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画神符
天启十四年，秋。
李青山端坐在国师府内，他的面前放着一块棋盘，周围熏烟缭绕。
“明池，卜算一道博大精深，你的资质普通，需得用心学习。”
何明池闻言眼底怨毒之色闪过。
“师傅，明池自知修行资质低劣，此生修为不会再有寸进了，只希望能常伴师傅跟前，为师傅尽孝。”何明池跪地，面色忧伤，语气真心诚意的说道。
“明池啊···”
李青山自棋篓里抓起一把棋子，这是他身为国师每一季末都需要为唐国占卜一次国运。
伴随着李青山手掌的散开，黑白棋子落入棋盘之中。
‘叮铃铃’，棋子在网格线中随意滚动，而后竟碎裂成块！
‘噗！’李青山见状一口鲜血吐了出来，木色棋盘顿时被染成猩红色。
“怎会如此！！！”
何明池见状也是大惊，连忙上前扶住要倒下的李青山，他的眼睛看向棋盘，却是怎么都挪不开了。
“暑往寒来春复秋，夕阳西下水东流。”
“将军战马今何在，野草闲花满地愁。”
韩夜与颜瑟在朱雀大街的钟楼里支了两架吊床，一个火炉，两人正在瑟瑟秋风中悠然摇摆。
这里视野极佳，可以俯瞰整个长安城。
“师傅，什么时候开始这么文艺了？”韩夜随手夹住一片被秋风放飞的银杏叶，放在符书里，当做书签。
“亏你还是书院的学生，这是夫子周游列国时所著，收藏于旧书楼，你自己说说自从考进书院你去上了几天学？”颜瑟双眸微闭，用牙签插了一块烤肉塞到嘴里，脸上露出满意的神色。
烤炉铁架上的肉片无风自动的全部翻了个面，韩夜夹过一块来发现上面还有血丝，微微皱眉，几缕昊天神辉降临将其烤至酥脆，然后裹上酱汁，加几片生蒜包进生菜里。
“是谁天天拉着我学符，一到休沐就带逛红袖招，请问我是被谁领坏的？”
“咳咳···也不知道是谁一进书院就被女同学围起来，脸红心跳，话都说不利索，第二天就说不去了。”
韩夜愣了一下，老子那是对她们这些小鲜肉没兴趣！
“也不知道是谁半年不洗澡。”
“也不知道是谁像小猪一样睡懒觉。”
“也不知道是谁爱抠臭脚！”
“也不知道是谁睡觉梦游掉湖里！”
“也不知道是谁水珠儿姐姐连伺候要带鼻塞！”
“也不知道是谁活到现在连个女朋友都没有！！！”
“······”
两人同时沉默了。
“师傅，不带连自己都骂的啊···”
颜瑟忽地坐起，一本正经。
“半年过去，你小子前面的符道基础基本也学扎实了，今天我们就来学符道里的最强：神符。”
“喂，师傅你转变话题也太快了吧。”
“符，之所以被称为神符，便是因为我们赋予了它神妙的意境，让本是文字意向的符咒向着画卷升格。”
“···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了啊···”韩夜叹了一口气。
“神符很强，需要持续的念力注入绘画，或者有强大的外力帮助你，才有可能在短时间内完成。”
“上次在春风亭我花了半天时间画好了一道以街巷为基，以雨水为墨的井字符。”
“被你浪费了。”说完颜瑟望向了韩夜。
“···”
颜瑟自顾自倒了杯果汁。
“你看这水流，自壶中倾斜而下，盘踞杯中，这是我们平常所画的纸符。”
“水为念力，杯做符身，除却需要符道的天赋外还要加上较强的念力控制，但从根本上不算太难。”
颜瑟挥了挥手。
“你站远些。”
韩夜退了一步。
“你除杯具之外看到了什么？”颜瑟笑着。
“烤炉。”
“还有什么？”
“一个猥琐的老头。”
“再远些！”
“再远我就要掉下去了。”韩夜坐到钟楼的墙边上，身后是呼啸着的秋风。
