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一年分红六块多
王满银当然知道王连顺属于好意,但是没有必要。
还是那句话,自己几尺高的大汉,又不是真的手脚有毛病,不能下地干活。
另外,家里还开着代销点呢。
如果真给自己弄一些照顾工分,肯定会让社员们感到不满,毕竟这侵占了他们的利益。
人家累死累活干一年,就等着年底分红补贴家用。自己整天懒懒散散,没干几天工,还能分不少钱,任谁都觉得不公平的。
别说其他人,就是王满银自己都没脸。
而且闹出的动静大了,说不定会惊动公社里下来调查。不管到时有事儿没事儿,都和王满银低调苟着的想法不相符。
反正自己现在又不靠工分生活,何必讨人嫌呢。
满满一大碗兔肉炖萝卜端回家,再蒸几个窝窝头就算午饭了。
说起来,从结婚到现在,家里便怎么没断过油腥。
尤其王满银,感觉兔子肉也就那么回事儿,没有猪肉吃着香。
吃饭的时候,他把队里分红的事儿说了下。
兰花立刻激动起来,忙追问自家能分多少。
“你激动个啥,我总共上不到一个月工,能分仨核桃俩枣已经了不起了。”王满银忍不住出声打击。
饶是如此,吃过饭后,兰花也一个劲儿催着他赶紧去生产队。
别说,有人更积极。
工分工分,社员的命根。这话一点都不假。
等王满银赶到的时候,牲口棚里已经坐满了人。他们谈论的内容,也都是关于工分和分红的。
一个公分值多少钱,没宣布结果前,大家心里都没底。
等王连顺和二队会计王富贵出现时,饲养室里顿时静下来。一个个眼巴眼望的瞅着会计面前的布袋子,里边放着一叠叠今天的分红钱。
倒是王连顺砸吧砸吧嘴:“平常开会上工,一个个磨磨蹭蹭,屎尿超多。今天分红,来的比我都还早。咱们生产队今年的工分合计过了,一个工分四分三厘……”
得,听这话,王满银就知道自己之前还高估了。
这下他家连七块钱分红都拿不到。
算下来,成年劳力一年满工挣3600个工分,也才能分一百五十多块。
而这只是账面上的钱数,还要扣除夏秋两季分得粮食和其他东西。如果一个家庭劳力太少的话,最后还会倒欠队里的钱。
接着,王富贵开始挨个念名,公布各家收支情况。
分红最高的是王福长老爷子家,他有两个半大的小子,算上自己三个劳力。忙乎一年,能分到一百多块钱,妥妥的富裕户。
听到这个数字,不少人投来羡慕的目光。
剩余人家有分红几十块的,还有十多块的。
王满银算的大差不错,只分了六块五,竟然在生产队里排中等。
整个过程中,王秋生一直低着头猛抽旱烟。他家年年超支,今年卖了头肉猪,原本想着能够宽一些。
结果算下来,卖猪钱正好抵得上今年的欠款。
等于辛辛苦苦忙乎一年,一分钱都没挣到手。不但他家,很多孩子多的人家同样如此。
不过到底有了分红,王满银家代销点再次变得红火起来。
就连平常很难卖出的香烟也迎来一波销售高峰。
最多的时候,一天卖出五盒,都被附近三个村子的知青们买走了。
至于他们手中的烟票,自然是从农民手中弄来的。年底供销社根据各村完成的统收统购任务情况,分发了不少票证,其中就包括烟票、糖票、肥皂票等。
各生产队趁着分红的时候,便把这些票证分了下去。
虽然代销点最便宜的香烟只要几分钱,但是大部分农民依然舍不得买。对他们而言,还是自家的旱烟抽着过瘾。
所以对于农民而言,香烟票没啥用,放在他们手里纯属浪费,基本都被知青们讨去了。
要说这些知青绝对称得上优质客户,最近代销点的一半营业额都是他们由贡献的。
