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突现
长安之风虽然强劲,但也会偶然隐匿在巷陌中,给予人们片刻宁静。
唐隆政变后,大唐权力最终回到李氏手中,李隆基在政变中功劳甚高,被李旦特意改封为平王,以作嘉奖。其余起义参与者也都得到封赏,唯独简在雾只是官阶升了几级,并未有飞跃性攀升,不过他对此已经相当满意,毕竟居高位者要处理许多麻烦而琐碎之事,但将潇洒风流、不羁浪迹和玩世不恭作为人生信条的自己,又怎会甘愿被这些条框和繁文缛节束缚在一阁之中。
此次政变不仅改变了大唐长久以来大权旁落的局面,也将武周时代的绝大多数残余势力清剿殆尽。尽管如此,身为武周时代最有代表性的人物——太平公主不仅依然稳掌大权,还在政变中获得了长流之珠,以及不计其数的财富和珍宝,公主府的势力愈发滔天。其余公事也都有同事帮衬,简在雾因此常常在外游荡乱玩,要不就大睡一天。如此局面让李隆基坐立难安,他见识过这位皇姑的手段,自己和她争斗必然不会简单。而太平公主这边也忌惮李隆基的才智和勇武,何况前不久太子李成器为求自保要将太子之位让与李隆基,若真是让他得了太子之位,将来即位必然不会轻易放过自己。
一想到这里,太平公主便愈发对李隆基加以戒备和防范,不断在朝野培养自己的势力和党羽,作为对付他的筹码,同时夜以继日地研究长流之珠,试图以它作为自己最后的底牌。而李隆基也并非对她的一系列行为熟视无睹,他扩充万骑部队和羽林军,并将简在雾所找到的长孙无忌的笔记和玉佩暗中送到宰相宋璟处,嘱咐他尽快研究出其中应对长流之珠的方法。
双方虽然暗地里波流汹涌,但表面上仍然十分客气,加之李旦不断从中调和,彼此间也保持些许往来,毕竟刚经历一场大规模动乱,疲惫和倦怠会持续一段时间,每个人都需要喘息之机。在这种松弛有度的局面下,简在雾仍然会按照李隆基的指使给公主府等太平公主势力下的处所传达机关文书,久而久之,他便与长安各府大人熟络起来,这其中就包括太平公主的次子薛崇简。原本简在雾以为薛崇简是个沉默寡言之人,然而几番交流过后却也发现他十分爽朗健谈,十分有主见,同时也对太平公主的一系列僭越做法表示担忧和无奈。
简在雾有时去公主府送文书时也偶尔会遇到画沁雨,此时必然会捉弄她一顿,直至招来她的怒骂才罢休,最后洒脱一笑便迅速离开。尽管简在雾用同样的花招戏弄了画沁雨许多次,但她每次都会中招,每次都会怒斥他不务正业,他也每次嘻笑着离开。一段时间后,二人也因此逐渐熟悉起来。
不久后的某一天,简在雾又接到了前往公主府送文书的任务,刚一进公主府就感受到一股极为阴寒的气息,正诧异时,却瞧见不远处一脸怨气的画沁雨,她正倚在柱子上闭目养神,阴冷的气息似乎是从她那边发出的。
“怎么了画侍女。”简在雾不识趣地凑过去问道,“看起来这么闷闷不乐。”
“少管闲事。”画沁雨都不正眼看他。
简在雾有些尴尬,不知如何是好,此时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阵嗤笑,转身就发现薛崇简正在远处看戏,原来他今日也在公主府看望其母太平公主,刚好撞见这一幕。简在雾瞪了他一眼,先赔着笑画沁雨身边离开,随后直奔薛崇简而去,到了跟前便把文书塞给薛崇简,待仆从拿下去后紧接着二人便耳语起来。
“怎么回事,雨姑娘怎么看起来有的不对劲。”简在雾凑近问道。
“我也不清楚,或许是方才无故被我阿娘骂了一顿的原因吧。”薛崇简揣摩到道,“遭受无名之火,任谁心情也不好。”
“虽说雨姑娘只是个侍从,不过也不能随意打骂吧,太平公主的脾性如此喜怒无常么?”
“确实如此。”薛崇简语气中透出无奈,“我阿娘自小集权势和宠溺于一体,大多时候都罔顾他人感受,面对下人更是如此。而且随着年龄的增长,性格也逐渐变得固执且刚烈,若我有所忤逆,也逃不过她的呵斥和责罚。”
看来李隆基从小不喜欢他这位皇姑是有原因的,简在雾在心里思索道。
“不过现在来看,雨姑娘确实有些失落。”简在雾看着不远处的画沁雨若有所思,“这样吧,正好我今天的文书都送完了,就带她出去散散心吧。”
“带她出去散心?”薛崇简有些诧异,“怎么,简大人身为万骑果毅,却打上我阿娘府上一个小侍女的主意了?”
