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红黑(六)
东王村这边的进度也不顺利，在根据线人提供的线索，夜色酒吧具有严格的等级制度，必须达到一定的消费才能进入二楼，为了能够进入二楼，秀秀已经夜色酒吧消费将近10万块了，
楼上一片纸醉金迷的模样，整个背景旋律强劲别说交头接耳，哪怕稍微隔开两步，别说声音，连人都看不到。
“轩尼试VSOP伦，直接送上来。”秀秀不如表面上那么人畜无害，坏笑着顺手将几张钞票插进女酒保的深沟里，一拍屁股“给你的，”
女酒保打扮的浓妆艳抹，老练地往秀秀的手表上一扫，满脸堆笑着转身，
“今天二楼来了新客户，线人正向你处移动。”耳机里传来熟悉的声音，秀秀松了口气，这么长时间终究没有白费。
“我都要被憋死了。”
那头随即传来骆远的调侃：“秀秀，游刃有余啊，看起来平时没少干这事儿吧，”
“哪有我爸……”他正准备急着反驳，突然想起来这几天手里的卡，按说这么长时间早就该刷爆了，每一次付账，侍者还是把他当大客户供着。这些人可都是看人下菜碟的。
“这卡，卡谁的？”
监控车里死一般的寂静，
“……我能给他说是他偶像的吗？”骆远摘掉耳机，小声对韩慕说，
韩慕抬头向远处张望，但从他这个位置，只能看见群魔乱舞。
“得了吧，省的他又做出点侮辱智商的事儿，”
“那这最后怎么还给井岩啊？”安宁问，
“结束之后从经费里扣，再不行让周副掏钱。”韩慕坦坦荡荡说道，
“…………”
骆远说：“线人过来了。”
“小哥这么几天都一个人来啊，”女酒保扭着屁股转了回来，亲手给倒了半杯伏特加，细长的指甲在秀秀手背上轻轻一点：“女朋友不着急吗？”
秀秀嘴角一勾：“我倒是想有个为我着急的人呢”
光影交错，让他他的面部轮廓格外深邃，因为秀秀五官长得柔和，既像个纨绔子弟，又透出不谙世事的单纯，
一个年轻男子气喘吁吁地挤出人群，目光四下一扫，落在秀秀身上，立刻冲他挤了下眼，
“…………”
“他是傻的吗，谁眼神那么好啊？”骆远这么吐槽道，安宁脑海里突然蹦出来一个人。
“当然有。”
“？？？”
“忙完生意再回来，”一推女酒保的屁股，借此把她和自己拉开一段距离来，
安宁哈哈大笑：“你看秀秀恨不到把自己的手给磨掉一层皮——”
秀秀咬牙切齿：“我这条裤子！！！是定制款！！！西装也是，还不能洗，✘@+%”
骆远：“哈哈哈哈哈哈——”
年轻男子满头大汗，从雪白的胳膊大腿间挤过去：“周秀秀！”
“……………”
本来只有局里最熟悉的几个人知道他叫秀秀，这下可好，全世界都知道了他一米八几的男孩叫秀秀，
“……随便你吧。”
年轻男子跟自己也没差几岁，脸是真的可以，五彩斑斓的灯光硬是在他脸上打出了百万灯光师的效果。
“这个酒吧不简单，一会儿咱要去的地方这不是内行人闹不明白。所以待会见了人，你千万别开口，一切都听我来说，看我的眼色行事，宁愿任务失败，也不要把自己搭进去，命重要。”
“坚决完成任务。”秀秀默默道。
韩慕看着两个人对话，他知道线人多大，但视频上一点青涩感都没有。他和曾经一个熟人很像，一颗热忱的心的一半住着妖魔，另一边是能灼烧一切的火焰。
年轻人站起身，领他从大厅离开。一路上欲言又止，不放心地上下打量他几眼，终于忍不住问：“你说第一次参加任务吗？”
“嗯嗯。”秀秀老老实实的回答，
“大学生？”
“在上硕士。”
“那你还挺厉害的，”线人挤出来一丝苦笑，“我本来想上大学来着，可惜了……”
秀秀反问：“怎么了？”
“没什么，一定要跟紧我，记住了，有危险往我身后藏。”
秀秀悻悻道：“我好歹也是正规的……”
线人的表情僵在脸上
他们绕过充斥着窃窃私语的卡座，转了一会儿，音乐顿时小了很多，前方闪着点点火星，线人骤然停步，才发现楼梯边站着俩马仔，一个低头吸烟，另一个背着手，他们的腰间都配有枪。
线人低声对秀秀道：“站着别动。”随即迎上前，满脸堆笑地跟那两人嘀咕了几句，他们朝秀秀这边看去，许久。一个人从兜里掏出手机，点了几下，
“进去吧，三哥在。”
龙城市公安局，
姚诺几人都没回家，在办公室里昏昏欲睡，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吵醒了一硕，
郝苟顶着一对黑眼圈，从楼上下来，身后跟着井岩，他看起来倒是没那么憔悴。
“你们还记得上一次在度假村让我检测的溅在地上的血液样本吗？”
“嗯。”砚然点了点头，
“后来因为从吴云身上检测出海洛因的成分之后，你们就把调查重点放在了宋青空身上，血液样本又因为在现存基因库里找不到匹配的，就先搁置了。”
“然后呢？”
“井岩找到了血液样本的所属人，”他一脸自豪的转过头，井岩还是面无表情，
“谁的？”
“季湃思！！！已经死了的季湃思。”
“…………”
“…………”
“所以，我们折腾了一圈儿，凶手已经死了？”姚诺离崩溃只差一步之遥。
“啧，我的话还没说完呢。”他随后拿出一份检验报告，
