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再见了，奶奶

虽然已有十多年之久，但有些事情却异常地令人印象深刻。因为那天，我和奶奶成了敌人。

2005年某月某天，我记不清是哪个季节了，反正海南气候四季如夏，常年都很热，我们小孩通常都是一边玩一边晒成黑皮肤的，所以从小我就喜提“黑妹”的称号，大家都说黑妹牙膏就是我发明的，当时的我还以为老娘要火了，没想到是真的火了，因为大家口口相传，我的名气当然就起了嘛。言归正传，我记忆中的那天，天气微凉，我靠在玄关处看着妈妈正在洗锅，恍惚间忽然骂声骤起，我定睛一看原来奶奶也在旁边，她不知道是在捣鼓些啥，旁边灶火已被浇灭，屡屡黑烟萦绕在两人的头顶，只听得突然间两人的争执声越发刺耳，我第一次发现原来妈妈也会骂脏话。

“你指定是故意往我身上泼的脏水”

“对不起，是我不小心溅到的”

原本只是两句很平常的对话，不知不觉竟演变成了脏话乱斗、唾沫星子到处喷以及手舞足蹈的可笑现场；等我回过头来我和两个弟弟就都被抱了出来，我们坐在邻居家的门前，摆着几碗盛好的大米饭，没有菜，我看着很没食欲，妈妈此时只顾得和奶奶互怼，也听不到我的小小埋怨声了，后来，我应该是没有吃上（或许吃了，但绝对只是吃了几口而已）就坐上老式的小三轮了。

“妈妈，我们是要去哪里呀”

“去你舅舅家”

“那爸爸回来看不到我们怎么办？”我的膝盖骨有点无力，每次当我害怕她和爸爸吵架就会这样

“让他回来自己来找我们”妈妈的语气说不上委屈，更多的是指责

我没有再说话，车的对头有很强的气流，这股风好像有超能力一般刮得我的脸有些生疼，我扭头看向沿路专注地吃草的牛群，嘴里的旧草根还没有顺干净又重新去拔新的。

很快，车停了。我第一个跳下车，站到一扇大铁门下，仔细端详起来。这门和奶奶家（虽然是我爸的，但我没住几年就这么称呼它了）的差太多了，不经敲，声音又杂又大，我还是喜欢木门，声音实不吵人。付完钱，妈妈抱着幺子开了锁，这锁是齿条锁，就连拉开的时候声音滋滋的一点也不好听。大门一开，还有另一扇门，总共两扇。两扇之间大约有7米远，我撒开腿就跑，一头撞在了卧室的铁门外，咚！咚！我开始觉得新门不错。

“妈妈，那晚上我们还回去和奶奶吃晚饭吗”当时我以为晚上我们还会回去的

“不回了，以后你们就住这里，这是你舅舅家，你们要乖不能毁坏了别人的物件啊”

“可是这不是我们家呀”

“所以我们算是寄人篱下，你们要是不懂事以后就得流落街头！”

于是，我们寄人篱下的生活从那一天起就拉开了帷幕，爸爸年纪轻轻就应了那句“老骥伏枥，志在千里”，他从未承认过这里是我们的家，即使我们、或许只有我真正地接纳了这里，因为家人都在呀，为何不算“家”呢？

卧室的房门一开，我立马冲进去一脚踹上Q弹的床垫，撕拉划开了一道口子，后来十几年，它满身都是胶带印子（我们不能用，它一直立着而非躺着）

没错，2005年，我们很少再能回去住，就连看望奶奶还只是过春节时，平时不怎么去看妈妈所谓的“仇人”，我们作为孩子的去一次被骂一次，我被骂的次数远超过两个弟弟，或许在我的眼里，奶奶就是温柔的，并非别人口中的母疯狗吧。当然，后来我真的被她狠狠咬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