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江潮之名
宁川这第一刀，本就是以试探为主，未发全力。但黑石猿皮肉之强硬，仍是让他大吃一惊。
这一刀在石猿身上，砍出一串火星，竟然未能破开表皮。
一击未得手，宁川毫不恋战，直接选择抽身而退。
见到袭击者是它最痛狠的人类，黑石猿愤怒得浑身颤抖起来，猛一发力，挣脱了德古拉的束缚，从地上跳起来。
德古拉也没想到这猴子有这么大的力量，一下子抽回藤蔓，缩进地里。
趁着这个空当，双头犬再度扑上来，被愤怒异常的黑石猿一拳击退。
黑石猿准备追击，结果那高高扬起的拳头，又被一条绿藤缠住，身形迟滞下来。
趁着石猿发力挣脱德古拉的间隙，宁川瞅准机会再度发起进攻，这一次他没有吝惜源力，送出全力一刀。
黑石猿的后腰位置，被开出一条又深又长的血槽，鲜血喷溅而出，落在雪地上，凝成一个个黑红色血块。
一击得手，宁川想要瞄着那道伤口再来一下，彻底重伤石猿。
但就在这时，黑石猿已经摆脱了德古拉的束缚，扭转身形挥出一拳。
意识到危险的宁川，下意识侧身避了一下，但那砂锅大的铁拳，依旧擦到了他的肋部。
宁川顿觉腹腔内翻江倒海，然后抑制不住地呕出一口鲜血来，急忙后退，与敌拉开距离。
见小主人受伤，球球彻底狂暴，不顾一切地扑向石猿，金毛头挨了一拳，但哈士奇头却一口咬到了肩膀上，死活不松口，牙齿拼命深入到血肉之中。
看到大哥吐血，德古拉也急了，藏身地下的它发动全力，顿时十余根粗壮的长藤同时涌出，缠绕在石猿周身各处。
被两颗狗头死命啃咬，身体一时间又动弹不得。到了这个地步，黑石猿终于意识到，它有死在这里的风险。
这个想法一经出现，就在内心中无限放大。马戏团的悲惨经历，让它对求生有一种近乎偏执的渴望。
生死关头，黑石猿体内爆发出一股巨力，不但将双头犬那两口尖牙震出体外，还一鼓作气，扯碎了身上那一圈圈牛皮糖似的长藤。
但这时，一道刀罡又再度袭来。
火葬！
宁川这一记将体内源力抽取大半的源技，劈头盖脸轰在黑石猿的脑袋和前胸之上，随后爆发出一团烈火，将其整个上身包裹。
黑石猿嘶哑地吼了一声，开始在雪地中飞速打滚，以求扑灭火焰。
趁着这个痛打落水“猴”的机会，宁川追上去又砍了两刀。
终于将火扑灭的黑石猿，狼狈不堪。那一身原本黝黑锃亮的皮毛，伤口遍布不说，还被烧得焦黄一片。
那对充满仇恨、战意高昂的猴眼，也开始充入沮丧、惊惧的情绪。
逃！黑石猿的头脑中，只剩下这一个想法。
痛恨人类，又无时无刻不在效仿人类的石猿，在这一刻终于不再掩盖粗野的兽性，四肢着地，朝小学外狂奔。
如果仅依靠宁川和双头犬，恐怕还真留不下这头一心逃命的五阶异兽，但他们有植物生命德古拉的帮助。
长藤不断从地底钻出，缠绕在它的双脚脚踝之上，挣断一条，下一条便又接踵而至，黑石猿被折磨得几乎快要疯掉。
宁川追上来，一刀砍在石猿背部。
他发觉，似乎是由于心理的崩溃，黑石猿的身体强度，也变得松松垮垮，不再像之前那般坚若磐石。
它知道逃跑无望，为了活命，回想起当年在马戏团学到的求饶技能。
它跪在地上，冲着宁川双手作揖，哀声连连。
一道刀光闪过，黑石猿脑袋抛飞而起，滚落在雪地上。
无头的尸体就这么跪在风雪中，双手还在一下下摆动着。
宁川长舒口气，然后忍着肋部传来的阵阵疼痛，一瘸一拐地去捡那颗狰狞头颅。
战斗结束，小树人也终于现身，从地底钻了出来。不过它的身形有些摇晃，明显也是受了不轻的伤。
今天它立了大功，要是没有那些不惜余力的长藤，黑石猿必然会逃跑，功亏一篑。
正要弯腰去捞猿头的宁川，忽然回过头去，面色凝重。
双头犬球球，眼中的血色半点未消，此时正喘着粗气，死盯着那具猿尸。