“怎么,薛将军是在质疑我要顺走公主府上的人么?”简在雾凑近道。
“这倒不是,我是怕阿娘那边问起来不太好交代。”薛崇简犹豫道,不过随即语气一变,“若是能外出归来时给我带些什么,我或许可以帮你斡旋一下。”
“就知道你会这样。”简在雾略微无语,每次与薛崇简共事都要被他掠夺些东西,“说吧,想让我帮你带些什么。”
“没什么,顺道给我捎点干鱼片回来就可。”
“啧,姑且让你薅一次羊毛吧。”
“好,尽管去吧,我给你兜底。”
有了薛崇简的担保,简在雾便放心多了,毕竟自己身为李隆基势力的一员,若是随意带走公主府上的人极易引起不必要的争端,但既然有人能为自己的行踪做担保,他也少了些顾虑。随后简在雾兴冲冲地来到画沁雨身边向她说明一下缘由,便准备带她出府,不料遭到了画沁雨的拒绝。
“平王殿下的万骑果毅,却来邀请我一个公主府上的侍女外出散心。”画沁雨语气冷淡,“怎么,简大人不怕被人说道么?”
“无碍,我已同薛将军交代好,不会有事的。”简在雾俯身道。
“我不想……”
画沁雨话还未说完就被简在雾拉着出了门。起初她十分抗拒,但在简在雾的极力解释和邀请下,画沁雨也不好在说什么,只能由着他带自己走向街道。
此时已经临近傍晚,长安街市零星亮起灯火,天空浸染暮色,秋气笼罩四野,远处青黑群山连绵不断,天际黯紫晚霞相互映衬。街上人群熙攘,店铺叫卖不断,凡此种种构成长安特有的傍晚市井秋景。
“怎么样,出来转转心情还是很愉悦的吧。”简在雾看着画沁雨说道。
“还好吧。”画沁雨的语气依旧冷漠,不过比刚才已经缓和得多。
“哎呀,没事。”简在雾安慰道,“不用这么在乎公主的斥责,像她这种上层人养尊处优惯了,多由着性子行事,从不考虑后果和他人感受。”
“没有,我身为婢女,常受无妄之灾也是意料之中、合情合理。”画沁雨说道,“不过我面子薄,没法像你一样挨了这些还能这么没心没肺、毫不在乎。”
“啧啧,人生在世,本就是一个享受的过程。”简在雾摊手道,“何必总对那些令人感到不快的经历耿介于怀呢,只会徒增烦恼而已。”
“我也没有耿介,一直以来公主所言我都照做不误,没有什么不快与否。”画沁雨黯然道,“在公主看来,我的一切都是她给予的,我身上的一切都可以随意拿走,就连性命也是如此……”
此时一群孩童玩闹着从身边经过,看到这些孩子时,画沁雨突然沉默下来,似乎是想起什么过往经历,于是偏过头去,躲避简在雾的眼睛。
好在简在雾就算再粗枝大叶也明白她此时或许想起了些伤心事,他也没见过这种场面,不知该如何安慰,只好放慢脚步陪画沁雨在长安街上踱步,或许这样能暂时缓解她的忧思吧。
“喂,怎么突然不说话了。”画沁雨突然道,“一下子不絮叨了我还有点不习惯。”
“呦呵,我还以为你自闭了呢。”简在雾见她没事后便释然一笑,“看来雨姑娘还挺欣赏在下的说话艺术,我还以为无论说什么都会让你不自在呢。”
“算了,你还是别说话了。”画沁雨见状顿时无语,“你一说话只会让我觉得你的脸皮又厚了几分。”
“没关系,只要能博得雨姑娘的欢心,脸皮再厚多少也算是我之荣幸。”
不觉间,二人刚好走到一家干货铺子门外,简在雾倏然回想起临行前薛崇简对自己嘱托要给他待会点干鱼片,正好在此处买一些,也顺带给画沁雨买些吃的,自己也带回去些和李仙凫和陈玄礼等人一块吃点好的。
想到这里后,简在雾便在干货铺子前停了下来,此时铺子里人声鼎沸,看来是品质上乘,如此一来生意也不错。
“薛将军托我买些干货回去,不过铺子里人太多,你身为姑娘家也不方便进去,雨姑娘就在外面等我一会,我去去就回。”简在雾说罢便迈进大门,不一会又从门里伸出头来,“雨姑娘可要在原地乖乖等待,不要乱跑哦,如若不然就会被拐小孩的人贩子抓走,到时候我可就找不到你了。”
画沁雨一时语塞。
“行了,你快去吧。”画沁雨白他一眼,“我会在这儿好好等简大公子凯旋。”
简在雾见状嘻笑一下后便快步跳进店铺,画沁雨则在店铺门前的树凳上坐下来。看着人声鼎沸的干货铺子、繁华的街道夜景,再回想起方才与简在雾一起徐徐漫步的时光,如此看来,在外四处闲转确实让心里舒畅了些。
