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换阵
作为亲卫营的主将，身负重命的李牛现在已经快被逼疯了。
被这么几伍怪物宛如推土机般地拱行了三百余步后，此刻场上唯一还算能够保持编制的亲卫营也显而易见地出现了崩溃的前兆。
这几伍怪物虽然人数不多，拢共加起来也不过四十号人，但其配合之精妙，杀伤力之恐怖，简直令人不寒而栗——尤其是那些拿着三米长刀的主攻手，虽然攻击频次不高，但每一次出阵，己方就会有数名士兵被拦腰斩成两截。
实话实说，这些主攻手实际上造成的伤亡可能未必有那些枪法刁钻的枪戟兵或者防不胜防的弓弩手多，但是其造成的视觉冲击力和士气打击力度却远非那些人能够比拟——几轮拍刀手出击下来，别说普通士兵了，就连亲卫营的那些百夫长都脸色发白。
因此，见到己方士兵纷纷溃逃而归，受命拒敌的李牛罕见地没有执行军法，而是命令所有士兵更换成弓箭，朝着这些怪物射击——这些混蛋中似乎多有腿脚不便者，推进速度较之自己想象中的要慢上一些。
既然如此，那就利用距离的优势，拿弓箭把你们射成筛子！
越来越肯定这些人身上的古怪盔甲并非精铁所铸的李牛如此想到——对方的配合虽然远超自己所想象的纯熟，战力也高的可怕，但从对方动不动就令刀盾手遮掩队友的表现来看，这些盔甲的防护力肯定极差！
………………
果然，随着越来越多的亲卫营士兵把武器更换成弓箭，仅凭刀盾手已经无法遮掩住身后所有的战友了。
哎呀！
哎呀！
随着一阵阵宛如啄木鸟啄食朽木的声音传来，包括陈勋在内的一众甲兵身上瞬间多了许多箭枝。
眼见自己的伍长受伤，前列的刀盾兵和枪戟兵顿时睚眦欲裂，纷纷回身过来查看伤情。
“刀盾兵，分一个人出来，掩护陈老大下去！”唯一保持冷静的弓弩手冷冷说道，自己却默默地收起了手弩，把手伸向那柄拍刀，想来是想接手拍刀手的位置。
要知道，既然叫做弓弩手，那必然是弓弩皆通的，而他虽然不晓拍刀的技巧，但这玩意重大三十余斤，非大力者无法使用，眼下陈勋手上，几人里面就只有善于使弓的他力气最大，自然要接手陈老大的位置——在这种敌众我寡的战场上，如果没有了拍刀做威慑，敌军一股脑地冲上来就算压也能把他们压死！
“咦！？？我没受伤？”
被数只弓箭射中的那一刹那，下意识叫出来的陈勋迟迟没感受到剧痛，这才讶异地叫了出来。
嗯？？
没受伤？
弓弩手闻言，立即凑了过来。
果然，这些抛射而来的弓箭虽然没入了盔甲将近一寸有余，乍眼看上去像是深插血肉，但中箭处却没有任何血迹渗出。
此时，他们才反应过来，自己身上的这幅纸甲厚度高达三寸，没入一寸又算得了什么？
几人懊恼地一拍脑袋，自己等人还是下意识地以为身上只有寻常铁甲，一看箭矢插的那么深，就以为是出事了，却浑然忘记了这玩意厚的出奇！
嗯……
据那位县令所说，这纸甲是由数百层麻纸紧压而成，可以有效降低箭矢的穿透力，越到后面几层，箭矢等物越难破开，这么说来……此物的防御力竟然真的堪比精铁重甲？
众人久在军中，自然知道弓箭的特性，眼见着在抛射模式下，箭矢都无法突破这身铠甲，顿时心中大定。
转了转自己什么感觉都没有的胳膊，陈勋看了看身上另一处已经熄灭的火箭，心中很有些惊奇——那位县令说过，此物虽然做了一些防火处理，但依旧相对比较怕火，但此刻看来，怕个毛线啊！
难不成对方所说的“怕火”，是怕火球砸到身上么？
拜托！
真要是被火球砸到身上，别说纸甲了，就算是穿着真正的精铁重甲，烤也把你烤熟了。
全然不知道后世曾经有种武器叫做火药箭和火油弹的陈勋，只觉得那位古怪的县令委实有些太谦虚了。
丫丫的，平日里做人谦逊点固然是件好事，但涉及到军械兵事，太过谦逊是会出问题的……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知道么！
带着一种被戏耍后的懊恼，陈勋踢了枪戟手屁股一脚，把他赶回到自己该待的位置上去。
“陈老大，你这一身的箭矢看着怪渗人的，我帮你把它拔下来吧。”被踢了一脚后，枪戟手讪讪地笑道。
“拔下来……不用！”
陈勋眼珠子转了转，语气里带着一丝恶意：“你们不觉得，插着这么一身箭矢，再配着我们纸甲上的鬼火……不是更吓人么？”
众人闻言，顿时了然，纷纷朝陈勋竖起了大拇指——果然，还是陈老大够阴险。
