能为你自己多想一想吗？为了所有人的安危你宁愿牺牲自己的幸福，这以后的日子，你真的不会后悔吗？”
林晚月轻嗤一声，落寞地回答道：“后悔又能如何呢，我们都要为自己做出的选择付出代价的，纪晨也是如此。”
沈霁终于明白对方已经是铁石心肠不可能再被劝动，他的目光里闪过一抹绝望，眼泪簌簌而下，满脸的忧心，哽咽道：
“可晚月，我……我真的无法失去你啊！”
林晚月心有动容，但面上却只能一贯保持冷漠：
“谁离了谁都能活，我们就算没有彼此，也能活下去。”
沈霁顿感无言以对，他知道面前看似冷静自若的少女心中承受的伤痛丝毫不比他少，他近乎贪婪地看着林晚月，想要争取最后一点希望：
“但，晚月，这件事之后，我们都不可能幸福了！”
林晚月话语中的萦绕着满满的哀伤，她抬起头，不舍之余却还是说出了极为伤人的话：
“可沈霁啊，我没得选择。”
“你应该能理解我现在的感受，今天我来到这里，就是要和你做个了断，我不是来征求你的同意，所以即便你心里恨我怨我，我也都受着了。”
沈霁心中又苦又涩，他总是想着多为林晚月考虑些，所以即便是听到这样的话，他也没有生气的意思，只是伤心至极地开口回道：
“阿月，我们都成年了，也都要学着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你有你的苦衷，所以我不会怪你，你对我的好，点点滴滴我也都记在心中。但失去你，仍是我这辈子最难过痛苦的事情。”
“但晚月，我尊重你的选择，只要你想，便去做吧！”
沈霁的理解让林晚月鼻尖一酸，差点就要哭出来。
那一刻，她明白，这件事不能再拖下去了！
因为她怕面对沈霁那张遍布泪痕的脸，心中的痛苦和折磨让她忍不住想要抛弃一切理智。
在这里的每一分每一秒，她都无比渴望得到来自沈霁的温暖和关怀。
她怕自己忍不住反悔，忍不住心疼，她还不是无坚不摧，所以最好的方法就是快刀斩乱麻。
林晚月欣慰地笑了笑：“我果然没有看错人，沈霁，你是个很善良的人，也是值得我去爱的人。”
“但很可惜，我们有缘无分，以后的路，你自己一个人走吧，纪晨的事情，你也烂在心里吧，就当做是我救你出苦海的回报。”
纪晨点了点头，眸光暗淡，但却不忍拂了心爱之人的意思，沉声回答道：
“好，我会的。”
“阿月，谢谢你出现在我的世界里，我高兴能和你同行过一段路。未来，你好好珍重自己！”
没有过多的纠缠，两个彼此相爱的人就这样理解着对方选择了和平分手。
林晚月强忍着泪如雨下的冲动，她很快起身，不想再过多停留，她努力地扯出一抹笑容，伸出手：
“好，沈霁，我希望，你能成为更好的自己，别让我失望。”
“从今往后，我们一别两宽，各自欢喜！”
沈霁很想给林晚月一个温暖的拥抱，抚平已经千疮百孔的爱人那颗心。
但他还是选择了犹豫，最后只是握住了林晚月的手，闷声告别道：
“我会的，你也是，晚月。”
握手的时间似乎持续了很久，两个为了命运低头的人各自望着彼此，眼神中都充满了不舍和留恋。
最终还是林晚月硬下心肠先松开了手，无声地转身离去。
身后，沈霁望着少女孤寂落寞的背影，痴痴地开口告别道：
“晚月，再见！”
林晚月没有回答，她脚步微微停滞了少顷，但最终还是狠下心推门而出。
再见，再见，到底是还能再见，还是再也不见呢？
既然她从没有给自己留后路，那这一次，她还是不要说出这样矛盾的话语了……
林晚月站在外面的大路上时，整个人像霜打了的茄子那样颓丧，她挂断了那段长达半个小时的电话，看着不远处向自己走来的纪晨，笑声苍凉如水：
“这下，你总该满意了吧？”
纪晨经得起这样的嘲讽，并不为此生气，只是看着林晚月这样失意的样子，有些可惜地摇了摇头：
“我只是怕晚月你舍不得，毕竟他可是你放在心尖上的人啊！”
“阿月，这是崭新的开始，你应当调整一下心态了。”
林晚月冷哼一声，根本不想理会纪晨这些揶揄，冷漠地回道：
“既然我按照你的意思做出了选择，以后也请你好好遵守诺言，别再我面前再提沈霁了。”
“还有，纪晨，你都将我逼到了这个地步，还让我怎么调整心态？”
刚刚和沈霁选择分手，被纪晨这么一激，林晚月情绪也有些绷不住，她无比怨怼地开口道：
“从达成协议之时，我便说过我永远不可能再幸福了，纪晨，你明明知道是这样的结果，你还想要我怎么样？”
林晚月声色俱厉，表情看起来隐隐透着几分狰狞，已经达成所愿的纪晨无意和她在这个时候争吵，便也软了口气道：
“不需要怎样，不需要，阿月辛苦了，我们回家吧！”
……
但林晚月不知道的是，就在她出门前后脚的功夫，沈霁便跟在她后面看到了刚刚发生的一切。
眼看着林晚月和纪晨一同乘车离开，他觉得一瞬间天都要塌了。
哪怕明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可他依旧无法轻易接受走出。
极度的无力和愤怒让他整个人都在战栗，那种冲击，大约只有神知道他用了什么样的制止力，才硬生生地压住了想要奔上前的冲动。
停了好久之后，握紧了双拳，诸多情绪不由分说漫上心头的沈霁才终于下定了决心，他抚上眼角，手中果然已经一片温热。
他苦笑着摇了摇头，掩去了自己痛失所爱的悲伤，很快拨通了一个电话，待话筒中传来应答之音时，他无比坚定地开口道：
“林警官，我有些事，想要寻求你的帮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