虽然此时心里仍然有些气愤太平公主对自己无故怒骂的行为,但她作为下人也只能忍受,一个婢女的命就是如此,或许抵抗情绪才是自己这种身份所不该有的东西。实际上在面对上层人的无妄之灾时,身为底层人的自己又能做什么或又能反抗什么呢?难道反抗就可以挣脱这一切么?何况自己还是公主府的侍女,不仅自己的吃穿都得仰仗他人,就连性命也不归自己所有。
此时脑海中又浮现出过去的恐怖回忆,她使劲摆头,试图甩掉这些梦魇,然而它们却在眼前久久不散。画沁雨尝试去想些别的事情冲刷一下脑海,却不知怎的突然想起这阵子一直与自己密切接触的简在雾。此人虽然有些放荡不羁、随性自然,总喜欢捉弄自己,但在大事面前也极其可靠,在痞性中留有底线,在无赖里保持原则,是个值得共事之人。不像一些表面冠冕堂皇、内心龌龊苟且的人,说着高风正则的话,做着卑鄙下流的事
同时画沁雨也回忆起政变之时二人在飞骑营内目睹韦后被分尸,简在雾将手挡在自己面前以免她看到过于血腥的场面从而不适,虽然他的做法比较多余,甚至可以说完全没必要,毕竟自己本身就是杀戮为生,见过的血腥场面不计其数。然而这个举动还是让简在雾的形象在自己心中变得有温度起来,其性情直爽,思虑充足,有主见且果断,也足够坦诚和率真,不像一些表面冠冕堂皇、内心龌龊苟且的上层人,口中尽是高风正则之语,实则背地里常做卑鄙下流之事。
一番思想折腾后,脑袋里已经翻江倒海,有些晕乎乎的。而简在雾还没有从铺子里返回,这让她感到有些无聊,便开始数街上的行人到底有多少。
倏忽间,画沁雨猛然发觉正在路过自己面前的几人有些异常,与街上行人的华服相比,他们看起来很特殊,像是突厥人的打扮。虽然画沁雨的兵气感知力不如简在雾那般高超,不过在方圆十几米之内她还是可以清晰感应到兵气气息,在仔细辨别后,她确定方才那几人身上蕴含着兵气气息。
本以为只是简单的兵气者而已,但画沁雨思考过后却发现事情并不简单。当初武则天并没有把兵气力量赋予给外部势力,更别说一直与大唐时而变幻敌友关系的突厥。事情有些诡异,画沁雨打算前去追查,不过她有些迟疑是否要叫上简在雾同去,但一看到店铺里拥挤的人群时,她的脚步还是被这一场景劝退,等自己挤进去再找到简在雾的时候,这群人早就跑没影了。
思考过后,画沁雨决定自己先去探查究竟,一会再朝天空释放兵气爆炸通知简在雾和六扇门等人过来,短暂凝聚兵气后便开启“月”宿的飞移能力追了过去。
在追踪了几个拐角街道之后,突厥人似乎发现画沁雨在追踪他们,于是诱使她追到一个小巷子里,随后遁入别处离奇消失。画沁雨见到这幅情景有些惊诧,刚要折返却发觉背后吹来劲风,迅速压低身位躲过背后几支疾驰飞来的冷箭,尔后借余光发现刚才一行突厥人出现在背后,他们手里所握的弯刀和弓箭上都散发着黯淡的兵气气息,那是“月”宿的兵气色彩。
画沁雨一惊,这些人的兵气属性居然与自己一样,怪不得自己能清晰感应到他们身上的兵气波动,看来刚才他们也是借助“月”宿的飞移特性才能快速闪到自己背后,如此一来,他们所展现出的各种特性都让她疑惑起来。
“你们突厥人既然久居塞外,未曾受过则天皇帝的兵气恩赐,为何会拥有兵气力量?”画沁雨质问道。
“能感知到我们身上的兵气并追踪至此确实非同一般,还能推测到我们兵气的来源,是个聪明人,但聪明人向来是没有好下场的。”为首之人说道。
看来他们一行人基本都懂得汉话和汉字,所以才能顺利潜入长安里。
“别故弄玄虚,你们这群外来兵气者为何潜入长安城?”画沁雨再次问道。
“明知我们不会回答却还问这些,你是否有些狂妄了。”另一个突厥人说道。
“不要和她废话。”最边上的突厥人说道,“快把她干掉,我们要赶快带人出城。”
带人出城?画沁雨有些疑惑,但面前几个突厥人已经在处理自己这件事上达成一致,抽出弯刀慢慢走来。画沁雨见状也开始凝聚兵气,袖中暗器也已就绪,表情坚定,似乎像是要和他们死磕到底。
“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为首之人说道,随后看向身边的手下,“你们二人对付她就已足够,其余人继续和我出城,你二人尽快解决后速速追上我们。”
顷刻间,其余突厥人迅速遁入黑暗,只剩两个突厥人手持弯刀拦在面前,此类弯刀从大食传到漠北,具有极高斩杀力。他们二人从左右两边慢慢走来,手中弯刀已经附上“月”宿兵气,而后紧紧盯着画沁雨,随时准备砍过来。
