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日出东方，晴空万里，睡的十分安稳的张日青和被张日青钻了被窝而一夜没睡好的安倍鸢子走出营帐，姑且忽略掉留着口水发昏没睡醒的安倍鸢子，这是很美好的场景。

歌璃也走出来，将清早洗漱的水倒掉。

远方传来的马蹄声吸引了几人的目光，定睛看去，正是骑着那匹马的欧阳木荣，距离有些远，虽然看不到脸，但几人都猜到了，马上的人正是欧阳木荣。看上去只是感觉欧阳木荣似乎有些不一样，但是三个人也没看出来究竟哪里不对劲。

“欧阳木荣！你怎么偷人家的马？”日青大声呼喊欧阳木荣，语气中尽是戏谑，调侃着欧阳木荣。

“张日青，张狍子！人们说老马识途，此话不假！这是匹好马啊！”

日青看向歌璃，歌璃摆头，表示不清楚他的意思。

但当欧阳木荣骑马来到几人面前，他甚至没有低头看她们，因为他不知道她们在哪里。歌璃她们震惊地看着欧阳木荣脸上的布条和空荡荡的右肩，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欧阳木荣还不知道走到了哪里，之前回复也是听到日青的声音才明白自己已经回到了军营，现在他还在笑着呼唤日青和歌璃：“喂，你们怎么不说话了，人呢？我现在到了哪里了？这里是军营吧，喂，喂？人都去哪了……你们还在吗？回答我一声啊……我现在是在军营……对吧……”虽然距离很远，但是歌璃和日青都能够听得出来，欧阳木荣的声音在发颤，听上去他十分慌张，甚至有些不知所措……

日青赶紧回答：“欧阳木荣，我们在这里！你……”

歌璃走上前几步，牵住马，欧阳木荣感觉到马停了下来，顺势翻身下马，走上前几步，“哈，我就知道！快让我抱抱，狍子，恶婆娘！”

可谁能想到，欧阳木荣这一抱抱了个空，他呆立在原地，日青见状赶紧上前拉住欧阳木荣的手，这时日青看清楚了，欧阳木荣确实失去了整条右手手臂。日青颤抖着手，轻轻摘下欧阳脸上的布条，一道触目惊心的伤口出现在日青眼前，那一道伤口正划过欧阳木荣的双眼，伤口很深，看得出来，欧阳木荣现在已经完全瞎了。

“欧阳……你这是怎么回事……”

日青话还没说完，欧阳木荣已经抱着她哭了出来：“日青！呆子，我瞎了，我什么都看不到，我的手也没了一只……我……我好害怕，我现在一路上没有一点明亮，什么都看不到，只能听到风的声音，我现在……好害怕……”

即便是圣人不偏不倚走在正确的道路上，也会不时发生苦难，这就是灾厄，没有人能够躲避灾厄的洪流。一向爽朗看得开的欧阳木荣在失去光明后这一路上想了很多。他突然前所未有感觉到了孤独，恐惧，悲伤。日青拉住他的手的时候，他突然感觉无比安心。

欧阳木荣，他只是一个人，也会受伤，也会绝望痛苦，当这时候，他往往会假扮别人来掩盖自己的想法，将自己的情绪压下去。他不是圣人，他无法避免灾厄，也不能免疫痛苦，当这些积累到他的临界点，他也会崩溃。

欧阳木荣头一次在日青和歌璃面前露出自己的真容，不带面具，不带假发，也不带有别人的任何一点感情。这时在她们面前的人，是最纯粹的欧阳木荣。

日青终于看到了一直好奇的欧阳木荣的真面目，但她此刻却宁愿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她甚至期盼这是欧阳木荣想出来整她们玩的法子。她期待欧阳木荣突然笑着抬起头，撕下面具嘲笑她们，但欧阳木荣只是放声大哭，像个无依无靠的孩子一样。

她从未见到这样的欧阳木荣，她从不希望看到这样的欧阳木荣。这个总是一脸无敌，天塌下来都不在怕的浪荡子朋友，欧阳木荣，竟然会在她怀里放声痛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