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远嫁

回到待了二十几年的城市，熟悉又陌生，处处都有成长的痕迹却又处处感觉陌生，像分开多年的伴侣再次相遇，熟悉而又陌生，工作之后待在家里也就春节假期的几天时间，后来为了碎银几两甚至连春节也在值班中度过。随着小橙子陆续解锁各项新技能，跟人类幼崽的这场战役我逐渐处于下风。橙子奶奶又是个要强的人，到了知命之年依旧坚守在岗位上，我只能将小橙子带回几百公里外的娘家，寻求老母亲的帮助。小橙子很快适应了外婆家的生活，反倒是我却总是感觉不自在，前两年我们搬了新家，如今的家所有的一切都是那么的陌生，新的家具，新的餐具，新的床单被罩，没有留下一点我成长的印记。我怀念老房子破旧的木头沙发，怀念那张已经睡到凹陷的床垫与绣着大红牡丹花的旧被单，它们或许看起来破旧，但却陪伴着我度过了一个又一个春夏秋冬。

看到厨房里忙碌的妈妈依旧觉得安心，我就这样望着妈妈忙碌背影，与妈妈有一搭没一搭的拉着家常，突然哐的一声一下打破了这份闲情逸致，不知何时小橙子爬到垃圾桶旁将垃圾桶翻了个底朝天，此时正用垃圾桶哐哐地敲打着地板，我先是一惊，继而迅速跑去抱起橙子，垃圾被橙子翻得到处都是，沙发的一侧留下了几个橙子的脏手印，来不及打扫便忙着给小橙子清洗身上的污渍。厨房里的妈妈闻声过来清扫好垃圾，将垃圾桶归置到原位。当我清洗完橙子出来时，狼藉的地面已经整洁如新，热腾腾的饭菜也已上桌，这是我独自带橙子以来吃的第一顿完整的饭，在妈妈身边真好。

将小橙子托付给妈妈之后我有了更多属于自己的时间，为了迎接橙子的干妈香芋女士，我起了个大早采购了各种新鲜的食材，亲自下厨张罗了一桌好菜，香芋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们既是高中同学也是大学同学，也算是互相陪伴了大半个青春了。“大锁！”香芋还是老样子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嘿！大锁，日渐丰腴哈，小日子过得挺滋润哦，越来越贵妇咯，苟富贵勿相忘啊！”香芋笑嘻嘻的开着玩笑。“哎呀！富婆！哪里哪里，要说富贵还得是你，买车啦，吃完饭得带我兜几圈啊”我也顺着香芋的调子回应着，然后两人不顾形象的哈哈大笑起来，我跟香芋一向如此，互调侃互相挖苦，你一言我一语，如果当年的我们能早点发现德云社这个组织，我相信如今的相声界应该会有我们的一席之地。饭后香芋载着我回到我们曾经的学校，保安大叔早已换了人，学校也早已换了新模样，校园玄学，教室装修搬新教学楼类似事件一定会发生在毕业后。由于是上课时间，我跟香芋在校门口匆匆看一眼便离开了，生怕被保安大叔误会是不法分子。我们而后便在上学时常去的蛋糕店坐下，点了一份以前常吃的慕斯蛋糕，还是那个味道，但是如今的人儿却不再是当年的模样，这个下午我们聊了许多，聊曾经的各种糗事再到各种情感八卦，不亦乐乎，聊到有趣的事也不顾周围异样的眼光便拍腿大笑，我们果然还是老样子。一阵熟悉的旋律响起，通过破璃门望向马路对面，少年少女们涌出校园，他们有的两两结伴，谈笑风生，有的成群结队互相玩闹推搡，有的独自一人步履匆匆，恍惚间不免让人想起当时的自己，梳着高马尾戴着一副大框眼镜，眼里闪烁着对未来的憧憬。真怀念那时候的自己，无畏无惧，朝气满满。如今结婚生子买房人生三件大事都已完成，转眼即将到而立之年。不禁感慨时间过得真快啊。拿起慕斯蛋糕上的草莓放进嘴里慢慢咀嚼，以前吃着酸酸甜甜的草莓怎么现在却感觉有些苦呢，或许不是草莓变苦了而是人变了吧。

在妈妈的身边日子总是过得飞快，不知不觉已经在娘家住了将近一个月，橙子爸爸也如期到了，我们即将回程，临走时橙子的外公外婆将车子的后备箱塞得满满的，对着我千叮咛万嘱咐。橙子外婆抱着橙子亲了又亲。有人说，远嫁的女人就像不知归期的流浪者，一生流浪在父母心里。这一刻我才意识到选择远嫁的我真的亏欠父母太多了。橙子紧紧的抱着外婆不撒手，小小的人儿似乎也明白此日一别可能要很久才能相见，哇哇的哭闹，最终还是被我哄着上了车，车子缓缓开动，后视镜中的人儿渐渐变小，我跟橙子哭作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