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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我错了

“开快点!”

车子没有开向医院,反倒是直接回了季燃尘的公寓。叶褚接到电话,也是迅速赶在季燃尘车子之后。跟在老大身后这么多年了,除了乔芮纭,就没见过他对其他女人上心过。后来再知道乔芮纭是老大的表姐之后,一度以为他清心寡欲,还动了歪心思以为老大性取向有点问题,没想到竟瞒着所有人,心里藏了大美人。

叶褚给舒言诊断、用药时,季燃尘在一旁,眉宇紧皱,一脸阴沉的模样就搞得人心紧张,硬是憋着一口气不敢呼出来。

伤口包扎好后,叶褚起身。

“怎么样?”

他回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舒言,沉了口气道:“她不是正常人吧?”又摇摇头补充,“不,你们夫妻两,都不是人。”转眼看到季燃尘就快没把他吞了,咳嗽道:“嫂子被人算计了,光下催情药也就算了,还有大量的软筋粉。通常情况下不出几分钟,人就会失去意识,可是她不但强撑着,还自伤手臂来维持仅有的理智。“

更是听了这些,男人的脸色越是难看了些许。

“去年的游艇聚会你不也是被人下药,还把人家精心安排的美女给推了出来,最后差点死在房间里,要不是我及时……”

“出去!”

明知这头狮子正在气头上,还非得往枪口上撞。比起自己,叶褚倒是替陷害季嫂的人捏把汗,毕竟自己老大自己清楚,狠起来从来不留情面,更何况动了他的心头之好。

“手臂上的划痕不深,应该不会留疤,等药效过去,人醒了就没事。我先出去了。”

季燃尘没有回应,只是远远地望着躺在床上的女人。他深爱着她,不外乎,却也是伤她最深。

她说,在没有他的六年里,都是不快乐的。他又何尝不是?自从她离开以后,烟不离手,酒不离口,每天像精神病人一样满心投入事业,被迫接手摇摇欲坠的长夜,面对着比他高过好几轮的长辈的施压、刁难,没敢有任何懈怠。他何曾没想过去找她,他也有过无数次想把她拉入怀里,告诉她,他爱她,他舍不得她,他离不开她。但他不能,他也不敢。

因为,倘若他赌输了,他就真的永远地失去了。可这一次,他分明赢了,却怎么也开心不起来。他亲手将她,从自己身边推走。

也不知时间过了多久,舒言的睫毛微微颤动,半梦半醒地睁开眼睛,轻轻转动了一下胳膊,就吃痛得喊出声来,愣愣地看了一眼手臂上缠绕着的纱布,夸张倒是没有,划痕不深,只是划痕很长,从手肘一直到靠近手腕的地方。

“醒了?别动,感觉怎么样?”

男人发话这才让舒言意识到这里不是医院,是季燃尘的公寓。吓得忽地坐了起来,不小心又拉扯到伤口,“啊!”

他急着去扶她,“不是让你不要动吗!”

因猛然坐起,身上的被子滑落,舒言的上衣原本就有被撕扯的痕迹,导致她的颈脖、锁骨和一侧肩膀都完完全全地暴露在空气中,低头一瞬羞红了脸,单手孤零零地拉着被子。

季燃尘坏笑了一下,转身拾起挂在靠椅上的外套,温柔地盖在她身上。

那通她看也没看就接通了的电话,原来是他打过来的啊。

见她不说话,他就先开了口:“为什么不事先通知我一声,杨捷是什么样的人,你自己一个人去见他,你知不知道万一……”

万一没能及时护住你,我也许这一辈子都不会原谅我自己。

舒言言语微冷,“这是我自己的事,不劳季总您费心。”

从说话的语气中听得出来,她还在怪他。也对,他那样地伤害她。

他到底想怎么样?用刀子般的残忍话语刺入她的胸口,把她说得遍体鳞伤,将她捣得心脏破碎,一滩烂泥,然后再不顾一切地救她。她不需要,她求求他了,放过她吧,她已经支离破碎,没有什么能再给予的了。

“舒言……”他都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什么。

“季燃尘。”舒言几近绝望地打断他,抱着膝盖,想要摆脱受伤的手臂,尝试着跪坐起来,“我求你了,我求你……放我走吧,我什么条件都答应你,你别再走进我的生活,也别再来担心我的生死了,可以吗?”

言下之意不就是,从今往后,我的生,和你无关,我的死,更是与你无关。你不必再因为我的快乐而快乐,因为我的悲伤而悲伤。

“我……”

是不是现在,他说什么都是徒劳无功。真是好笑,口口声声地说他爱她,会用尽全力去保护她,到最后,自己才是那个伤她最深的人。

她,清醒着,算是什么也没有拥有,什么也没有失去,可为什么,就像丢了魂一样,似乎没有了心。

季燃尘,我现在才发现,对你的爱,是那样的刻骨铭心,不知道要再过去多少年,还是这一辈子,都忘不了你,被你囚禁在手心。而我,对你来说又意味着什么,想丢弃就可以丢弃,想拿回来就可以拿回来,我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有感情,有思想,哪怕这些在你眼里看来都只是玩具、附属品。

舒言不管季燃尘如何阻拦,她都强制从床上下来,一手攥紧衣领,另一只手提着鞋子,不留任何情面,转身要走。

季燃尘大步上前,挡住了她的去路。

“让开!”

