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过去（上）
如果蛛乱有人形态的话，那么现在的它恐怕已经汗流浃背了。
它自以为的仰仗在这一刻已经完全被陈旧生剥离，它自觉在这片世界中是无敌的存在，可从来没想到过，陈旧生竟然能自己在这片空间中觉醒过来！
“玩大发了！”
蛛乱的意识深深升起这个念头。
而陈旧生这边却毫不在意蛛乱，反倒是看向了一旁的妹妹。
妹妹此时已经变为触手怪物的形象，一半触手摇曳飞舞，另外一半触手则是在方才被蛛乱齐齐斩断，鲜血还没有停止。
妹妹失去理智的嘶吼着，陈旧生静静站在妹妹身前，眼前却尽是怜惜痛苦之色。
他已经醒了过来。
在自己的梦里。
是的，这是一场梦。
陈旧生自从进入蛛乱领域后，就完全控制自己斩断思绪，陷入一种无知无觉的奇异状态，可这种状态下，他却渐渐进入一场梦境之中。
梦境起初的时候还是他早年间与妹妹在野外奔波的场景，但再往后发展，就变成了这隧道下面发生的故事。
被他完全遗忘的故事。
陈旧生早就忘了这些事情，长久以来，他都将妹妹的触手形象当做了理所当然的事情，不会去想妹妹为何会变成这样。
为什么常人不会变为触手怪，只有妹妹会。
为什么他不会变成触手怪物，只有妹妹会。
为什么妹妹总是那么痛苦，总是会倾向于毁灭的狂暴化，会变为那个只知道杀戮的怪物。
这一切，在今天之后，在他记忆深处的那道大门被炸开后，陈旧生就全部都想起来了。
这是一场梦，梦里的时候，陈旧生懵懵懂懂。
每个人都做过这样的梦，梦里的时候，回到了上学时候，误以为自己还身处于幼时。
陈旧生就是这样的状况。
他在这场梦中灵智不开，又重新走了遍当年走过的路，重新经历的另一边当年经历过的事情。
这发生的一切，都是记忆中曾经发生过的事情，除了那只蜘蛛的出现，那原本是一只其他怪物，却变成了蜘蛛模样。
只是事情的发展并没有产生变化。
陈旧生记得那个时候，他与妹妹拼命逃跑，逃啊，逃啊，却始终无法逃出那怪物的魔爪，一次又一次被戏耍，被玩弄，直到最后，妹妹用出了禁忌术，化为了眼前怪物模样，才帮助他们化解了危机。
只是妹妹也就此彻底沦落。
而后，老师们出现了，他们一个个带着陈旧生看不懂的冷漠神色，强行带回了妹妹，也带回了陈旧生，在那暗无天日的地下之中，日复一日。
经历这件事情，老师们变本加厉开始在妹妹身上进行着更多的实验，以期望能够获得更多的突破，更多的数据。
陈旧生曾经拦下老师，哀求着老师救回妹妹，得到的却是冷漠的目光与一句冰冷如霜的回答。
“这是你自找的。”
“确实是我自找的。”
虚无空间中，陈旧生喃喃开口，他突然伸出手，手掌之中便出现了一块雪花，这雪花就像是他的心一样冷。
泛着无比的冷意。
妹妹终于不耐烦眼前人，可能是觉得碍眼，触手嗖嗖嗖的射出来，想要将陈旧生四个粉碎。
只是这触手来到陈旧生身前的时候，竟然像是穿透虚幻的影像一般，穿透了他的身体。
陈旧生笑了笑，这本就是属于他的世界，一切都是由他做主。
在陈旧生的梦中会发生什么，醒着的他说了算。
在梦中醒来的陈旧生拥有着这样的能力，而这项能力本来是蛛乱该拥有的，只是它没有把握住机会，将陈旧生彻底刺激醒来，至此主客转换。
摇了摇头，陈旧生伸手向前摸了摸，就将妹妹的存在彻底抹去。
他实在是不忍心再看到妹妹这样的形象，太过心疼。
这代表着的是妹妹曾经遭受过的苦痛，虽然已经过去，虽然是在梦里，陈旧生依旧不愿意多看几眼。
想到在庇护地等待他回去的妹妹，陈旧生的心情才好了一些，不管有着怎样不堪回首的过去，起码现在的妹妹比之前已经好了太多太多。
陈旧生继续回忆着曾经的记忆。
这些纷乱的记忆碎片虽然融合成了陈旧生的记忆，但太零碎，也太杂乱，他也需要慢慢的去消化。
最早的时候，陈旧生就生活在地下，跟随着老师们学习，生活。
那时候的老师们还远没有后面那样的怪异无情，而是一个个充满希望带着小陈旧生生活。
他们会给陈旧生讲述外面的事情，讲述地面上曾经有过怎样辉煌的文明，尽管现在一切都崩坍毁灭，却也依旧有着他们这样的存在维系着文明的延续。
只要他们在，只要他们能够延续下去，迟早有一天，他们能够重新爬上去，看到蓝天，看到白云，看到鲜花朵朵。
老师们总是会讲述陈旧生从未听过的事情，一个从未见到过的美妙世界呈现在老师们的话语中，在小陈旧生的梦乡中出现。
后来，妹妹也来到了这个小家，老师们开始兴建实验室。
实验室最初的目的是为了解决一些问题，可后来渐渐似乎又出现了一些问题。
解决了旧问题，可因此而产生的新问题又一个又一个出现，那段时间，老师们的心情很不好，只是小陈旧生在天真问到的时候，老师们却依旧会在嘴角扯出一丝微笑，摸摸小脑袋，表示安慰。
再后来，地底世界的环境也越发的恶劣凄厉，就连老师们之间也出现了伤亡情况。
最为疼爱陈旧生的小陈老师，永远死在了一场意外中。
小陈老师是最疼爱陈旧生的了，再没有比她更喜欢陈旧生，就连陈旧生的名字，也是小陈老师给取到的。
陈旧生曾经问过小陈老师，为什么要叫自己旧生，小陈老师在略作思考过后，笑着说，等你成年了老师就告诉你。
只是，在意外发生过后，陈旧生永远都没办法得到自己名字的由来了。
地下世界昏暗，没有太多时间的概念，陈旧生只知道是妹妹一直陪着自己，渐渐的长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