“虽然是属于季湃思，但是只有一点点不完全一样，如果别人是绝对发现不了的。”
“……哥，你别说一半留一半了，世界上本来就没有两个DNA一模一样的人，连我都知道，你那个一点点，到底是多少？”
“98%”
“骨髓移植。”井岩突然从背后冒出这么一句，
“你是说骨髓移植才会产生这种情况？”
“对。”
“所以我们只要去找捐献库里对应的，谁接受过季湃思骨髓移植的人就对了，”
“没错，”郝苟满足的拍了拍一硕，“这也是我们的业务范围之内了，闷葫芦，”
井岩瞟了他一眼，转身上楼，
“啧，死孩子怎么这么没眼色呢，好歹我还一天三顿羊脑供着你呢，”
秀秀跟着线人走进包间，外面看起来朴实无华，待进去了才知别有洞天，领她进去的那间包厢极尽奢华，明明光线昏暗，却又似处处都闪着细碎的光，流光溢彩。
他向里面走，在最靠内的一处沙发上看到了花“重金”才见到的人，宋青空
秀秀为了不给线人拖后腿，强迫自己快速进入角色，看着桌上那些零零碎碎的胶囊，深吸了一口气。面色平淡地跟在线人身后走过去，正想着在他身边坐下，不料一道突然传来：“是你要买新货？
这帮人做事还是很谨慎的，马仔一路上寸步不离地跟着他们，连目光都没移开过，
“我之前那个上家呢，比较倒霉，把人弄死了，”徐徐笑了下，似乎也没什么所谓：“钱不是问题，就是东西……我们还是等老板来吧。”
说着他缓缓起身，仰着头扭了扭僵硬的颈椎，浑然天成的浪荡又颓废
“你是老板？”
宋青空轻佻地笑起来，:“怎么不像吗？”
“不像。”
听到这句话，线人先是一愣，随即脸色就沉下来，担忧地看向他，
“……”他倒也不恼，拧开一颗胶囊撒在纸上。
“这不是我要的东西，”秀秀满脸坦荡，“只是帮人带的，不试货。”
“这是什么规矩？”宋青空被人驳了面子，脸上自然是不好看的，尽管目光纷纷投射而来，但秀秀好似全然不见，他坚信自己只是个运毒的贩子。
这一想法也救了他。
“哦？”他按着胶囊，又收了回来，“谈谈价格吧。”
对话被突然被打断，
咣！！
一声重响，包间门被民警踹开了！
“不许动！扫黄！”
“举起手来！”
“扫黄？！！！”秀秀一脸懵，
“你们哪儿的人哪儿的哪儿的…”急促的脚步声从外面传来，两个马仔机灵的把所有东西藏起来，刚放好。十几个刑警气势汹汹而来，看起来这是一次联合行动，
这一变故来的猝不及防，
“这是怎么回事儿。”发生了突发情况，现人和秀秀都被困在里面。
“联系秀秀，照片拍到了，他可以回来了！”韩慕当机立断跳下监控车，跑去人群中心：
“骆远快，拦住他们！”
韩慕硬生生从人群中挤过去，一把拉住离自己最近的刑警，
“我是龙城市局……让你们的人先停一下！”
话音未落，那人冲前面大吼：“大队长快来！有人袭警！”
骆远:“……”
他的嗓子不仅吸引了大厅里的部分警力，二楼也有些好事的往下看，
宋青空见过韩慕，他无路可走，心下一横，抬脚飞踢，当时把这愣头青踹得飞了出去！
哗啦啦
小刑警摔倒在地，丁零当啷撞坏了不少东西，
那一刻无数念头从韩慕心中闪过，那是“临死”前的走马观花，最终化作了心中无限的绝望。
我完了。
周副八成会把我工资扣完，假期都没了，说不定还得背个处分，天地良心啊，看在是为了保护你儿子的份上，给我留个全尸啊，
秀秀想偷偷溜出去，可他打扮的那么张扬，被守门的片警儿抓到，硬生生挨了一警棍，
他下意识的翻身后旋踢当场扫倒了那个警察，
宋青空和马仔已经被死死按住了，他可能做梦也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天，
“指挥中心，”大队长一手拿着讲话机嘶吼，一手按住指着韩慕：“重复一遍，东王村夜色酒吧扫黄打非行动遭到袭警和暴力拒捕，请求迅速支援！”
安宁坐在监控车里苦笑道，
“漂亮！”
这时外面再次响起了纷乱的脚步声，一道熟悉的厉喝在韩慕耳边响起：
“站住！都不准动！”
韩慕一回头，只见本该在办公室好好养伤的同事们破门而入，紧接着一硕持枪冲了进来：“龙城市公安局！”
“谁tm这么缺德……”
姚诺和砚然跑上二楼，秀秀就眼睁睁地看着偶像的表情从放心变成了惊恐。
姚诺：“别……”
已经太迟了。
一警棍结结实实打上秀秀后背，连哼都没哼出来，巨大的惯性让他飞扑出去，当着市局所有人的面，脸朝地摔下去，
空气凝结了。
“拒捕试试？铐住带走！”
“……等、等等这位同事！”一硕颤抖着摸出证件，尽量控制住声音中的颤抖，
“你们这个……这个行动，是谁报的警？”
“报告！”
大队长一看对面是从市局特勤组的副组长，啪。敬了个礼，说：“我们经常接到报警，这个夜店涉嫌卖淫，今天又有人报警扰民，我们第一时间赶到，抓了个现行，他们还有放哨的呢。”
被按到地上的韩慕万万没想到任劳任怨的做了8年的人民公仆，竟然沦落到这种地步，被人说是夜店放哨的马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