“哼。”画沁雨不屑道,“轻视我可是没什么好处的。”
话音刚落,其中一个突厥人倏然从袖口射出冷箭,画沁雨见状迅速侧身躲过,顷刻间冷箭已然擦过耳边直直插在墙上。此时画沁雨还未回正身子,却发现另一突厥人已抡起弯刀朝自己劈来,她快速低身躲过对方的横斩,趁对方劈空卸力之时从袖中甩出袖箭射向对方,但这些冷箭却被另一突厥人用弯刀打落,方才劈空的突厥人也趁机抽身来到面前,随后二人一齐甩动弯刀,如同转轮一般不断追击劈砍。面对狂风骤雨般的攻击,画沁雨在不断变幻身姿来回躲避,同时快速拔出背后的横刀并短暂凝聚兵气将之强化,完成强化后随即刚猛发力,只一刀便将右边突厥人的弯刀截停,而后将对方挑翻在地。
左边突厥人见状立刻执刀朝画沁雨面门砍去但被她低身躲过,她趁机从左袖里射出回旋绳镖冲向对方。对方眼疾手快立刻一刀打偏回旋绳镖的弹道,然而但回旋绳镖并非名不副实,画沁雨内心得意一笑,左手立刻发力将绳镖拽回,回旋绳镖在半空中短暂停留后便迅速朝着对方后背飞去。对方未曾料到这绳镖有此等功用,没来得及架刀就被刺穿喉咙,画沁雨见状再次猛拽绳镖锁链,以闪电之势将对方甩飞在墙上。
所有过程都在顷刻间完成,方才被挑翻又站起身来的突厥人见到同伴的也陷入错愕,但他还未回过神来就被画沁雨用绳镖锁住并被她扫踢脚踝从而重心不稳,随后便被画沁雨用绳镖一拽连刀带人一起摔翻。
收拾完面前两个突厥人后,画沁雨先朝天上释放烟花弹示警,随后立刻寻着兵气气息追去,很快便找到一行突厥人,随后从房檐上突袭而去。就在画沁雨即将飞来时,为首的突厥人突然觉察到异样,随后令众人散开躲避攻击,致使她扑了个空。见突袭不成,画沁雨便挡在众人面前拦住去路,待看清她样貌后,众突厥人大为惊讶,心中暗暗犯难,料定此人着实难缠。
“没想到你还有两下子。”为首的突厥人说道,“这么快就追了上来。”
“是你的手下本领太过低下。”画沁雨不屑道,“常年在大漠里苟延残喘之人,还有胆子携带兵气进入长安,你们也确实自信。”
“哼,真是伶牙俐齿。”为首的突厥人冷笑道,“别得意太早,一会你就知道我们这群大漠之人有何本事了。”
“夸夸其谈之辈。”画沁雨冷冷道。
为首的突厥人没有回应,只是继续冷笑一声,随后突然闪现到画沁雨面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挥刀纵劈,且刀刃上不知何时已经附着上兵气力量。原来刚才与画沁雨对话时,他便将弯刀藏在身后凝聚兵气,为突袭做好准备。
面对这一情况画沁雨始料未及,对方来势凶猛,且其弯刀之上已经凝聚兵气,贸然迎击恐怕难以抵挡攻势,她只能快步侧身躲过劈砍,同时迅速架刀开始凝聚兵气。为首突厥人的反应很快,见劈空后他迅速回调力道从而一刀打偏画沁雨的横刀,而后快速朝她脖子砍去。画沁雨有些手忙脚乱,仓促之中只能拽回还未完全附上兵气的横刀来抵挡劈砍,但普通状态下的横刀难以接住对方的猛力斩击,因此在横刀与弯刀碰撞的一瞬间画沁雨就被击退飞出,后退两三丈才勉强站稳,握着横刀的双手也微微颤抖。
“就这点本事,也敢叫嚣么?”为首突厥人轻蔑道。
“方才只是热身。”画沁雨生硬道,“现在才是正戏。”
画沁雨说罢便将横刀插入大地,旋即发动兵气招式:“辰气·月宿·鹿角之森”,地面顷刻间破碎开来,数条鹿角般的荆棘从裂隙中冒出,不断扭曲肢体,而后带着呼啸风声直冲头领突厥人飞去。
头领突厥人见状只是轻蔑一笑,随后转动弯刀开始发动兵气:“辰气·月宿·白狐横斩”,紧接着一道强劲斩击波从弯刀之上飞出,裂隙中的荆棘刹那间被摧残殆尽,枝叶飞溅,遍地残渣,爆发出的强大气场让周围一切都为之一颤。
见方才的攻击未奏效,画沁雨便准备再次发动兵气,不料面前和侧边飞来数支冷箭,不得已只能来回躲避。然而就在趁她躲避冷箭之时,头领突厥人趁机瞬移到其面前蓄力一刀重砍下去,好在画沁雨迅速抽刀抵挡才免遭重创。不过随着对方不断施压,她也逐渐力不从心,握着横刀的双手不断发抖,腿也在打颤。
就在画沁雨即将支撑不住时,对方却突然卸力闪开,在她还未反应过来时一支冷箭便直直射中肩膀,彻骨的疼痛感随即传遍全身,而就在此时头领突厥人又手执弯刀再次重劈过来。原来方才对方卸力闪开是为了给其他突厥人提供射冷箭的机会和空挡。