嘿嘿地笑了一声，陈勋说道：“既然证明当初我们的担心是多余的，这身盔甲的防御力的确不差，那么……我们的战术就要改一改了！”
一名刀盾兵闻言，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是啊，真正的重甲兵哪有我们这样小心翼翼的？……这推进速度，都快赶得上乌龟了！”
陈勋沉吟了一下：“给其它几伍兄弟传个话，盔甲已被证实无惧刀枪箭弩，六十息后，由推进模式改为突击模式；各伍阵型也由雁形阵改为车悬——两伍交替，快速杀穿敌军！”
所谓“车悬阵”，乃是历史上赫赫有名的战阵，车悬不是指形态，指的是涵义。
这种阵法原本是一种专属于骑兵的战阵，军队排成不互相推挤的两列或者多列，交替攻击和恢复体力——从本质上来说，这是一种专属于快速突击部队的车轮战法。
“诺！”
听到自己终于可以不再畏手畏脚地捣鼓那面龟盾，而是可以像一个真正的重甲士兵一样迎着箭矢无畏冲锋，那名刀盾手顿时喜上眉梢，迫不及待地用暗语跟不远处的几伍伙伴沟通起来。
而指挥亲卫营士兵边射边退的李牛，看着那些怪物在箭雨中短暂地停滞之后，便迅速地重组队形，然后朝着己方小跑着开始冲锋，顿时心惊胆慑。
你妹的，这是什么情况？
这些人不是很讲究伍什配合的么，怎么现在编成车悬阵了？
还有，那些刀盾手是怎么回事？
怎么忽然把手中的盾牌丢掉，换成了地上捡起来的长矛了！？
而且……
这些人是疯子么？
那些被吓破了胆的士兵不过就是从他们十余步外经过，身上别说武器了，就连衣服都没穿整齐，可是你丫的抬手就是一箭又是个什么情况！？
感受到了营中的恐慌气息又浓了几分，李牛的脸色阴沉之余，看着快速逼近的那群怪物，额上的冷汗却一阵阵冒了出来……
………………
而此刻，被强制不准参战的斐裁，正一脸郁闷地站在南门的瞭望塔上，看着处处火光的流匪大营：“喂，佘老哥，老陈他们到底行不行啊，这都快半个时辰了，连南营都没搞定！”
虽然他看不清具体的厮杀场面，但却能够通过火光和混乱声大致判断出战况——现在的火光和混乱全都集中在南营这一片，也就是所谓的“前营”；而中营和后营那边却没什么非常明显的动静。
很显然，这个速度并没有让他很满意。
而佘申只是很无语地看着这货——什么叫“都快半个时辰了”，袭营到现在为止也不过就是差不多三炷香的时间罢了，离半个时辰足足还有一刻钟的时间呢。
以不到百人的数量袭营，采用的还是缓推凿阵之法，这么点时间能把前营凿穿一大半，已经是非常不错了好不好。
不过他也知道这货的意思——不就是不让你去凑热闹么，至于那么狂躁？
说实话，他从来没见过像斐裁这么骨子里不安分的人——明明自己就是个弱鸡，却还整天想着披甲上阵，你昨天连轴转了四个时辰，还没打够？
当下只是呵呵一笑，转换了个话题：“明府，不知你这纸甲上用紫云英粉涂抹的图案却是何意？虽然古怪，但却仿佛另有玄妙。”
斐裁闻言，低头看了看胸前那个硕大的冒着绿光的图案，有些泄气地说道：“没什么，就是一个梵文而已……原本想着今晚上好好拉风一把的，没想到却全无用武之地。”
其实这个梵文乃是大有来头，乃是后世某部名为《天空战记》的动画中夜叉王黑木凯所穿铠甲上的铭文——受某个无良舅舅影响，斐裁对于这些古董级的动画片非常痴迷，但与《圣斗士》和《铠传》这两大经典想比，他反倒是对《天空战记》更情有独钟。
实际上这也是今晚上他一肚子不爽的主要原因——对自己所制纸甲极有信心的他，原本想着穿着这一身拉风的铠甲跑到敌军营中手持长剑，大喊一声“一莫拉撒”，结果却被佘申这货死死地按在营边。
这让某个中二病尚未完全褪去的穿越少年如何能够接受？
要知道，他还想仗着厚厚的纸甲，练上几手疾风魔狼剑的……
咦？
这位县令居然还懂天竺文？
佘申很有些惊讶地看着斐裁——早在盛唐之前，隋朝就开始了朝贡体制，也有了万国来朝的宏大场面，因此佘申知晓梵文乃是天竺的文字并不稀奇。
正想东拉西扯一通，好转移这位县令的注意力，忽然感受到了什么，佘申扭头看向远处的敌营。
？？？
中营那边……
有异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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