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龙
自从确定即将前往卡塞尔学院就读预科后,路明非已经休息了一个多月,学校虽然不用去了,但他还得在家帮婶婶做家务,其中除拖地煮饭洗碗一类事项外,还包括了协助婶婶切萝卜条、腌萝卜条等事务。
可别小看腌萝卜这项工作,如果把萝卜条切的过大容易不进盐,而将萝卜码进咸菜缸时,盐分的控制也需要上心,只要有一环没做好,就等着面对婶婶那穿透灵魂的咆哮声吧。
这一个月里路明非再没见过诺诺,原因是诺诺告诉他,自己本来就是在享受入学前的暑假,她的预科学业早就完成了,只是因为学院发布招生任务时她正好在附近的城市,所以被迫当了一回古德里安教授的助手,而现在,她要继续自己的暑假旅行了。
至于楚子航就更别说了,虽然通过诺玛他拿到了楚子航的联系方式,但楚大少爷似乎很忙,完全没有约同为预科生的路明非出来吃个饭联络一下感情的意思。
总之,在这个忙碌又寂寞的特殊假期过去后,2008年7月初,路明非终于收到了自己即将开学的消息。
Ricardo:
根据学院安排,你即将前往中国香港就读预科相关课程,相关证件学院已为你备齐,明日上午九点会有相关人员前往你的住址,介时本次预科学习正式开始,预计学习周期为三个月,预祝你顺利通过预科考试。
诺玛
一分钟后,手机叮的一声,路明非又收到了一则短信。
“刚刚收到了诺玛的信息,我预科学习的目的地是香港。楚子航。”路明非没想到居然是楚子航先联络自己。
“我也是香港,明天见师兄。”
放下手机,路明非来到客厅喊道:“婶婶,我明天就要出发了……!”
……
第二天早上九点,一辆黑色的商务车停在了路明非家楼下,戴着墨镜的金发司机看到路明非的扮相,诧异道:“你……你这是?”
路明非左右两只巨大的旅行箱,加起来和他的重量差不多,背后的背包鼓出一大块,因为婶婶在里面塞进了一只压力锅,编织袋里塞着一床十二孔棉被……
路明非的脑中还回荡着婶婶的埋怨,她抱怨路明非为什么这么重要的事情不能早点通知她,整理行李还得半天呢。
司机打开了后备箱的门,同时车上走下了一个同样带着墨镜的黑发少年,他随手拎起了路明非的一只箱子:“早上好。”
“早上好,师兄!”路明非十分感动地跟楚子航打着招呼,在楚子航的帮忙下,很快后备箱就被他的一众家当挤的满满当当了。
上车后,副驾驶位置上,一个脸上就写着“我是个日本人”的中年男子转过头来,挤着身子对路明非鞠了一躬,用流利的中文自我介绍道:“你好,我叫富山雅史,卡塞尔学院心理辅导教员,学院已经四十年以上不曾有过‘S’级新生了,我代表学院预祝你预科学习顺利,路明非。”
路明非也赶紧向富山雅史微微鞠躬,随后凑上去问道:“请问,那位‘S’级前辈,现在在何处高就?混上教授没有?正的还是……”
“他死了,吞枪自杀。”
路明非一愣,疑惑地跟刚刚摘下墨镜的楚子航对视一眼,从楚子航的眼神中他倒是没看出更多情绪。
“很好,不愧是‘A’级和‘S’级。”富山雅史似乎扭身的坐姿有些别扭,干脆解开了安全带,完全侧身面对后排。
“我没系安全带,开慢一点。”富山雅史对司机说了一句,又从包里拿出了一份文件和一只水笔递给路明非:“这份保密协议签你们俩签署一下吧,签完之后就正式开始入学辅导。”
这是一份拉丁文混合着英文书写的古怪文件,路明非接过后爽快地签上了自己的大名,再递给身旁的楚子航压着声音问:“师兄,刚刚那事你知道?”
“什么?”楚子航动笔的速度比路明非还快。
“吞枪自杀的前辈。”
“第一次听说。”楚子航把文件和水笔递回给富山雅史。
“哦哦。”路明非其实隐隐能感觉到这所学院的古怪,吞枪自杀这种事虽然有些吓人,但对于在那个世界听惯了苦无插入身体动静的路明非来说,也算不得什么了。
“看来学院特地派遣作为心理教员的我来,是有点小题大做了。”富山雅史收好了文件,沉下声音问道:“两位,你们相信世界上有‘龙’的存在吗?”
楚子航没有任何表示,富山雅史教员把目光投向路明非。
“额,相信吧,我也相信有外星人存在的。”开玩笑,在那个世界中可是有会说话的蛤蟆、巨蛇和蛞蝓的,那么世界上有龙不是也正常吗?
“很好,我喜欢思维跳脱的学生,这代表着你的接受能力很强。”富山雅史从门边抽出了一幅盖着帆布的画,用手扯下了帆布的一角,将整幅画展示在路明非和楚子航的面前。
在有些昏暗的车内,路明非的视觉触及到那幅画的瞬间,觉得自己仿佛要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推出去。
来自画的威压?
画面上,天空是铁青色混合着火焰的颜色,唯一的一株巨树矗立着,已经枯死的树枝向着四面八方延伸,织成一张密网,支撑住皲裂的天空。荒原上枯骨满地,黑色的巨兽正从骨骸堆的深处腾起,双翼挂满骷髅,巨大的膜翼后,仰天吐出黑色的火焰。
这无疑是一条龙。
哪怕富山雅史教员不做之前的铺垫,路明非也会做出同样的判断。
他侧目看了看身边楚子航,楚子航还是一副镇定的样子,但路明非注意到,师兄的眼瞳深处,燃起了淡金色的光。
这一幕同样也被富山雅史看在眼里,他低头在自己的笔记本里记录了一行字后,又仔细观察了路明非的瞳孔,但路明非的黑瞳没有任何反应。
“这是龙皇尼德霍格,北欧神话中记载,尼德霍格啃食了世界树,是万物之终焉者,是造成诸神黄昏的元凶。”富山雅史将自己的脸埋在了画后,继续用低沉的声音说着:“我们寻找龙、研究龙,最后,我们将终结它们。”
“屠龙?”楚子航看着画中的黑龙尼德霍格,目不转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