画沁雨被这一系列配合打得猝不及防,以至于手上的横刀刚一接触到弯刀就被对方打落,而后被一脚踹翻在地。倒地之后她仍试图反抗,便从袖中甩出绳镖攻向对方,然而却被头领突厥人侧身躲过并抓住了镖头,顺势用绳镖将画沁雨拽起来摔在地上,随后俯身掐住其脖子将之按在地上动弹不得。
“我还以为有多难对付,看来也不怎么样。”头领突厥人嘲笑道。
“卑鄙的塞外人……”画沁雨喘着粗气,力气所剩无几。
“下辈子就别这么鲁莽了。”头领突厥人说道,“永别了,陌生人。”
对方说罢便加强了手上的力道,准备掐死画沁雨。然而他还没来及的用力,却察觉到背后有股不知名力量正在急速迫近,意识到不对劲后头领突厥人急忙放开画沁雨,随后快速闪开。
顷刻间,一个身影飞落到众人面前,落地产生的力量震起大片尘雾。随后众人注意到在朦胧雾气中,那个身影扶起画沁雨将之安放在一旁。
“来者何人?”头领突厥人问道。
“鄙人简在雾,万骑果毅。”简在雾自我介绍道,“不过这里是长安,这句话应该是我问你才对。”
“既然已到如此地步,告诉你也无妨。”对方说道,“在下阿史那秋,突厥苏尼。”
“你一个突厥的苏尼来长安做什么,且身上还蕴藏兵气。”简在雾质问道,“当初则天皇帝严禁将兵气赋予外族,你们是如何得到兵气的?”
“我将名职告知于你,只是让你死得明白些。”阿史那秋的语气逐渐不耐烦,“不是让你没完没了地东问西问。”
“没看出本事多大,口气倒是不小。”
“本事大小,试试便知。”
面对阿史那秋的挑衅,简在雾只是不屑一笑,他先将画沁雨推到墙根下,再把所买之物放到她怀里,让她在此处等待自己回来。
“在这儿乖乖待好,再乱跑被拐走我可不救你了。”简在雾说道。
“行了,不用多说。”画沁雨一脸倔强,但语气也缓和了些。
真是到死也在嘴硬的丫头啊,简在雾在心里想到。就在他准备转身应对阿史那秋时,却发现对方早已凝聚完兵气,挥舞着弯刀发动兵气招式:“辰气·月宿·长鹿贯野”,瞬间一道鹿角之形的冲击波直冲面门而来。
“这么迫不及待。”
简在雾未曾想对方这么快就发动了兵气,不过他也不慌张,而是从容拔刀快速凝聚兵气,继而插入大地发动招式:“辰气·木宿·枝叶蛟龙”,顷刻间地面破碎,一条木蛟龙从碎裂口飞出,随后猛力抡尾打碎鹿角冲击波。
阿史那秋见状准备上前舍身攻击,不料简在雾已经冲到面前,他心中一惊,还没来得及抬手抵挡就被其一刀震飞出去。随后简在雾再次舍身上前连续追击劈砍,阿史那秋躲闪不及被砍了好几道口子,直至他被迫释放雾气才得以逃脱。
逃到一旁的阿史那秋得以喘息,看来单打独斗并非上策,只能让其他突厥人在一旁释放冷箭限制简在雾的招式,进而给自己制造攻击机会机会。正当阿史那秋计划好后准备呼叫同伴时,却发现其余突厥人已经全都消失不见。
“哦对,忘了告诉你。”简在雾注意到了阿史那秋脸上的惊愕,“你的同伴们已经被我收拾完了,这会儿还被绑在柱子上休息吧。”
原来方才阿史那秋制造尘雾逃脱之后,简在雾并没有继续追击,而是趁雾气弥漫之时迅速打翻其他突厥人,斩杀两三人后,再将其他突厥人绑在柱子上留个活口,便于日后身份。
反应过来的阿史那秋大吃一惊,仅凭一段尘雾弥漫的工夫对方就干掉如此多的人数,而且其中大部分被活捉。一想到这里,阿史那秋顿时紧张起来,面前此人实力不容小觑,继续与之纠缠下去也不是良策,何况不良人和六扇门等缉捕部门此刻绝对察觉到这边有响动,现在这种情况下,还是先逃走再另想办法。
于是阿史那秋立刻凝聚兵气发动招式:“辰气·月宿·狐遁于原”,随后释放出几十道斩击波迷惑视线,趁对方躲闪之际便隐匿身形伺机逃走。
然而他的心思和行为早就被开启兵气感知的简在雾洞察,随之发动兵气招式作为对策:“辰气·水宿·白猿一击”,一道白猿拳形冲击波顿时从横刀上飞出,迅速找到并击中阿史那秋,使之跌倒在地。同时简在雾再次变幻兵气形态,将其困在“水”宿的壁型兵气囚笼之中。
一系列操作下来,阿史那秋和其余突厥人都被困住,动弹不得。简在雾在来到此地之前已经通知了不良人和六扇门,他们也在此时赶到现场,与简在雾做好了交接工作,并着手处理现场情况。
“祝你在六扇门的大牢里过得愉快。”简在雾朝着阿史那秋笑道。
“无耻!我不服!”
