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变故
这本小薄册,记录的是一种源技,名叫“七重山”。
和彼得罗夫自创的“火葬”不同,这招“七重山”,可是正儿八经的珍惜技能,是武秋风花了大价钱,走了无数关系才弄到手的。
宁川简单翻了一翻,就知道之前武秋风垂死挣扎的最后的一刀,便是用的这个源技。
之前接那一刀时,宁川就感觉十分奇异,仿佛自己不是接了一刀,而是三刀,同时击在一个点的三刀。
那一下直接让自己的B级源力战刀报废,威力可见一斑。
所谓七重山,就是将此技能修炼至最高境界,可以在一刀之上,叠加七刀之威。显然,武秋风的七重山还不够火候,只练到了三重山的境界。
将“技能书”收好,宁川开始对武秋风和高滨进行搜尸,最重要的,自然就是那些散发着金钱味道的银行汇票。
赏金猎人大多无牵无挂,所以习惯于将全副身家随身携带。
在他们两个的尸体上,宁川搜出了一厚沓不同面值的银行汇票,这些汇票除了属于这两人,也来自其余逐火小队队员,李祥、陈兰……
宁川大略数了一数,总共将近三百万。
对于宁川来说,这无疑是一笔巨款,更别说此时规规矩矩装在武秋风背包里的七片彩鳞了。
按照武秋风之前的说法,六阶穿山地龙的彩鳞,能卖到八百万联邦币,而七阶彩鳞,价值恐怕是要翻番还不止。
这一次的向导之行,收获之大远超宁川想象。
果然,杀人夺宝是发家致富的第一良途。
宁川从武秋风的前胸口袋里,翻出了他们此次猎杀穿山地龙的赏金任务单,同时陷入沉思。
这张任务单的制样和盛天办收购处里的那些丝毫不同,是一种极高级的纸张,四周烫着金边。
原来他们的任务是在盛天领的,然后才大老远跑来H市。
现在有一个问题摆在宁川的眼前,那就是明明这个赏金任务已经完成,但他却无法拿着这张任务单去领那诱人的六百万酬金。
因为接任务的,是逐火小队队长武秋风,而他,则连个队员都不是。
如果宁川拿着这任务单去盛天办领赏金,非但要不着钱,还有可能给自己惹来大麻烦。觊觎那七片地龙彩鳞的人,肯定不在少数。
可惜斗转罗盘不能定向易容,否则他完全可以伪装成武秋风的模样,大摇大摆地去领赏金。
想了半天,宁川也没想出来什么好办法,只得先就此作罢,将任务单收好,之后再说。
最重要的,还是那七片彩鳞,他需要找一个安全可靠的渠道出手。如果在H市不能卖出去,那宁川会把它们带到盛天,在那里肯定会容易得多。
宁川将两具尸体里里外外搜刮了一遍,不管有用没用,只要是值钱的玩意,全都被他装进了背包。
武秋风别在腰间的那把配枪十分漂亮,金光闪闪的,宁川决定把它送给王玥。
一切都整理完毕后,宁川再次上路,他决定直接回聚居点。
此时再去盛天办已经毫无意义,他现在只需回去跟老毛子好好道个别,就可以带王玥走了。
在H市生活了十四年,苟延残喘了十四年,是到迈出下一步的时候了。
去盛天,宁川既不准备走盛天办的官方路线,也不想让彼得罗夫帮忙安排,他只想要一辆性能优秀的越野车,一路开到盛天。
如今已成功晋升三阶,面对武秋风这种普通的五阶异者,也可战而胜之,所以宁川自认有能力保护王玥了,这一路上遇到什么危险,也都可以化解掉。
带着对未来的种种憧憬,宁川趁着夜色快速行进。也不知道是不是升三阶之后气息有了什么变化,一路上竟然没有一只不长眼的异兽跳出来拦路。
从城南跑回城东之后,离聚居点越来越近,但宁川却皱起了眉头。
因为他远远看见,天边红彤彤的。
那是火光,看方向,正是老毛子聚居点的位置所在。
一种不太好的预感,出现在宁川心底。自从先知牌解缚之后,他对于一些不好的事情会有一个模糊的预知。
“玥玥……”
宁川此时心急如焚,立刻加快脚步,朝着聚居点的方向狂奔而去。
还没跑到地方,只在外围,就已经看到了乱象。
外围有不少依附老毛子聚居点生活的幸存者,此时此刻已是乱成一团,大部分人都在灭火,哭嚎声不绝于耳。
宁川看到一个裸着上半身的精壮汉子,正高喊着组织人救火,立刻抓住他的胳膊询问,“兄弟,这是发生什么事了?”
