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选择
身穿橙色舱外服的身影迎着狂风飞沙，缓慢而坚定的前进着。
01抬起头看着基地的方向，看着陆晨的身影在风沙中逐渐清晰，脑袋里的那块低端芯片好像突然就理解了“救世主”的意思。
可惜“救世主”现在的情况显然不算太好。
“他妈的！”陆晨破防的开口大骂。
他好不容易顶着狂风向前迈出去一步，结果下一秒就因为一个没站稳被吹的倒退回去三步远。
陆晨抬起头，看着距离貌似越来越远的01猫猫流泪。
甚至已经开始思考，自己出来救01的决定是不是有些过于冲动了。
刚刚在基地里他已经想好了无数失败的原因，也思考了如果自己走出基地将会面临的风险。
可唯独没想到竟然会这样的展开，别说去救01了，他现在往前迈一步都费劲。
“坑爹呢！”
陆晨费力站稳身体，不远处的01在他的眼里就像是海市蜃楼。
没办法，越走越远真的很难绷得住
沙尘暴依旧没有半点减弱的意思，以至于他必须要全力尽可能的伏低身子才不至于被狂风吹得更远。
“怎么办？要不先回去吧。”
他不禁有些想要放弃，可当他抬起头看到不远处那个身体都已经被砸到变形的机械狗，放弃的念头就瞬间被他丢出了脑海。
深吸了一口气。
陆晨这次索性直接趴在了地上。
既然单凭两条腿无法保持平衡，那干脆就把全身的力气都用上好了。
手脚并用，紧贴着火星坚硬的地表向前爬行着。
虽然姿势难看了一些，但让人惊喜的是，这次终于不会被狂风吹得倒退了。
陆晨使用了贴地爬行——效果拔群！
“01！爷来啦！”
他看着面前的倒霉机械狗兴奋的喊着，高兴的就像是战胜了什么了不得的敌人一样。
也许是内心的懦弱？还是无情的沙暴？
是本就属于自己的人性？还是那该死的命运？
无所谓了，这并不重要。
他只知道无论是什么，他都已经赢了。
他没有因为畏惧而选择躲在基地里看着01被沙尘暴摧残肆虐，他也没有因为01只是机器就任由它自生自灭。
他战胜了可怕的沙尘暴，最终安全来到了01的身边。
接下来就能带着01一起回到基地了。
可就在这个时候，陆晨却看到了01身边的那袋土壤。
于是在他选择救与不救之后，第二个选择很快就又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是选择已经失去行动能力的01。
还是选择这袋关乎自己性命的试验田土壤。
他的力气有限，只能选择其中一样带回基地，这还是需要借助风势帮忙才行。
不然单凭他自己一个人的话，无论是这一大袋子土壤，还是钢筋铁骨的01他都带不走。
陆晨看着面前的一切，突然有些想笑。
他战胜了沙尘暴，本以为自己就这样战胜了命运。
就像是有谁在一旁安排好了这一切，然后抱着膀子期待着自己的笑话：“来吧，选择吧。”
“是选择自己？还是那一堆机器？”
陆晨想到这里，突然咧开嘴露出一个灿烂的微笑。
二话不说抓住了还躺在地上的01，挣扎着缓缓站起身来，任由狂风推动着自己跟01缓缓向前。
01察觉到陆晨的动作，挣扎着看向不远处的那袋土壤，试图表达的含义不言而喻。
“安静点01，安静。”陆晨的语气十分平静，甚至依然在笑着。
然后就在接近那袋土壤的时候，他重新伏低身子，将狂风对自己的影响降低到最小。
单手解开自己腰间的钢丝缆绳，将其挂在了01的钢铁骨架之上。
他看着01认真的说道：“接下来就要靠你自己回去了。”
01虽然被石头砸坏了躯干导致后半身失灵，但却不是彻底的丧失了行动能力，它的两只前爪依旧还能自由活动，现在有了钢丝缆绳牵引相信是可以爬回基地的。
至于自己？
陆晨重新趴到地上来到了那袋土壤旁边。
谁说这次就一定是单选题了？
这道命运给出的难题，他给出的答案是：“我全部都要！”
陆晨将那袋土壤背在背上重新站起身子，火星的重力只有地球的三分之一，这才让他有机会背起这一袋在地球绝对扛不起来的土壤。
现在。
身后的狂风依旧。
只不过这次，原本的阻力却变成了他的助力。
咬紧牙关在漫天黄沙中向前走去，这个时候失去安全绳的弊端就显现出来了。
在这机械都能迷失方向的环境中。
陆晨除了满世界的黄色之外就再也看不见任何其他的东西了。
如果这个时候迷失方向，那么留给他的就只剩下死亡这一条路了。
他睁大眼睛，试图在这漫天黄沙当中找到可以让他辨明方向的参照。
可最终还是失败了。
这里除了漫天的黄沙跟尘土之外，其他的什么都看不清楚。
可就这么放弃，显然也不是陆晨的性格。
既然辨认不清方向，索性就按照自己记忆当中的来好了。
他扛着沉重的沙袋，埋头向着未知的前方走着。
“汪汪！汪！”
恍惚当中，他好像听到了01发出的叫声。
他以为是自己听错了，直到再次听到那机械合成的狗叫声，这才抬起头茫然的在黄沙中寻找了起来。
当看到自己右前方的狼狈身影的时候，陆晨控制不住的放声笑了起来。
他的确是高估了自己，最终还是在沙尘暴当中迷失了方向。
可已经无所谓了。
“01！以后谁再说咱笨就上去咬他！”
“汪汪！”
陆晨开心的笑着，直到眼泪都从眼角滴落。
01这次并没有听从自己的命令回到基地，而是选择了在半路上等待自己，希望能够为自己指引方向。
低端芯片？
可这并不影响01对主人的忠诚。
就像是真正的狗狗那样。
看到01的那一瞬间，他明白这次自己真的选择对了。
步履蹒跚的来到01的身边，肆虐的沙尘暴中，他看着脚下的安全绳得意的说道：
“走吧01，我们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