阿史那秋不断大喊、奋力挣扎,直至被六扇门官员重重打了一棍才安分下来,随后被拖走。其余突厥人也被不良人从柱子上扒下来,捆成一团后带去衙门里处置。事情解决后,简在雾舒了口气,随后走向坐在角落里的画沁雨。
“走吧,时候不早了,该回去了。”简在雾拿起她怀里的东西,随后朝她伸出手,却发现她不为所动,“怎么还叫不动了,难道要我抱着你走?”
“别乱说。”画沁雨羞愤道。
实际上不是画沁雨不想走,只是刚才被冷箭射伤,浑身酥软无力,就连站起身都有些颤动。简在雾这才发觉自己忽略了她已经受伤,思考一番后,又把果脯和鱼干等买来的物品重新放回她怀里,把短棱和横刀别到腰后,随后扎紧袖子。
“你要干什么?”画沁雨见状觉察出一丝不对劲。
“还能干什么,当然是抱着你回去啊。”简在雾说完便一把抱起画沁雨。
“你……你放我下来!”画沁雨慌乱道,“我自己会走!”
“会走怎么刚才不走。”简在雾不屑道,“倒是追突厥人的时候挺会走。”
“先别扯这些,把我放下来。”
“别挣扎了,要不是看你受伤、行动吃力,我才不想抱你回去呢。”
“哼,虽然你说的有几分道理。”画沁雨逐渐冷静下来,但语气依然生硬,“但你的手最好老实点,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刚才上下乱摸的行径。”
“这个嘛……实在不好意思,一不小心没控制住自己。”简在雾尴尬道,方才还在蹭她大腿的手指,此时也悄悄安分下来。
“无耻下流的小人。”画沁雨不屑道。
“啧啧,我刚才可是将你从危险中救下,现在还好心带你回府,不过是偷偷蹭了几下嘛,就当作对我的回报吧。”
“别扯了,方才遇到紧急情况时你还在店铺的人堆里,无从寻找你的踪迹,又不能对异样人员熟视无睹,只身犯险只能说是无奈之策。”
“呃……这确实不好意思,我也未料到铺子里人这么多,属实意外,我本以为今晚可以好好带你转转呢。”简在雾讪笑道,“不过雨姑娘确实机智,知道用烟花弹给我传递消息,这才能和六扇门等人快速到达事发点。”
“少贫嘴。”画沁雨白他一眼,又伸手挡住自己的脸。
“你可别让那几袋子东西掉在地上。”简在雾提醒道,“身为姑娘家,俏丽明艳又动人,性子却如此毛躁,真是怪异。”
“世间怪异的事情多了。”画沁雨抱着袋子叹息道,“就像人人皆追求特殊,却不包容真正特殊之人。”
“有道理。”简在雾附和道,“特立独行之人确实饱受流言蜚语,但只要没有妨碍到他人,就不能以‘特殊’为由否认他们的品质。。”
“是么……”画沁雨的脸上若有所思。
画沁雨看着简在雾的脸庞,他的脸庞看得越发亲切,似乎能够透过面庞看到清澈的内心世界。尽管他玩世不恭、略带痞性,但也是第一个选择与自己平等交谈的人,方才若非他前来,自己也恐怕早已身首异处,倘若早些遇到他,说不定自己的人生就会有另一番光景……
一想到这里,画沁雨的内心便不由得翻腾起来,眼睛也有些不受控制。
“欸?你怎么了?”简在雾突然注意到她脸上有些湿润,这才发觉其眼角淌着泪水,“怎么泪眼婆娑的,莫非是觉得跟我出来一趟委屈了?”
