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陈赵各自筹谋锦绣施恩
李锦绣惊诧从李来手里接过一封书信,竟是赵云祁约她外出,信里写得简单,只有时间地点,连要做什么都没有。她把信纸来来回回看了看,又特别放在阳光下细细打量,委实没有瞧出什么究竟,只能悻悻放了回去。
“小姐,要不我们别去了?”
虽赵云祁在火海中救出李锦绣,李来对他仍没什么好感,总觉得他斯斯文文的外表下,实则危险如孤狼一般。李锦绣此番孤身前往,定然危险重重。
李锦绣低头默了默。
直觉告诉她应该离赵云祁远一些,可到底按奈不住心中的好奇,按照信上的地址在约定的赶到。那是宁波府附近的一处城郊,眼下正是水稻生成的时节,放眼望去大片大片的水稻,生意盎然,细风吹拂,水稻随风轻轻摇曳。
李锦绣怔怔地看着,憧憬自己什么时候也能过上与世无争的生活。
日出而作,日入而息。
赵云祁到了,不知从什么地方拿了一串狗尾巴草,弄了弄李锦绣的脖子。
李锦绣吓得面色大变,本能往后退了两步,站定看清来人忍不住破口大骂,“赵云祁,你疯了吗?”
赵云祁没想到李锦绣反应这么大,将狗尾巴草递给李锦绣,示意她跟过来。
两人穿过大片水稻田,越过一个矮矮的山头,在一处田埂边停下,那里立着一个小小的坟堆。李锦绣似乎猜到什么,转头看了眼赵云祁。
男人的眼睛藏在金丝眼镜框下,似有淡淡薄雾。
“今天是我小弟的生辰,引你来看看他。”赵云祁说得漫不经心,手却暗暗握紧成拳头,“小弟横死,父母和村人都觉得不吉利,不能和先人葬在一起,就找了这么个鸟不生蛋的地方。也不能大张旗鼓祭拜,也只有每年的这时候我过来看看。”
说着,他从口袋里拿了几颗糖果,放在矮矮的坟堆前。
也没忘给李锦绣一个。
“我听说了,陈廷恩下月会给陈家大少爷准备热热闹闹的冥寿,届时宁波府全城的人都会前去吃席,还要你跟着忙前忙后。”
感觉到赵云祁身上的戾气,李锦绣咬了咬薄唇。
“你还要对付陈廷恩吗?”
李锦绣说完便后悔了,这个问题委实有些多余。果然赵云祁站直身子,步步迫近,冷峻的眼眸几乎要喷出火来,“你还和之前一样,不愿意和我合作吗?”
“不愿意。”
李锦绣一字一顿,“我的答案还和上次一样,你再怎么逼我都没用。”
却是脚下一滑,摔了下去。
赵云祁伸手去扶,李锦绣避开他的手,自己硬撑着站起来,似乎没有什么大碍,只是伤了脚踝。回去时一瘸一拐,进到宁波府再坚持不住,只能搭了辆黄包车回去。
赵云祁和她一道,半个宁波府的人都瞧见他们二人同乘一辆黄包车。
陈廷恩一直派人跟着李锦绣,事情很快经由陈福之口,传入他耳中。
陈福小心翼翼地看着陈廷恩,大气不敢出一声。虽说是陈廷恩身旁的老人,可惜陈廷恩近日性情越发奇怪,越发让人难以捉摸。
翠翠跪在陈廷恩脚边,轻轻敲打按摩他的膝盖,乖顺得眼睛都没有抬一下。
“你先下去吧。”
陈廷恩握住翠翠的手,轻轻捏了一把。翠翠如蒙大赦点头,慌乱起身退了出去,也没忘再回头看陈福一眼。
眼里竟有几分同情。
“柳文元回宁波府了,每日守着重病的马彦卿。”陈廷恩微微摇头,望向陈福的眼眸带了一抹狠绝,“你做事情好不地道,我明明让你看好还活着的柳家人,绝对不能让他们回到宁波府。你也答应我了,还给我说,死人永远都不会回来。”
陈福吓得双腿一软,跪在陈廷恩面前。
柳如是死后,柳家树倒猢狲散,底下的人大多逃出宁波府。陈廷恩让他看好柳家人,最好把他们都杀了,这样柳如是便能永远坐实坑害赵、马两家后生的罪行。不曾想刚过了几天清净日子,柳文元竟然回来了。
陈福心里也苦,事后他派人把柳家人捉了起来,该杀的都杀了,剩下妇孺老弱不足为惧,就关在一处隐秘的地方。柳文元和柳大象趁乱逃走,陈福这些日子也不留余力追寻,可惜……
到底还是棋差一招。
“柳文元现在就在马家,你知道怎么做了吧?”陈廷恩话锋一转,“我在给你一个机会,倘若完不成,数罪并罚。”
陈福连连点头,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庆幸暂时逃过一劫。
陈廷恩继续问陈福,调查赵云祁调查得如何了。
陈福四下环顾,确定并无外人,又往前挪了挪身子,靠在陈廷恩耳边低语。陈廷恩听着,表情越发凝重,脸色越发苍白。
竟然是他?
