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五具腐烂的尸体
趁着他们聊天的间隙，我悄悄溜了出去，走过一条连接画舫与岸边水榭的长廊，来到宽阔的平台上眺望江景。
就在这时，我恰好看见一旁站着个熟悉的身影，正是刚才那个名叫张镇尧的少年。
刚才听张老爷子说，他之前在国外留学，不久前才毕业回家，帮家里做事。我也是刚才方知，张老爷子可不是普通的八卦先生，而是名震川渝的古董商，经营着江城重庆的多家古董店铺。
不过张镇尧给人的感觉还算舒服，并没有多少纨绔气息。
此时，他正凭栏远眺着迷濛的江面，似乎心事重重地思考着什么。他的腰带上垂下一条形制古朴的墨色翡翠石，似乎是玉佩挂坠一类的东西，样式看上去十分古怪，好像盘旋着许多咒语般的字符。
我正在考虑要不要和他打招呼，张镇尧恰好也发现了我。对视之下，他倒是先开了话，语气很是自如：“……我说，你是怎么和屋里那位老女人扯上关系的？”
老女人？我猛地一愣，诧异地吐出几个字：“你说……顾姐姐？”
“除了她还能有谁。”他轻笑一声，“不过话说回来，那人到底活了多久，连我爷爷都不知道呢。”
听他这样说，我瞬间想起了认识顾姐姐以来经历过的种种怪异之事，连忙追问道：“等等，你这是什么意思？”
“……算了，以后再说吧！”他却玩世不恭地笑了笑，随意地朝我摆了摆手，转身向画舫内走去。
我迟疑一会儿，也赶紧追在他身后，走进了画舫。
屋内，顾姐姐他们已经说回了五鬼火锅的事。我也赶紧把自己那晚遇到的诡异经历讲了出来。张镇尧听完，似乎投来带着同情的笑意，张老爷子倒是连连点头：“太像了……太像了……”
“我说老爷子，”顾姐姐倒是发话了，“您要不就按那古书中记载的，去闹鬼的路口查看一番？说不定啊，尸体还真埋在那里。”
她又转头问我：“小满，那地址你还记得吗？”
“记，记得！”我听他们说寻找尸体的事，不由得有些惊惶。
“那不如……一会儿就去吧。”顾姐姐似乎对我的恐惧全然不知，径自笑着说。
一旁的张老爷子赞许地点了点头，张镇尧也是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样子，歪过头来笑道：“那就有劳小满你咯！”
我不禁在心里暗暗叫苦，不过还好有顾姐姐同去，倒是给人些许安全感。
我们一行人在江上画舫里吃完午饭，又到附近的老字号茶楼里喝茶谈天，之后才起身赶往那个出现怪事的路口。据张老爷子说，阴邪凶煞之物多在夜间现形，因此才拖到晚上动身。
此时的十字路口人影稀疏，昏黄的路灯迎送着湿冷的江风，夜间的浓雾渐渐围拢而至。我不禁想起了那晚的诡异经历，猛地打了个哆嗦。
“小满，就是这里吧？”顾姐姐见我怕冷，便走来将一件外衣披在我肩上。
看到我点头，她又转身对张老爷子说：“老爷子，接下来看你了。”
我又惊恐又好奇，难道说他们要扒开土层寻找尸体？这里路面裸露、泥土湿润，确实是适合埋尸的好地方，可寻找尸体这种事不该交给警察吗？
张老爷子接下来的动作打断了我的思绪，只见他从带来的木箱中拿出一个标有干支、星象轴的式盘，又在其上举起一只刻有阴阳鱼和八卦方位的罗盘，另一只手拨弄着与之对应的式盘上的刻度。
我讶异地看着眼前的景象，只见两盘迅速旋转起来，张老爷子的眉头也随之紧蹙。隐约只见，四周浮动起一些暗色的雾气，渐渐聚拢成五团。
在这之前，我还以为他不过是行走江湖的先生，没想到竟然真有如此奇怪的本事。
“张家爷孙，可都不是普通人呢。”顾姐姐不知何时走到了我身旁，轻笑着说。
渐渐的，黑色雾气越聚越大，眼看着已成吞天食地之势。我吓得躲到顾姐姐身后，只看见罗盘和式盘被飒飒风声吹得叮当作响。
张老爷子忽然大喝一声：“镇尧！”
“知道了，老爷子！”一旁的张镇尧迎着浓雾走向前去，腰间垂下的暗色翡翠竟闪烁出盈盈的光彩，那些刻有符咒的纹路纷纷旋动起来，仿佛围绕翡石穿行的条条光柱。
张老爷子一幅紧张不已的样子，张镇尧倒是不急不慢地从宽大的衣袋里拿出一个四方形的青铜小盒，那上面同样盘旋着古朴粗犷的怪异纹路。他一边打开盒子，一边默念着什么，声音低沉。
我仔细听了听，像是梵文六字大明咒，又像是大正藏中的地藏经，可惜我都听不大懂。
很快，五团鬼影般的浓雾就慢慢聚拢，似乎被什么巨大力量牵引一般，慢慢被吸进了那小小的铜盒中。
与此同时，张镇尧的嘴角和眼角竟渐渐渗出了血迹。他脸上的神情却丝毫未变，只是下意识地咬紧了牙关。