“水之所以流动，是因为我在倒它，我倒它是因为你想喝，神符的点在于除了符本身以外，你需要将它的故事情节构建出来。”
“情节包括这道符用在哪，联合什么事物，针对谁等等等一系列因素。”
“这就是为什么神符只有到达知命境才能画出，因为符中所需的念力是极其庞大的，而且需要时间。”
“懂？”
韩夜轻轻点头。
“很好，那我们现在来试着画一个简单的神符，不用太难。”
‘砰！’
韩夜与颜瑟身后的木板突然打开，一个圆碌碌的脑袋伸了出来。
“抱歉偷听这一课！但它听起来实在很有趣，可否加上本天才？”陈皮皮费劲的从梯子爬上来，气喘吁吁的来到二人身边。
陈皮皮自被韩夜吐槽了他的榨汁机后便发愤图强，找到了书院四先生范悦学习符道，如今发明创造也算小有所成。
陈皮皮厚着脸皮见韩夜在看自己。
“看什么看，本天才可是知命境，在旁边给你做个示范。”
颜瑟没管陈皮皮偷师，毕竟这娃隔三差五的来找韩夜，顺便也带了很多好吃的孝敬他老人家。
颜瑟也挺喜欢陈皮皮的。
“韩夜，构造不需要太强，你还未真正到达知命境，今日只需尝试一番便可。”颜瑟出声提醒道。
陈皮皮闻言想了想没当回事，知命境的自己今天必须让韩黑子好好开开眼。
“火字符！”
随着陈皮皮胖指头轻轻一挥，一个由火焰组成的符字便悬浮在眼前。
“你这不定火符写得挺熟练啊！”颜瑟都诧异了一下。
“能不熟练嘛，天天做好吃的都要用的。”陈皮皮骄傲的回了一句，然后调动念力开始绘制其它东西。
韩夜见状也随手一挥，一道“风”字符显现于空中。
书院。
旧书楼。
余帘看着接连被担架抬下来的新进书院弟子们无奈地摇了摇头。
“已经说的很清楚了，二楼的书籍非洞玄境界不能阅读，里面的文字都带有大修行者们的念力，你们现在扛不住的。”
宁缺在担架上欲仙欲死，一口早饭从胃中反射出来。
余帘挥手，那些肮脏之物顷刻间化作飞灰，她轻步来到楼门口，看着学生们一个个被书院轿子送回家。
“不能看的天天硬着头皮看，能看的一天也不来。”
“也不知道皮皮找到人没有。”
余帘无语的将旧书楼关了起来。
就在这时，余帘似乎感觉到了某种窥探，她急忙转身，念力覆盖在整个书院。
“是什么？总有种不妙的感觉···”
余帘看向旧书楼旁的泥土，一群蚂蚁的尸体躺在那里，它们的生机被吸走了。
陈皮皮的火字符温度愈发灼人，只见头顶的昊日神辉正不断落尽火字符里。
颜瑟越看眉头皱得越深。
“这孩子聪是挺聪明，就是没啥艺术细菌，这是在画神符吗？这是在造炸弹吧！”颜瑟跟着韩夜相处半年，也学到了很多新颖的词汇。
颜瑟默默退后，陈皮皮越来越满意自己的作品，一脸自信的看向韩夜那边。
只见韩夜面前飘着的风字符已不像是才开始那样璀璨，此刻符意与念力都好像快要枯竭，即将消逝。
“哼哼~”
陈皮皮满脸骄傲。
“就让你们看看本天才的神符，烈日符！”
随着陈皮皮双手一抛，那火球般的火字符便要向空中飞去。
然而下一刻。
‘轰！’火球突然炸裂，炽热的余波将韩夜最后残留的一丁点符意与念力冲散。
颜瑟从柱子背后满脸窃笑的走出来。
韩夜转过身来看见陈皮皮纯白的背影转过来就是纯黑的，也不由得嘴角咧起。
“笑什么笑！本天才好歹也是到最后一步了！”
“你连开始的符身都没画好！”
陈皮皮抹了两把脸，将自己涂成个熊猫。
“谁说我的神符没有画好？”
韩夜微微一笑。
只见其身后···
一阵风不知从何起，青丝扬，长衫舞，满城银杏纷飞在秋风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