与此同时，哈士奇头还瞄了一眼宁川，眼神中满是暴虐之色，呲出满口獠牙。
显然，因为受伤和愤怒，双头犬球球已经深陷狂暴状态，难以自拔。仅剩一点残存的理智，让它没有立刻对宁川发起攻击。
“德古拉，让它冷静冷静。”宁川冷声道。
接到指令的小树人，立刻兴奋起来，右臂再度化为长藤，恶狠狠抽在双头犬的屁股上。
啪！
这一声脆响，以及那火辣辣的疼痛，果然将球球惊醒，眼球中的血色飞速褪去。
恢复了理智的双头犬，也自知刚才在小主人面前有些失态，便摇着尾巴小跑过来，围着宁川在雪地里打滚撒娇。
德古拉鄙夷地瞪了它一眼，心想这样的低等生命，也配和自己为伍？
这时，它看向黑石猿的身体，心头一热，就准备开始吸血，好好补补身子。
就在藤蔓要顺着伤口钻进尸体，饱餐一顿的时候，宁川赶紧出言制止。
“哎？等会等会，你急什么急？”
说着，宁川拎着他那把欧冶B级战刀跑过来，开始对黑石猿的尸体进行分割采集。
黑石猿身上最值钱的，就是前胸没毛区域的外皮，这个部位最是坚硬，是制作高级战甲的主材之一。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他终于将那一大块胸甲剥下，同时还将同样值钱的两个大爪子剁了下来。
“行了，吸吧……”
宁川话音未落，一道长藤便闪电般射出，扎到石猿尸体中，开始疯狂吮吸。
很快，那原本高大雄武的石猿身体，变成干干瘪瘪的一小团。
双头犬球球看到这一幕，更加惧怕德古拉，下意识退了几步，和小树人拉开距离。
吸干了五阶黑石猿的血，德古拉如同一个被大人欺骗喝了酒的孩子，跌跌撞撞，连站都站不稳了。
宁川伸出自己的左臂，微笑道：“睡一觉吧。”
德古拉点了点头，化作草环，缠回宁川的手腕上，再度陷入沉眠。
将黑石猿的头颅、胸甲和双爪，装进皮背包后，宁川扫视了一眼眼前的教学楼。
他走到球球身边，拍了拍那两颗大脑袋，“我进去打扫打扫战场，看有没有什么好东西。你就在这里等着，不许乱跑。”
宁川走进教学楼，开始一个房间一个房间搜寻。
打扫战场，是每一个沦陷区幸存者的生存天赋、必备技能。
走在教学楼中，宁川还是被这里的整洁吓了一跳，几乎没有什么被异兽占领过的痕迹。
宁川一间间教室搜寻过去，收获寥寥，只在一个课桌里翻到一瓶冰红茶，但变质得有些严重，喝了一口便赶紧吐出来。
终于，在二楼那间大会议室中，他见到了二百多个种在花盆里的人头。
见过大世面的宁川，虽然没有被吓到，但此情此景，依旧感到十分震惊。
他不清楚黑石猿与人类有什么深仇大恨，以至于如此病态。
在地下室仓库中，他找到一个棺材似的大木箱，然后将那一颗颗头颅“请”进箱子之中。
教学楼后侧，有一片树林，宁川费了些力气，将木箱掩埋。
“安息吧，人类们。”
做完这些，他继续打扫战场，终于在校长室中，见到了那积成小山的食物堆。
宁川开了瓶什锦罐头，那酸酸甜甜的味道，让他万分享受。然后他又挑了两罐，准备拿去给球球尝尝鲜。
看着这些年黑石猿积攒下来，堆积成小山的各类食品，宁川准备回了老毛子聚居点，就立刻让人开车来运回去，这些可都是罕见的好东西。
在物资匮乏的沦陷区，新鲜水果根本见不到，罐头也是可遇不可求。不少幸存者都因为缺乏维生素，而引发各类疾病。
宁川走出教学楼，唤来球球，将两瓶罐头分别倒进两张大嘴。
自大灾厄以来，双头犬就从来没吃过这么高级的食物，高兴得原地转圈。
“行了，我再给你找个地儿歇着……”
盛天办外的某个阴暗角落。
宁川启动斗转罗盘，再度变身成那个面色苍白、身材细瘦的“江潮”。
斗转罗盘无法定向易容，只能随机改变容貌。但它还有个功能，那就是可以将曾经用过的“脸”记忆下来，随时再次使用。