至于对方手中票证从哪里来的,王满银没打算深究。
***
不过半个多月时间,家里又攒了两大筐鸡蛋。
正好代销点有些商品不多了,年前急需补货。
王满银让兰花留着看家,自己吃罢早饭,便担着荆条筐,踏着积雪直奔供销社。
兰花虽然不识字,但是账目却算的很好。
见她这几天买卖东西没出过差错,王满银也放心把代销点大权交给兰花手中。
另外,他还准备下一步教对方识字,争取做到能够读书看报。
王满银来自后世,自然明白知识有多重要。
也许现在不显,等到了后世如果不识字的话,绝对属于睁眼瞎,在现代化社会里寸步难行。
走半路时,王满银照例从空间里捉了两只野鸡,又弄条大鲤鱼。
宰杀后,他又把一只野鸡放在荆条筐里,用帆布盖好。
到供销社,趁着赵天喜清点鸡蛋的功夫,王满银把已经冻硬的野鸡交到刘庆立手中,说是给对方准备的年货。
“行呀,满银,你家土狗真厉害。啥时候也给我弄只野鸡尝尝,到时候我按母鸡价格给钱。”赵天喜啧啧称赞道,倒是没有怀疑啥。
毕竟这几天,不断有农民来供销社卖捉到的野味。
“行,等碰到了再说。”王满银随口附和两句,掉头准备离开。
结果,又被刘庆立给拉到旁边。
对方压低声音道:“满银哥,年前小心点,尤其晚上要提高警惕。”
“咋回事儿?”对方说的稀里糊涂,王满银更听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前几天下雪的时候,下山村那个代销点出事了。开代销点的谢运发晚上被人敲了闷棍,直接捆绑起来冻一夜……还是早上有其他社员去买东西,才发现这件事情……”
我去!
听到这事儿,王满银也吓一跳。
这年头讲究“XX斗争一抓就灵”,说路不拾遗有点夸张,但贼少倒是真的。
尤其代销点大小也算个集体企业了,竟然有人胆大包天敢打它的主意。
这不是厕所里打灯笼——找屎(死)吗?
不过自己倒不用怕,晚上有大黄在外面守着,一般人根本不可能悄无声息靠近窑洞。
接着,他又好奇问道:“找到小偷了吗?”
“找到了,昨天就找到了,是邻村一个男人做的。这人家里四个孩子,挣的工分不够开销,年底没拿一分钱分红,还欠了生产队一屁股债,于是就动了歪心思。被抓的时候,一家人正坐在炕上吃点心罐头呢。”
听完刘庆立的讲述,王满银不知道该说啥好。
饥寒起盗心,一句话,还是穷的。
走出供销社,王满银照料躲到一个没人的地方,快速把另一只野鸡和大鲤鱼拿出来。
这两样东西,自然是送给郭主任家的。
在外边等待几分钟功夫,等野鸡鲤鱼冻硬了,他才提着布袋登门。
令王满银没想到,郭主任这会儿恰好在家。
“满银,你这是干啥哩?每次上门都带东西。再这样的话,我可不高兴了。”郭朝旺看他手里拎着的东西,板脸开口道。
“郭主任,这都是下雪我带着土狗从台塬上捉的,不值啥钱的。我想着快过年了,就给你们送点年货,也算是个心意。”
对方说的话,王满银也就听听罢了,认真就输了。
放下年货,闲聊几句,他便提出告辞。
郭主任拉着不让走,热情的留饭。
王满银自然不会留下,只说等下回家还有事儿。
见他确实要走,郭朝旺又问道:“满银,家里年货都办好了吗?正好食品站这两天杀了几头大肥猪。我给你写个条子,你可以等下过去买几斤碎骨,不要票的。”
说着话,他拿起钢笔,唰唰写了一张纸条。
“太谢谢主任了。”王满银连忙接过,表示感谢。
他当然清楚,这是人家对自己送年货的一种回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