随着周围雾气的散去，张镇尧轻轻关上了盒盖，用手背抹去眼角渗出的血迹，沉声道：“……爷爷，五个。”
张老爷子走上前去，拍了拍他的肩膀，继而转过身来，声音有些颤抖：“报警吧！这次的事……太大了。”
……
第二天，一宿没睡好的我顶着黑眼圈去了学校。整个上午，我都无心听课，只是一直在脑海中回忆着昨天发生的怪事。
昨晚，张老爷子很快就联系了警局的熟人。他似乎经常帮他们处理一些不同寻常的案件，刑警队的队长刘斌也对他很是尊敬。
之后，刘斌指挥着一队警员，从工地调来了挖掘机和起重机。挖掘工作进行到深夜，土层下赫然出现了五具尚未腐烂完全的尸体。
事态彻底严重了，警察们封锁了现场，尸体也被运往法医处做尸检。
经过初步调查和判断，那五具尸体正属于几日前失踪的五位少女。
当然，除了这些，我还记得顾姐姐在昨晚分别时对我说过的那些话：“张家爷孙都不是因果律内的人，而是掌握灵力与奇能的，因果律外之人。
他们刚才使用的奇能叫做‘拘灵’，就是寻找并收集死者灵魂的能力。至于那个青铜色盒子，就是拘灵所用的镇魂盒。”
我被她的话惊得目瞪口呆，她却继续自若地说道：“不过你不必害怕，他们虽有因果律外的特殊能力，却也过着正常人的生活，只是用奇能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罢了。
刚才就是用这种方法，才判断出地下埋着尸体的。
当然，他们毕竟是血肉之躯，所以在拘灵的时候，也要根据灵魂的意念和能力的强弱而付出相应的代价。
至于这种代价嘛……轻则流血伤神，重则魂飞魄散。不过，张老爷子也肯定是自有分寸喽。”
不知为何，这时的我忽然大起胆子，小心翼翼地试探道：“顾姐姐，你……也是因果律外的人吗？”
听到这句话的瞬间，她狐狸般的双眸忽然闪烁了一下，却又只是笑了笑，便不再说话，只是转过身去，与我挥手道别。
这时，放学的铃声敲响了。我还没从自己的思绪中脱身出来，却看见室友小芸神色匆忙地朝我跑来。
还没来得及打招呼，她便一把拉住我的胳膊，气喘吁吁地说：“快走吧小满，警察找咱们寝室问话呢！”
我心下一惊，莫不是昨天晚上挖掘的尸体的事？她却已经把我往寝室的方向拽了。
寝室里，只见两个警员拿着纸笔，正一脸严肃地问着话。校长站在一旁，沉默地注视着这一切。一听才知道，原来他们是了徐雅萱失踪的事而来的。
“根据我们这几天的调查，徐雅萱在失踪前曾有一个地下情人，我们高度怀疑，她的失踪与此有关。”
一个警员说着，将几张照片推到了我们面前。“这是我们目前搜集到的，几个可疑人选的照片。作为室友，不知道你们是否见过这个男人？如果可以，希望你们能从几张照片里把那人辨认出来。”
小芸还在一旁抱怨：“她才刚搬过来多久呀！我们跟她都没说上几句话，更别提…….”
我扫了一眼桌上的照片，眼神却瞬间定在了一个人的面容上。
这是之前来我们学校的企业家，魏可安的清晰大头照。再仔细回想，之前的种种细节和困惑似乎都被串联起来了。
那天我在校门口看到了与徐雅萱举止亲密的男人，虽然戴着墨镜、面容模糊，但他还是令我感到熟悉。现在仔细对比之下，分明与魏可安极为相似！
“这……这个。”我的手指颤抖着，指向了魏可安的头像，“我曾经见过雅萱和他在一起。”
这时，我注意到校长悄悄走了出去，似乎从衣袋里掏出了手机。
一会儿之后，警员结束了问话，一位女警还请我们在校内快餐店吃了午饭。下午没课，我准备去顾姐姐那里看店，便拿上书包向校门口走去。
午后的校园里人影稀疏，此时的阳光炙热刺眼，在婆娑树影下投出点点燃烧般的光斑。我正想把书包举起来遮阳，却迎面撞上了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我正要道歉，却赫然发现，那就是魏可安！
一瞬间，我的心跳提到了最高速，下意识地向后退去：“对，对不起……”
魏可安英俊的面容上浮现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煞白的皮肤上，眼眶有些发红。他只是淡淡地问道：“没关系，这位同学。说起来，咱们是不是在哪见过？你叫……何小满对吧。”
我被他的话吓到了，再仔细看了看眼前的人，忽然惊觉：他的身形体格，与我那晚在十字街旁边看到的、拉着行李箱的黑色身影无比相像！
我再也忍不住了，只觉他的笑容愈发令人毛骨悚然，不等他靠近我，便撒腿往校外狂奔。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