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黄泉和无常
唐平本想跟着鹿群一起离开，放弃白头沟这个地方。
但没想那白鹿跑得太快…虽好言提醒，似也不想和他们沾上什么瓜葛。
前有凶物，后有银龙寺和长青观等，可谓是进退两难。
想了想，他和肖诚还是决定冒险一试，绕道前往。
至于贸然涉入深山老林，恐怕也未必安全。
世界已然如此，没得选择。
哗啦啦…
肖诚在前带路，很快来到了一片草地旁的河岸。
离公路起码有两公里，距白鹿所谓的凶恶，足够远了。
行至河边，唐平瞅着四米宽的河水，皱起眉头。
这条小河蹚个几步就能走过去，但河水浑浊发黄，像积淀了大量泥沙，看不清有多深。
而且如果一脚陷入淤泥里，也会有麻烦。
他拿起一块石头扔进水，听着声响，感觉还行。
接着，与肖诚先后踏入水中。
水流冰寒刺骨，好在不会导致动作变形。
走了一步，水面就已深至大腿。
眼瞅着再跨两三步就能上到对岸，倏忽，唐平色变。
就见滚滚黄流突然发出光亮，犹如河水中藏了一整片的灯火，将整个小河照耀得无比炫目。
河水的流速顷刻缓慢下来，凝如实质。
唐平尝试着想要抬腿，发现一股恐怖的重力，让自己无法动弹。
他们三人宛若石雕，一时僵在了水中。
这时，夜幕之下飞来一群诡异的黑色蝴蝶，盘旋在头顶后，落到了几人身上。
唐平想要挥剑或甩动拂尘，但两件宝贝不慎触及到了黄水，也瞬间变得极为沉重，单以他的臂力根本无法举起。
长剑轻吟，想要脱手飞出，然而身上的蝴蝶霎时自燃，变成一朵朵黑色火焰，伴随灰烬飘散。
紧接唐平就感觉自己的上下眼皮禁不住得打架，意识昏沉。
很难保持清醒。
另一边的肖诚与萧婷，已经倒在了水里，顺着小河漂流而下。
“糟了！”
视野彻底陷入黑暗之前，唐平心中升起一个念头。
噗通一声也倒了。
……
半刻钟后，小河下游的一处洼地。
岸上，站着两个村民。
他们所在的河面，被几根长长的树干截流。
当唐平三人漂浮而至时，两人合力甩出一张大网，将人捞了上来。
唐平三人浑身早已湿透，脸色发青，闭着眼睛。
但还有呼吸…
“罪孽深重。”
左边的村民看了一眼他仨，突然张嘴，用一种僵硬的审判口吻说道。
“要赎罪才行。”
右边的人也毫无生气的附和着。
跟着，两个村民蹲下身子，把唐平与肖诚身上的物品一一扒下，包括他们带着的食物和药品等。
还有唐平手里死死攥住的宝剑，别在身上的拂尘、衣服里的画像全部掏出…
不一会儿，三人就赤身裸体，被五花大绑系在了一根结实的木棍上。
两个村民像挑夫一般，将他们挑起，连带着收获的包裹，步入黑暗。
……
“生在阳间有散场，死在地府又何妨；
阳间地府俱相似，只当漂流在异乡。”
迷迷糊糊中，唐平感知到自己的身体在颠动，还听到了有人在唱着歌谣般的旋律…
他睁开一道眼缝，赫然一惊。
浑身凉飕飕的，发现自己被扒了个干净，肖诚与萧婷也是如此。
仿佛待宰的猪，在前往屠宰场，被挂在了一根木头上，由两个陌生人扛着。
身上唯一一件没有被抢走的，就是脖子上挂着的玉佩。
也是此宝驱散了体内寒意，让他早一步醒来。
唐平不敢声张，偷偷观察了一会儿。
幸好，其他三样宝物没有丢失，连同背包被吊在一侧，让他略微安心。
而抓住他们的两个村民，与银龙寺的那些和尚不同，就是正常的大活人。
只是…不像好人。
宝剑与仙人画像也没动静。
眼下也无法挣脱开被绑住的手脚，唐平只能静观其变。
半个小时左右，他们被抬进了一个村子，依肖诚所言，这附近就只有一个白头沟。
让唐平吃惊的是，这村子里的人竟然都还活着…数量还不少。
只不过，每一个人都面无表情，犹如傀儡般在村中到处游荡，当两个村民‘满载而归’，招摇过市时，众人视线纷纷望来。
更有人手举一盆滚烫的热水，泼洒到了三人身上，一息间就让三人皮肤通红。
唐平忍着疼痛装死。
肖诚与萧婷更是毫无反应。
让唐平有一种自己在被消毒，即将脱毛后，被宰的感觉。
三人被送到了村子中心的一处场地，那里燃烧有大型篝火，四周栅栏挂满了各种异变生物的尸骨。
以及同样几个被五花大绑的活物，但不是人类。
“捞到了三个活的…”
走在前头的村民停下脚步，望向一位盘坐在木台上的男人，尊敬道。
唐平双目紧闭，只觉得一缕阴冷的视线扫了过来…
“放下吧。”
后者吩咐道。
“是。”
旋即，三人就被搁置在了原地，身上的绳子也被解开了。
一阵脚步声临近，那人的视线似在审视着他们三个光溜溜的家伙。
突然，唐平听到一声轻咦。
他心头一紧，小心翼翼的眯起眼缝。
见一抹身影扭头蹲下，注意到了一旁的背包。
那人看向从包里露出半截，挂有红穗的宝剑。
而唐平也看清了此人装扮，内心一震。
男人身形消瘦如皮毛骨，头上扣着一顶高高的纸帽，帽子上好像是自己用墨水描了几个大字。
口吐长舌，舌尖快垂到胸口了。
这种形象，太过鲜明…唐平脑子里瞬间就闪过了黑白无常这个名字。
男人刚要将包里的剑锋抽出。
嗖！
突兀，宝剑窜起，向他斩去。
但只听砰的一声，男人吐出的舌头如弹簧般激射，将剑刃击飞数米远，坠落在地。
“嘿嘿…染了黄泉水，还想伤我？…”
“倒是一件好宝贝。”
“道士？”
见包里的另一样东西，一把拂尘。
和几张已经湿掉的符纸，男人啧啧称奇，“此地只有一处道观，就是那长青观！”
随即，他转头盯向地上三人。
没有一个像道士的，估计是走了什么狗屎运。
“饶命啊！饶命…不要杀我。”
这时，不远处一个男孩醒了过来，仓皇大叫。
男孩长相离奇，四肢皆为根须，只有胸口以上酷似人身。
且脖子上被勒了一根红线。
“喊什么喊？你可是本仙人好不容易抓到的，谁不知道人参大补？更别提你这种已经成精的了…以前还只在电视剧里看到过，没想有一天竟会变成现实。”前者觉得男孩有些呱噪，红舌再次快如闪电，隔空数米，如利箭般刺中了对方胸口。
人参娃发出惨叫。
“呸！真他奶奶的苦！”
男人尝到了滋味，放声骂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