赵云祁也隐藏得极好,倘若不是他稍有察觉,便要被他糊弄过去。
陈家少爷已经死了,陈廷恩更不会容许他沾染上半点污秽。那件事情善后做得非常干净,他绝对想不到,竟还会有赵云祁这么个知情人!
甚至他还摇身一变,成为赵家的继承人。
“少奶奶最近和他走得挺近的,不知他是否有把当年的事情捅出来?”陈福叹了口气,少爷的癖好他也知道,甚至还偷偷找过几个贫穷佃户家的男孩,只没想到那次会弄出人命……
“捅出来又如何?他拖到今时今日都没有找上门,想来是没有证据,空口无凭,我看李锦绣信谁,宁波府悠悠众生又信谁?”
陈廷恩稍稍恢复了些冷静,叮嘱陈福一定看紧李锦绣,断绝她和赵云祁的往来。也让陈福盯紧赵云祁,倘若情况不对,可以把赵云祁做掉!
只是赵云祁现在是赵家的继承人,此事一定要做得干净隐蔽,不能被人瞧出蛛丝马迹,更不能让赵洪察觉。
陈福点头,小心退了出去。
陈廷恩身子往后靠了靠,完全躺在太师椅上,看来宁波府又要再掀起一场腥风血雨。
柳文元重回宁波府,在城里掀起一场不大不小的风浪。
有人说马彦卿愿意放下仇怨接纳柳文元深明大义,也有人说他另有图谋,指不定会怎么利用柳文元。李锦绣有其他事情烦忧,无暇顾及。
李锦绣外出买些生活所用的必需品。
途径一家医馆,见那围了里三层外三层的人,隐约还有熟悉的哭喊声传出。她好奇挤了进去,竟然是林婶子。林婶子跪在地上嚎啕大哭,怀里抱着七八岁的男孩, 男孩小脸煞白,双目紧闭,情况十分危急。
周围人议论纷纷,李锦绣侧耳听了个大概。
大概是孩子患了重疾,危在旦夕,林婶子拿不出钱,被医馆的大夫赶了出来,这会又哭又闹,求着大夫再救救孩子。
林婶子寡妇,膝下就这么个男孩,平日甭提多宠爱了,捧在掌心怕掉了,含在嘴里怕化了。虽然家境苦寒,还是竭尽所有,为孩子倾尽所有。
可怜天下父母心。
“我有钱,请您救救他。”李锦绣站了出来,她虽和林婶子不对付,只到底一条鲜活的人命,不忍心就这么没了。
林婶子听这声音,如抓住救命稻草一般,只见来人是李锦绣,心又凉了大半截,嘴里忍不住嘀咕,她会这么好心?说不定另有图谋。
李锦绣没理会林婶子试探的目光,又说了次。
穿着白大褂的大夫站在一侧,板着脸有些为难,“我刚也说了,这不是钱的问题,是治不好了。你们把孩子带走吧,别死在我这,真晦气。”
听了这话,林婶子一屁股坐在地上,眼眸涣散。
“也不是一点希望都没有,我们可以去中山医院,找顾建国顾大夫。”李锦绣眼珠一转,她上次遇险就是傅研寻来了顾大夫,进医院后又将养了两日,同病房的人都说顾大夫艺术精湛,可以起死回生。
只是想到傅研告诉自己,那日她之所以得救,还是赵眉山弃世俗成见于不顾,委屈自己给她做人工呼吸,李锦绣不自觉面色潮红,脸上烧烧的。
林婶子长长叹了口气,那可是中山医院,能进去的非富则贵,顾建国还是院长,她什么身份,哪请得动这么尊大佛?
李锦绣把林婶子拉了起来,又去路边找了两辆黄包车,和她一前一后赶到中山医院。李锦绣也算宁波府的名人,门口当值的护士瞧她有些眼熟,也知她和傅研的渊源,特别通知顾建国。
顾建国见了孩子的情况,顾不上和李锦绣寒暄,立刻安排住院手术。李锦绣又给了林婶子一笔钱,让她拿着先给孩子看病,以后再慢慢还她。
林婶子不敢接,还是李锦绣强硬把钱塞到她的手里。
想起自己之前是怎么为难、挖苦李锦绣,甚至见死不救,林婶子羞愧低头,连着跟李锦绣道了好几声谢谢。
李锦绣还未离开医院,便见傅研急匆匆走了过来,来到她身边还微微喘着粗气。
她去铺子没有找到李锦绣,听说她去了医院,又赶了过来。
傅研上下打量李锦绣,确认她并无大碍,又听她说是陪人过来的,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两人在医院里找了处休息的长椅,傅研告知她此行过来的原因。
“张司令要调走剿匪?”
李锦绣有些意外,不过转而一想,江西一带匪寇严重,为祸百姓,的确需要前往剿灭。
傅妍叮嘱李锦绣以后一定小心,她会和张司令一起离开宁波府,他们走后,还不知道宁波府的那些老狐狸怎么欺负李锦绣呢。
李锦绣让傅妍宽心,也保证不会去招惹陈赵马三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