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向下流淌鲜血的刺刀
双方的队列迅速展开，在肉眼中出现对方的军服时，炮兵阵地开始进行弹药装填。
“轰！”
“轰！”
双方的火炮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弹丸沿着抛物线射入对方的的阵列，恐怖的实心弹丸立刻带起一阵比之火炮轰鸣更加响亮的惨嚎声。
法军和英军阵地几乎出现了一模一样的场景，几十名士兵被火炮打翻，队列中出现一个大缺口，后排的士兵迅速补充，再次变回刚才的紧密队形。
陆星雨的脸色瞬间发白，他亲眼看见队列中的士兵被火炮掀翻，残肢断臂翻飞，伤员躺在地上哀嚎，被迅速拖回营地。
这就是战争吗……
与他的表现全然不同，奈伊完全没有惧怕的情绪，大声发号施令。
“前进！不要停下！直到能打到对方为止！”
奈伊紧握马刀，紧盯着英军阵地。
又是一发火炮打来，与此同时，法军的火炮也如期而至，双方阵地再次复刻刚才的场景。
双方队列终于到达火枪射程之内，英军士兵迅速举枪，一轮自由射击后，零零散散倒下法军士兵的尸体。
英军指挥官诺博勋爵看到这番场景，几乎立刻就知道了法军的目的。
果然，在倒下一片士兵后，沉着冷静的法军士兵更加拉近了与英军的距离，随后齐齐抬高枪口，枪声几乎同时响起。
“砰！”
一轮整齐划一的齐射，英军由于距离更近，应声倒下更多的士兵。
诺博勋爵的脸色迅速变得阴沉。
这个时代的火枪精度，无伦是自由射击还是齐射，其效果都是一样的，并不会因为齐射就能射倒更多的士兵。
但是法军能忍过第一轮枪击，保持队形，在更近距离才进行第一轮齐射，这背后反应的是法军士兵更加紧密的组织纪律性。
在意识这种纪律性后，英军迅速对自己的战术做出调整，如同法军一般进行火枪齐射。
陆星雨主意到英军的变化，心里不由感叹不愧是红杉兵。
由于战场宽度的限制，双方士兵无法进行全部的接触，后方仍然有大量士兵没有到达前方战线。
双方士兵越来越靠近，无论是法军还是英军都保持着惊人的纪律性，队列依然紧密，依然能保持火枪齐射的战术。
奈伊指挥完毕前面几轮的射击，便将指挥权交给了前线的步兵校官，他自己回到了胸甲骑兵队列，等待战场时机的出现。
双方的纪律性都是当代顶级水平，没有给奈伊的骑兵任何机会。英军的骑兵也一样，如法军一般游弋在战场边缘，没能找到任何机会。
火枪齐射，火炮轰鸣，法军阵地倒下越来越多的士兵。
陆星雨刚开始还能大致估算伤亡的士兵数量，现在已经完全无法进行估算。
他和奈伊一起骑行在胸甲骑兵队列，两人的脸色完全不同。奈伊的面色越发红润，似乎因为战场火枪的响亮射击，将他刺激的越来越有活力。
陆星雨脸上已经失去了血色，他想起来这两个月来和士兵们相处的朝朝暮暮，他想起来正面对敌的勒芒旅士兵中，似乎有一个人是家中的独子，因为家境贫寒不得不参军……
每一个士兵都在过去的两个月训练中，和他在营地中相识，一张张熟悉的脸此刻毫无血色倒在地上，像是麦草一般被火枪弹药轮番收割。
他手中的哈布斯堡宝剑早前已经交还给玛丽，现在换上了和奈伊一样的马刀。
过去的训练中，他也和胸甲骑兵一起训练，无论是骑行冲刺还是马刀挥砍，都能做到精深熟练的地步。
但是到了真实的战场，握着马刀刀柄的手却在不停颤抖。
奈伊依然在观察战场局势，最终还是叹气一声，对陆星雨说道：“大都督，我们似乎没有上场的机会。”
陆星雨心想，我在害怕战场吗？难道我害怕在骑兵冲刺过程中丢了命？
在他过往的思维认知中，向来认为惧怕死亡是人之常情。但是身边的奈伊似乎不怕，还有队列中的无数士兵，他们都不怕死亡。
“砰！”
“砰！”
火枪持续对射，双方士兵拉到了极近的距离。
“冲锋！”
法军和英军的前线校官几乎同时发出命令，军乐队的鼓声骤然变得密集。
士兵们喉咙里发出低吼，在最后一轮齐射中倒下一片士兵，随后无所畏惧的士兵快速填补战线，举起手中的火枪，刺刀猛然向前刺去。
刺刀战比火枪齐射更加血腥，双方士兵谁都不肯后退一步，怒吼着向前挤压战线，悍不畏死，鲜血染红了脚下的草场。
法军士兵充分展现了分发土地后应有的纪律性和勇猛，尽管已经渐渐有萨朗旅的新兵填补上因死伤而出现的空隙，却如同老兵一般勇猛无匹。
英军士兵承受着巨大的伤亡，战线出现的空隙同样被后方士兵快速填补，士兵们脸上全无惧色，迎着浑身带血的法军士兵，大吼挥刺。
这是何其勇敢的士兵，与分发到土地的欧洲老牌劲旅法军相抗，竟是难分伯仲。
陆星雨看着这群不惧死亡的英军士兵，心里疑惑，如此英勇如此无畏的英军士兵，为何能做出换穿法军军装屠杀平民嫁祸的毒辣手段？勇猛的战士不应该在战场上正面分出胜负吗，为何竟能对平民下手？
英军没有显出任何颓势，依然如同法军一般士气高昂，一步都不肯后退。双方战线反复拉锯，法军士兵在艰难作战后抢占英军阵地，只在短短几分钟之内就被英军举着刺刀重新夺走。
轰鸣的火炮，持续炸在双方阵地，在刺刀和火炮双重作用的惨烈伤亡之下，依然不见胜负的分晓。
双方的骑兵依然游弋在战场边缘，伺机而动。
奈伊所带领的胸甲骑兵依然没有抽出马刀，奈伊在刚才指挥步兵时拔出的马刀也重新入鞘。
没办法，两军的士气太过高昂，依然保持着紧密的阵型，此时骑兵冲阵，那是找死。
英军的骑兵也在时刻盯着战场形势，双方骑兵都在互相监视，只要一方有所异动，敢于冲击步兵阵列，另一方就会迅速调遣后方的步兵预备队，将其包围。
骑兵冲击严密的步兵阵列，不仅会像撞上一堵墙一般徒劳无功，还会被步兵拖住，敌方的后方预备队就会在此刻趁机包围收割。
震天的吼声响在战场，英军和法军士兵的鲜血顺着刺刀向下流淌，浸染草地，流到埃德尔河染红清澈的河水。
不行，根本无法分出胜负，再这样下去伤亡会越来越惨烈。
必须让缪拉的特别骑兵部队开始行动。
陆星雨凑近传令骑兵，低声说道：“通知缪拉将军，是时候从预设场地转移了！”
传令兵听令离去，立刻疾驰给缪拉送去陆都督的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