“你哪里看到我泪眼婆娑……”画沁雨把头埋起来,不去看他。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简在雾意识到自己可能有些出格,顿时手足无措,“下次再出来我定不会让你独自冒险的。”
实际上,画沁雨也明白,简在雾带自己出来散心本是好意,并没有做错什么。何况自己前去追赶突厥人本就是意外之事,并且也是他前来为自己解围,这才免遭祸端。至于为何落泪,或许是偶然想起过去之事,有些难以自抑。
随后两人一路无话,一路朝着公主府走去。
等到他们回到公主府时,已是黄昏之后,简在雾将画沁雨放在府门,并和她作别,她刚要进门,却停住脚步,回头瞥了一眼简在雾后,便径直返回内庭。简在雾见状算是舒了口气,今晚确实未曾料到会出意外,也不知道会不会让她感到不适。不过说到底,自己和画沁雨也只是偶有接触,不至于如此关心其感受,只是不知为何有些担忧。
唉,或许世上之事皆是如此难以寻求源头吧。
正当简在雾准备返回时,不料刚转身就被门口的薛崇简吓了一跳。
“杵这儿干嘛,当守夜人呢。”简在雾质问道。
“啧,只有心虚之人才会被吓到。”薛崇简阴阳怪气道。
“你多少有点不太正常。”
“若论不正常,肯定是比不过简公子。”
“怎么,薛将军似乎话里有话。”
“毕竟我还没见过能让画侍女安稳躺在其怀里的人,你属实是不一般。”
“怎么,此番行为莫非让薛将军眼热了?”
“这倒不是,只是……”薛崇简似乎有些踌躇。
“有话快说,和老太婆一样。”
“告诉你也无妨。”薛崇简思考道,“不过在此之前我想问你个事情。”
“何事?”
“你就从无疑惑过,画沁雨身为一介侍女,也未曾受过长流之珠的赋予,但她身上为何却拥有兵气力量?”
简在雾一时语塞,尽管今晚所遇到的突厥人也是未受过长流之珠的恩赐而获得了兵气力量,但他们身上的兵气浓度要比画沁雨所持有的力量强得多,只是来历暂且不明,但与画沁雨绝非同种来源。何况画沁雨也并非突厥人,她自小就生活在长安。
“其实原因也很简单。”薛崇简道,“就是养蛊。”
“养蛊?”简在雾有些茫然。
“确实是养蛊。在我儿时那会儿,则天皇帝经常眷养男宠,起初我阿娘并未沾染这类习惯,不过她再嫁后也开始眷养男宠,其中便包括‘莲花六郎’张昌宗,他服侍我阿娘一段时间后便被进献给到则天皇帝,并深得圣上宠爱。随着恩宠的不断加深,则天皇帝不仅给予其大量权力和珍宝,就连长流之珠也交与他随意使用,只是需要经则天皇帝授权。尽管这些权力已经凌驾于许多朝臣之上,然而张昌宗并不满足现状,他意图利用长流之珠的力量夺权,但也惧怕则天皇帝的威信和羽林军,思来想去,他便将主意打到了歌姬和舞姬身上。在此之后张昌宗用招募舞姬的名义引一批十二三岁的标致女童入宫,表面上让她们在宴席之时表演歌舞,实则暗中用长流之珠给她们赋予兵气,命专人训练兵气招式,试图将她们培养成为将来夺权的力量。”
“难道说……”简在雾似乎已经明白过来。
“没错,画沁雨就是当时被选入宫的女童之一,确切说是被她家里人卖进来的,毕竟当时张昌宗开出的舞姬招募条件确实优厚,普通人家根本拒绝不了诱惑。在那之后,尽管张昌宗时常用长流之珠将兵气力量强行注入给这些年轻舞姬,但她们彼时年纪尚小,根本承受不住如此强大的力量。况且张昌宗为了提升她们的力量会令这些舞姬彼此战斗和对决,以死亡定胜负,并对战胜者进行再一次兵气强化,这不就是活脱脱的养蛊么?在这种残酷的生存环境下,不出几日舞姬中大多人便暴毙而亡,此事很快引起皇宫其他人注意,最终东窗事发,但在此情况下则天皇帝依然庇佑张昌宗免受罪责。直到则天皇帝驾崩,众人联合发动神龙政变才得以诛杀张氏兄弟。在清扫张氏兄弟家产时,意外发现当时张昌宗招募的舞姬之中尚有存活之人,但多数人未得到及时救治,纷纷死去,唯独我阿娘的亲信意外在角落发现了孱弱但依然蕴含兵气力量的画沁雨,便立刻将其进献给公主府。我阿娘听闻此事时并不关心,毕竟一介侍女的死活无关痛痒、不值一提,但当她知道画沁雨身上还蕴藏兵气力量时,顿时心下大喜,毕竟彼时的中宗已经削弱过一批兵气者,正准备着手削弱余下的兵气力量,大多数兵气者都已经失去兵气力量,能得到一个具备武装潜力、且可以培养忠心的兵气者并不容易。因此我阿娘便命人将把画沁雨带入公主府培养为兵气者,作为日后与各方势力斗争的利器。然而随着时间消逝,我阿娘在年纪增大的同时脾气渐长,又因为画沁雨曾经是张昌宗那边的舞姬而心生嫌弃,再加上在我阿娘看来画沁雨只是一个用来夺权的工具而已,并不认为她有什么尊严,充其量只是一个下贱的侍女,如若不是因为她是具备武装力量的兵气者,估计早就被找个理由撵出公主府了。本来出身就备受白眼,又要时常经受不白之冤,画沁雨也变得异常孤僻,不肯轻易相信其他人,更不会让别人接近自己。”
