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文版序言
今年是爱因斯坦访问中国100周年,我们非常高兴能借《爱因斯坦百科》中译本的出版来一道庆祝。自20世纪初以来,爱因斯坦及其工作已为全世界所熟知,他在包括中国在内的现代物理学的发展中发挥了重要作用。关于他和他的理论、观点虽然已经做了很多说明,也有大量著作出版,但仍常常被有关他的评论所误导。因此,我们这本书的目的是向全世界尽可能多的人提供一个关于他的生平的易懂且可靠的说明。本书中译本的出版将有效地推进这个目标。
我们在本书中没有详细谈论爱因斯坦1922年对中国的访问,但我们从他的旅行日记中得知,他期待着访问这个国家及其人民。当时前往远东国家的旅行需要花费很长的时间,旅途也异常艰辛,在此之前爱因斯坦对这些国家及其文化没有亲身体会。他在上海短暂逗留期间,主要拜访了居住在那里的欧洲人,但也见到了许多中国人,有富人也有穷人。他对那些为生计而挣扎的农民和城镇劳工特别同情,尽管他居住的德国本土正进入经济萧条期。他很难接受大规模贫困的现实,正如他在旅行日记中所记载的,他内心的想法有时会很严苛。如果他现在访问中国,那么,中国在技术和经济方面实现的巨大转变,中国社会的积极影响,以及中国对世界做出的贡献肯定会给他留下深刻印象。
爱因斯坦曾希望在1923年年初亚洲之行的回程中访问中国,停留更长时间。然而,由于他与邀请方北京大学之间令人很遗憾的沟通不畅,再加上当时中国艰难的政治局势,使他不得不放弃他的愿望。虽然爱因斯坦没有访问中国,但他的科学思想在中国仍然具有影响力。事实上,在中国讨论将“西方”科学纳入中国学术体系的道路时,爱因斯坦的理论有时会成为讨论的焦点。
爱因斯坦将科学视为一项普遍的事业。这或许是中国的五四运动将他视为一个值得效仿和研究的对象的重要原因。他的观点是反帝国主义的,这使他在中国的形象更加光彩。此外,在20世纪20年代,虽然许多国家在接受爱因斯坦的相对论时不乏争议,但在研究这个问题的数学家魏嗣銮看来,中国对相对论的接受避免了通常对时间相对性产生的争论和争议,因为中国学者不受牛顿的绝对时间等概念的制约。魏嗣銮认为,中国的物理学家在理解爱因斯坦的思想方面有可能比西方的物理学家取得更快的进展。事实上,中国人对相对论的印象非常正面,以至于中国第一代伟大的理论物理学家中最著名的人物都把自己的研究重点放在广义相对论上。
例如,1936年至1937年,年轻的周培源在普林斯顿大学待了一年(爱因斯坦从1933年起就一直住在美国新泽西州的普林斯顿)。此时,爱因斯坦正在研究他自己的引力理论的应用,而同样在这一领域工作的周培源,很快与爱因斯坦熟络起来。他们谈到了十多年前爱因斯坦对中国的短暂访问。爱因斯坦的谦虚和蔼以及他对中国人民的真诚同情给周培源留下了深刻印象。
周培源回到中国时,正值日本人入侵中国的重要地区。事实上,他在1937年7月7日卢沟桥事件发生的当天回到了北京。一年后,他写信给爱因斯坦,描述了他在战争期间的感受和经历,显然他把爱因斯坦看成一个可能同情中国事业的人。爱因斯坦似乎一直关注着中国事态的发展,并对五四运动一代对他的钦佩做了回应。例如,1932年他曾在一些外国学者向蒋介石发出的呼吁中加上自己的名字,该呼吁要求蒋介石从监狱中释放著名的社会主义领导人陈独秀。
令人瞩目的是,中国物理学家很快就开始在国际上对爱因斯坦的理论做出自己的贡献。例如,这一趋势在周培源的学生胡宁的工作中表现得非常明显。他对引力波发射导致的双星系统衰变进行了最早的计算,这在当时是一个非常新的物理学课题,现在已经具有重大的天体物理学意义。另一个例子是束星北,他在20世纪30年代研究统一场理论,当时该理论也是爱因斯坦的主要研究重点。像这两位中国物理学家这样的先驱者,对于中国物理学在第二次世界大战后的繁荣局面产生了非常大的影响。
最后,我们非常感谢本书的主译者方在庆教授,感谢他对这个项目的辛勤付出和奉献,并感谢所有为本书的出版做出贡献的人。
爱丽丝·卡拉普里斯(Alice Calaprice)
丹尼尔·肯尼菲克(Daniel Kennefick)
罗伯特·舒尔曼(Robert Schulmann)
2022年1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