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月下小酌
朱雀大街。
韩夜与夫子一同坐在钟楼之上，静静看着夜空。
这片夜色之中，星光虽然璀璨，却如同死物一般镶嵌在黑暗里静止不动。
“无距？不像啊。”夫子率先开口。
“奇门遁甲，是某种将空间连通的法门。”韩夜回答道。
“冥界特有的通行方法？”夫子又问道。
“夫子既知我来自世外，又何必苦苦执着于冥界这一个地方？”韩夜苦笑。
夫子闻言点了点头。
韩夜翻手，两人之间的青瓦上出现了几瓶53度飞天茅台，一碟正在燃烧着蓝色焰火的花生米。
“聊天总得配些东西。”韩夜见夫子投来疑惑的目光，笑着解释道。
“冥界的储物手段？”夫子又问道。
“啊对对对，冥界的酒和小菜。”韩夜拿起一瓶，酒盖自动弹起，不知飞去哪里。
一股强烈的醉意顿时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好香！”夫子惊叹的接过，嘬了一口，紧接着一瓶灌了下去。
“嗝~”
“这可比九江双蒸烈多了！”
“可惜啊！你被小颜瑟先抢了去，他以后有福喽~”夫子脸色微醺的望着夜空感叹了一声。
“韩小子，你猜的不错，我要走了。”
唐国城中灯火逐渐熄灭，寒风吹过，夜深了。
“为何这么急？”韩夜和夫子碰了一下。
“一点都不急，拖了几百年了，如今我终于找到了她，她也找到了我。”夫子话落，眼中出现宁缺和桑桑在后山篝火旁相拥着的画面。
“我以为您一直在躲着她。”
“切，我躲她？开什么玩笑！”夫子抓了一大把花生米塞嘴里，‘咔嚓咔嚓’咀嚼了起来。
“这玩意儿有点意思，还有其他的吗？”
韩夜招手，青瓦上一盘盘小葱拌豆腐，皮蛋，熟切牛肉，拍黄瓜等下酒小菜出现。
夫子见状面露惊喜之色，赶忙从一户人家中招来筷子，品尝起来。
“你回头让慢慢给我打个包，我去神国里吃。”
韩夜闻言顿时愣住。
“哈哈，开个玩笑，好吧，一开始我确实是在躲，可后来逐渐觉得没意思，难不成还要像酒徒和屠夫两货那样像狗一样残存万年？”
“你知道他俩吧？”夫子说到这突然停下来向韩夜问道，要是对方都不知道自己说的是谁，岂不是很尴尬？
“知道。”韩夜点了点头。
“不愧是冥王之子。”夫子竖起了大拇指。
“···看样子您平常没少关注我啊，连这个动作都学会了。”
“我还是有点不放心。”夫子认真的看着韩夜。
“您不放心又能如何，反正您也抓不住我。”韩夜歪头。
“是吗？”夫子眯起眼睛，放下筷子。
一双苍老的手渐渐伸向韩夜，韩夜坐在青瓦山一动不动，身形却开始变得模糊起来。
夫子的手掌在韩夜几近消失的粘稠身体中摇了摇。
“很奇妙。”
“但还是能抓到的。”夫子收回了手。
“那是因为我没想跑。”韩夜抬酒。
“呃···哈哈哈！有意思！”夫子碰了上去。
“你那天在南城训退那小和尚的时候，曾提到月轮国的月，何解？”
韩夜闻言手掌张开，天地元气凝聚。
一个太阳系轮转的能量模型出现在夫子面前。
“这个就是我的家乡。”
韩夜用手指了指其中一个小小的蔚蓝色星球。
“所以冥界是一个球。”
韩夜愣愣的看向夫子，夫子畅快一笑。
“哈哈，当年在西陵管理藏书阁时，有一个朋友总喜欢这样讲话，一不小心就学会了。”
“只不过很多年都没讲了，我以为你喜欢这样说话。”
“···”
“好吧，不讲了，那哪个是月？”
韩夜手指张开，太阳系能量模型骤然间放大，一个坑坑洼洼的石球出现在夫子眼前。
夫子皱眉。
“好丑。”
“我们换个角度。”
韩夜将模型扔向天空，模型骤然间如同烟花一般炸开。
朱雀大街的场景变化，两人仿佛落入不断变化的洞穴。
最后，画面定格，韩夜和夫子置身在一片山崖之上，下方海浪翻滚，一轮明月正悬挂于夜空中。
“那个就是月。”
夫子愣愣的看着那轮纯白色的玉盘，在夜空中照亮着众生。
“我家乡的海水每天潮起潮落，正是由于月的力量。”
“若是没有了月，海水的流动将改变方向，天气也会发生巨大的变化。”
“失去了月力的牵引，海水会均匀四散，分布到整个地表，生灵涂炭。”
“同时月还会为我的家乡抵挡来自昊日的伤害，以及宇宙之外的巨石撞击。”
韩夜不断变化模型展示着。
“所以，月，是你们那边的守护神？”夫子问道。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的。”
“月是与昊日比肩的存在，但在人类的情感上，月要比日更受欢迎。”
“何解？”夫子露出了无比感兴趣的神色。
“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
“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
“这是我家乡唐国的一位诗人思念家乡时所写。”
夫子的眼中仿佛出现一个残破木屋，正值深夜，旅人坐在床前，看着窗外月光如水，洒在地面上，在那迷离恍惚的皑皑白光中，旅人好像看到了自己的家乡。
“真美啊！还有吗？”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还有吗？”
“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
“还有吗？”
“春宵一刻值千金，花有清香月有阴。”
“还有吗？”
“您这是考我古诗呢？···”
夫子闻言大笑，长长的呼出一口气。
“我放心了！”
“什么？”韩夜问道。
“你的家乡就算是冥界又如何！如此美好的冥界我都会期盼着它的降临。”
夜风驱散，夫子大手一招，一道火红的流星自皇宫飘出，向着两人飞来。
一个木锥模样的东西浮在韩夜身前。
“阵眼杵？”韩夜疑问的看向夫子。
“你那次回来，让颜瑟入了魔，我有些担心，于是断了这座大阵和颜瑟的联系。”
“如今我相信你了。”
“拿着吧。”
燃烧着朱雀之火的阵眼杵缓缓飘至韩夜手中，一股灼热的气息钻进韩夜体内。
朱雀大街上的铜像仿佛收到某种感应，眼中红光大方，一声轻啼直冲云霄而上。
韩夜似乎与长安这座城池连接在了一起。
“韩夜，我走后，人间就交给你了！”
夫子满脸熏红，大笑着举杯，开怀对夜。
“哈哈，我欲乘风去也！与天斗，其乐无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