她从来不会对他表现出这副模样。

他也从来没见过她这副模样。

迟来的深情,比草都贱。“给我三分钟,就三分钟,说完我就放你走。”

双方互相也都清楚,再说什么又能怎么样呢,他们如何从诚挚坦诚,走到现在这样互相折磨,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好,你说。”

舒言看着他,眼里再没有明眸星辰。

“我知道。”季燃尘开口,“我知道我所对你造成的伤害是不可挽回的,但是在我心里,你从来都不会是那样的人,那天的事,怪我,是我情绪上来,太激动了,没有想到会做出那么混蛋,那么伤害你的事。你可以骂我,打我,什么都行,但是不要不理我,不要回意大利。”他垂眸,声音夹杂着委屈,“至少,不要离开C国。”

一个六年,他半条命都要没了。

“说完了吗?”她静静地望着他,抽干了所有力气,“季燃尘,你凭什么决定我的去留?你总用你觉得你所谓对的方式在牵制我,剥夺我的人生自由,可你从来没有问过我是什么心情。”

他无力地张了张嘴,如鲠在喉。是啊,他一直都在给他强加东西,都不曾考虑她接不接受。

季燃尘,你知道吗,因为在乎,你随便的一句话,一个行为,都会烙在我的心上,而这样的原因仅仅就是因为,我喜欢你。

她走到门口,“我没有不理你,我只是觉得够了,累了,只想好好休息而已,这段时间,你我都冷静一下吧。”

“我送你。”

“不用了,我自己打车回去。”女人声色薄凉。

男人尊重她,也没有再强迫她的去留,只是褪下外套,披在她并不完整的衬衫上,“我没有强迫你的意思,若你不愿意,可以拒绝。”

女人垂头看了一眼落在她身上的西服外套,用手抚了一下,没有拒绝,只是迈步离开了。

季燃尘静静地伫立在原地,他想起丰子硕在酒吧里与他说的话:

季燃尘,舒言喜欢你,在乎你,这些难道你自己看不出来吗?哪一次聚餐她不是坐在你身边?哪一次活动她没有找机会站在你身边?甚至你不声不响远离我们的时候,她还愧疚地垂下脸来问我你究竟发生了什么,又或是她做了什么让你不开心的事情。是,你们变得如今这样有我的一半责任,可我们所有人在一起的时候,她的眼睛里只有你,这你是知道的啊!

说到底,失去了心爱之人六年是他活该!他没有勇气把握舒言的心,也没有勇气去相信自己能赢过他们幼年的舍命相护。

如果那年他去把事情问清楚,如果那天他在得知她航班的情况下追去机场,到如今,他们的关系是不是就会变得不一样?

可恨世上没有后悔药,变得现在的局面是他一手造成的,他只能倾尽一切去抢救。

正想着,口袋里的手机蓦地响了起来,男人冷漠接起。

“季总,杨捷人已经抓到了,要怎么处理?”

“位置给我,我有话问他。”季燃尘冷厉应道。

这下算是对杨捷不愿再留一丝情面了,竟敢动他放在心尖上的人,真是罔顾他的女人在他面前苦苦替他哀求,求放他一条生路,保他平安。

关着杨捷的地方不是很干净,走进去墙壁还有些落灰,男人不小心肩膀蹭得一些,他一面拍着,一面听到了他的叫喊声。

“姓季的呢?我要见你们老板季燃尘!”杨捷挣着绳索,挪了挪木头椅子,“都哑巴了吗?!我说了我要见季燃尘!”

“杨总怎么不躲了,反而吵着要见季某?”季燃尘目光如钩,毫无征兆地出现在他面前。

男人停止了喊叫,胸膛抖了一下,微微颤栗,又说不出话。

“还是杨总想通了?愿意把东西交出来了?”季燃尘锐利的眼眸一眯,像是在刻意地隐忍着什么。

男人仰头看了他一眼,眼神飘忽,“东西不在我这。”

东西不在他这说得倒是好听,“不在你这你躲什么?”男人颔首轻笑,“是觉得我长夜手无寸铁可以任人摆布,还是当我季燃尘是三岁小孩,给几颗糖就会乖乖地当这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我没骗你,东西真不在我手上。”杨捷甩出颇有诚意的目光,“你应该去找那位姓史的,他吞了长夜那么多钱。”

“你在教我做事?”男人幽幽冷光。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啊,“三番五次与长夜作对,如果我没猜错,应该不是杨总本意吧?”

杨捷沉默。

“我知道杨总不是穷凶极恶之人,只是受制于人,不能说实话罢了。”男人蹲下身子,故作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不过既然如此,可怜的便要是廖志财身边那位姓郭的女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