听完这一切之后,简在雾有些沉思,怪不得画沁雨之前对自己如此抵触,自己也未曾想到她的兵气力量竟是出自这样的源头。
“如此看来,你二人的关系确实挺微妙。”薛崇简探头道,“她之前从未与他人有过这样的接触,看来你的确有什么特殊之处吧。”
“或许吧。”
简在雾没有仔细回应,心情略微复杂,再浅浅交谈几句后,他便同薛崇简告辞,在黑夜中离开了公主府。
自此之后,简在雾一听要去公主府送文书时便稍显犹豫,似乎是在考虑如何面对画沁雨。虽然此前已经习惯在送文书时捉弄画沁雨并收获一个白眼,但现在来看,自己所制造的或许更多是尴尬和不适,只是明面上没什么波澜而已。
尽管自己向来以厚脸皮著称,但做人还是要注意点好。
几天后,简在雾收到李隆基的来信,告知他不良人已从突厥人嘴里套出话,先前韦氏一派与突厥内外勾结,在长安暴动时站在韦氏一边,代价是要用长流之珠赐予突厥人兵气力量。不过在韦氏被剿灭时,突厥正值内乱并没有出兵帮助,只能在事后协助部分韦氏族人逃亡漠北草原,而这伙突厥人就是还未来得及从长安撤走的护送韦氏族人的侍卫。
李隆基此番来信是要让简在雾和李仙凫等万骑部队前往漠北追杀在逃的韦氏人员,连带含有兵气力量的突厥人一并绞杀。计划安排好后,简在雾便来到李隆基的处所领取调令,扫视一眼后,却发现出行人员名单上有画沁雨的名字
“这是怎么回事?”简在雾看着画沁雨的名字有些诧异,“画侍女等人也随我们同去漠北?”
“别问我,是太平公主安排的。”李隆基摩挲下巴道,“自政变结束后,每一场行动公主府都要派少数亲信参与,大概是为了监视我等行动,确保不是暗中对公主府下手。”
“原来如此,只是如此一来行动会有些掣肘。”
“无碍,我已同公主府知会过,公主的亲信只跟从协助,不参与谋划。何况我看你不是经常同那位侍女待在一块么,这反倒是给你助力了。”
“……算是吧。”
简在雾不知该说些什么,此时门外传来了一阵车马声,看来是李仙凫赶来了。正当他看向门口时,却意外发现倚在门口处的画沁雨,她漫不经心地来回扫视,眼神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漠,表情还是照旧不屑。
看来李隆基已经把所有人都叫全了。
“什么时候出发。”画沁雨问道。
简在雾正在思考该如何回话时,不经意间注意到画沁雨看向自己的眼神虽然冷淡却比以往清澈了几分,过去的她向来眼眸灰蒙、黯淡沉寂,此刻却涌动着些许涟漪,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和柔似乎其中不断荡漾,拂起层层波纹。
本以为自上次公主府一别后再次见面会尴尬不少,但气氛却意外的和谐,对方也没有对自己产生嫌恶或厌烦的意思,或者说,她能主动来到此处,就已经坚定地选择同自己共事。看来她过往的经历并没有让二人心生嫌隙,或许那日在他怀里落泪之时,便已释怀了些许。
简在雾舒了口气,而后轻微一笑,欲拒还迎从非自己作风。
“何时出发,一切听平王安排。”简在雾凑近道,“至于现在么,先去备些盘缠,以便于雨姑娘不会被再次拐走。”
“行了,少说多做。”画沁雨一脸无语,但表情已经不似过去般凝重。
向李隆基请辞后,简在雾便与画沁雨先行离开,看着二人离去的背影,李隆基心里先是慨叹,进而产生一阵复杂的情绪。眼下之际,此举确实能和公主府关系缓和,但也只是一时之计而已。
先前自己已从薛崇简那里了解过画沁雨的来历,在如今兵气者日渐稀少的年代,她身上的力量显得愈发明显。
希望画沁雨日后不会成为阻拦自己吞掉公主府的一枚强劲棋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