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江瞾看到了欧阳木荣。她震惊的看着这个被派来代替自己的人，竟落得如此惨状。

“你……”

欧阳木荣一言不发，他现在完全提不起来精神，只点了点头转身离开。江瞾还想安慰安慰他，但歌璃拦住了她，摇了摇头，“让他一个人静一静吧。”

“江姐姐，欧阳说，他帮你铲除了叛军的头目们了，剩下的一些喽啰就交给你了。”日青说。

江瞾叹了口气，“他这是何必呢。一个人无论再怎么功夫高强，也不可能一个人挑战成千上万的人啊。人的力量是有限的……”

日青坐在营帐外，双手抱着膝盖，不知道在想什么。安倍鸢子走过来，递过一只馒头，蹲在一旁。

“你在忧愁什么？”

“你说，像欧阳那样的人，竟然也会变得那么脆弱。人，真是一种奇怪的生物啊。”

“人都有生老病死，没有人会一直顺利，也没有人会一直厄运缠身。人无法逃离灾厄的洪流，但也不会一直处于灾厄的中心。我是一名阴阳师，我见过太多人因为一点小事就瞬间绝望的。人的心是很脆弱的。”

“我一直觉得欧阳木荣好像天下无敌，性格也开朗乐观，从没有想过，他也是个人，也会有这种时刻。”

日青突然扭过头，“可我作为他的朋友，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看着他痛苦……”

安倍鸢子突然伸手指向天空，“你看。”日青也跟着抬起头，“太阳从始至终悬挂在天上，不管地面上的人做了什么，发生了什么，太阳都一成不变。太阳永远会照常升起，人世间的悲欢离合也不过如此。我们应该做的不是去‘改变’，而是‘适应’。”

门外传来的嘈杂声打断了两人的谈话，日青站起身，门外有几个人聚集在一起，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出于好奇，她拖上了安倍鸢子一起走了出去。

门外站着几个人，正在争吵着什么，两人凑近一看，正是欧阳木荣，他拉着一匹马，脸上用一根布条遮挡着眼睛上的一道伤口。身上的血迹他已经洗干净了，穿着一身黑色的长布衫，套着一个宽大的斗篷，正遮挡住了他的断掉的右臂。

“欧阳木荣！你去哪？”

欧阳木荣听着声音扭过了头，“张日青？”

江瞾赶紧拉住日青：“妹子！快劝劝欧阳木荣吧！他执意要离开这里！你看看他现在这个样子，他现在怎么可能安稳出去啊！”

欧阳木荣冷笑一声，“我只是赵铭派来帮你的，现在叛军头目已经都死了，你只需要随便打两场就足够了。也就是说我该做的事情已经结束了。我难道不应该走吗？我也有自己要做的事啊。”

“可你现在这样……”歌璃不免有些担心，想要劝阻他。

“现在怎样？我欧阳木荣哪怕瞎了也武功盖世！无人能及！我行走江湖有什么可怕的？”欧阳木荣突然情绪很激动，显然他还是很在意这些……

日青走上前，抬手摸到他的头，“欧阳木荣，天下无双，江湖之上何人不知何人不晓！”

欧阳木荣愣住了，他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做。

日青继续笑着说道：“欧阳木荣哪怕让他们一只手和一双眼睛又有什么。只是，你不是喜欢看热闹吗？如果就这么死了可什么都看不到了。你的仇人们出丑的丑态你也听不到了，岂不是可惜吗？”

欧阳木荣低下了头，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张日青突然伸出手，“伸出你的手，我们约定，我要做第一个看到你重生之后的真容的人！你要笑着看热闹，看好多好多的热闹，尽情的大笑！”

欧阳木荣脸上的布条湿润了。他现在的样子一定很丑，一个眼眶中没有眼睛的人痛哭流涕的样子能好看到哪里。但日青不在意，她很希望有一天能让欧阳木荣主动摘下布条笑着看她，哪怕他看不到，但日青相信，他的心还是能看到的。

欧阳木荣伸出来手，摸索着跟日青勾起了小拇指，“我们约定好了……等你下次惹事，我好好给你挑毛病！”

欧阳木荣从来不是个温柔的人，但他现在却异常温和，也许，猛兽被扒掉尖锐的牙齿和爪子以后，会变得柔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