这个“人性化”功能，为宁川省去了不少麻烦。
他大摇大摆地走进盛天办大门，没有一个守卫出言阻拦。
那个装得鼓鼓的大皮背包，和那柄欧冶B级战刀，就已经说明了他赏金猎人的身份和实力。
守卫们可以在收购处拿到好处，自然不会在这里吃拿卡要。而且惹到这帮幸存者中的高手，对他们来说也是麻烦。
收购处内，宁川将背包扔到柜台上面，发出一声闷响。
正在柜台后面埋头记账的中年收购员，被吓了一跳，手头写着的一张账单，也被墨水染黑。
正要破口大骂，结果一抬头，发现是“江潮”，立刻换了副笑脸。
“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哪里不懂？还是任务遇到什么困难了？需要我帮你退了，再换一个？不过这样的话，就要收取一些手续费……”
收购员根本就没想过，宁川是回来交任务的。他以为是之前逞强接了任务，现在终于后悔了。
毕竟五阶的黑石猿，那可是个真正恐怖的存在。
宁川用眼神瞟了眼柜台上的背包，意思不言而喻。
这里面是那黑石猿的头？
收购员面露惊色，赶紧伸手将拉链拉开。果然，放在最顶上的，就是那颗猿头，呲牙咧嘴，面目可怖。
他激动地双手捧出猿头，“哎呀呀，这这这……”
宁川拉过背包，将里面切割下来的胸甲和双掌也一并拿了出来。
“算上赏金，一口价十二万。”
秃顶中年人面露难色，将异兽材料接过来仔细端详，看到那完整的切口后，眉头缓缓舒展。
“好！就十二万！咱们交个朋友。”
他自认为了解这个瘦子的性格，说一不二，要是再和他讨价还价，可能会激怒对方。
“交朋友可以，得再加两万。”宁川皮笑肉不笑地看着收购员。
老江湖尴尬一笑，没再开口，转身进去取钱去了。
很快，他就拿着三张银行汇票出来，同时还有一张纸单。
“签个名字，这份猎杀黑石猿的赏金任务，就算结案了。”
宁川点点头，龙飞凤舞地签下“江潮”这两个大字。
“要再看看别的任务吗？还是……休息休息？”收购员期待地问道。
宁川想了想，开口道：“让我看看吧。”
“好好好！”
收购员兴奋地拿出厚厚的赏金任务单，宁川简单翻了翻，挑了两张，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这两份任务的难度都不高，远比不上刚完成的黑石猿任务。但现在德古拉沉眠，双头犬也受了不轻的伤，一切都要靠他自己，便更要脚踏实地，不能过于贪婪。
“就这两张吧，过两天回来交任务。”
“我就在这等您……哦对了，送您个小礼物。”
说着，他从兜里掏出三张卡券来，递给宁川。
“每张卡券，都能在三刀酒吧换任意一杯饮品。我就这么点本事，您千万别嫌弃。”
宁川接过卡券，点头道：“谢了。”
“您客气。我叫林德峰，喊我老林就行。下次来我要是不在，就说是老林的客户即可。”
“知道了。”
中年收购员一直看着赏金猎人的背影，直到将他目送出收购处。
他相信，“江潮”的名字，很快就会在盛天办中流传开来。
宁川推开三刀酒吧的大门，穿过喧闹的人群，坐到了吧台旁。
看到这个陌生面孔，顿时就有不怀好意的醉汉凑过来，看看能不能讹杯酒喝。
但当见到这个看似弱不禁风的瘦子，从口袋里掏出卡券后，这些人立刻识趣地散开，并和宁川保持一定的距离。
能拿到盛天办收购处赠送的卡券，那这人大概率是个赏金猎人，而且还是收购处的大客户。
能让那帮吸血鬼看重巴结的人物，自然不是他们这些渣滓能招惹的。
性情冷淡的酒保，将吧台上的那张卡券收起，“喝什么？”
“免费是吧？那就来杯最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