那人看宁川眼生,警惕地往后退了几步,同时抄起一根木棍,“什么人?干嘛的?来我们这里做什么?”
“我是彼得罗夫的人,我需要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事?”
这时,男人身后的一个女人,认出了已经恢复本来面目的宁川。
“我认得他,过年的时候他和我们在一起篝火庆祝!”
听说是自己人,那赤裸上身的汉子顿时缓和了下来。
“抱歉兄弟,我怕你是敌人派来打探消息的。”
宁川眉头紧锁,急切问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是一伙我们从没见过的人,个个都穿着黑色皮夹克,个个都是大光头,手里拿着各式武器,见人就杀,到处放火!我们根本就不认识他们,简直就是一群土匪!我们的所有粮食、药品还有武器,都被那帮畜牲抢走了!”
是虎威山的人!这就是宁川的第一反应。
崔渤死后,在H市有能力对老毛子聚居点发动这种毁灭性打击的,只有盛天办的官军,但很明显不是他们。
那就只有一个可能,虎威山的崔缙,来给他大哥报仇了。
当时宁川刺杀完崔渤,老毛子立刻就领人杀向了崔老大据点。
无论是谁,都肯定会将崔老大的死,和彼得罗夫联系在一起。而且这风言风语传了这么久,老毛子也从来没否认过。
“那聚居点里面现在怎么样?彼得罗夫呢?”
“这我们就不清楚了,不过敌人已经撤退了,这是肯定的。”
宁川急得一跺脚,朝聚居点奔去。
越往里走,就越是混乱,地上开始看见死人,以及一个个不断呻吟的伤员,喊叫声和恸哭声在火光中揉杂。
刚一冲进聚居点大门,宁川就被人叫住了。
“山子,山子……”
他猛一回头,看到陈宇正坐在雪地中,四周是星星点点的血迹。
“陈哥!你受伤了?”
“没事没事,先别管我,卫生员已经帮我处理了。”
宁川低头一看,发现陈宇的腰腹部位已经简单地缠上了绷带,应该无性命之忧。
“陈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老毛子战死了!”
陈宇一开口,就是石破天惊的一句话。号称H市幸存者第一人的彼得罗夫,战死了?
宁川微微长大嘴巴,一时间没说出话来。
之前彼得罗夫教他刀法,陪他喝酒的场景,还历历在目,怎么他才离开这么两天,就发生了这么大的变故?
“玥玥呢?玥玥怎么样?”非常时刻,宁川让自己冷静下来,立刻就想到了王玥。
“玥玥没事,听说连伤都没受。”陈宇赶紧开口劝慰。
宁川这才将悬着的心放下来,冷声问道:“是虎威山的人?”
陈宇苦笑一声,点了点头,“那帮畜牲,高喊着替崔老大报仇,就这么杀进来了。”
“崔缙也来了?”
“崔缙不来,那些小喽啰谁伤的了老毛子?”
怒火直冲头顶的宁川,一拳凿在地面上,四周激起一圈雪浪。
“那帮畜牲怎么这么容易就退了?按他们的规矩,不是该斩草除根?”
确实,看如今这个火光冲天的战场,还是太文明了。依照传说中虎威山那帮山匪吃人不吐骨头的行事作风,应该杀得这里血流成河才是。
现在虽然也死了不少人,但依旧还有一半以上的幸存者有活动能力,正在四处抢救伤员和灭火。
“据说是崔缙受伤了,那帮人才匆匆撤退。”
“崔缙伤了?是被彼得罗夫击伤的?”
陈宇摇头道:“我也不太清楚,但据给我包扎伤口的卫生员讲,似乎是和玥玥有关。”
“玥玥?”
宁川立刻反应了过来,是之前他送给王玥的那两片鬼眼牡丹花瓣立功了。
“她现在在哪呢?”
“大部分人都集中在彼得罗夫的办公小楼里,老毛子的尸体……也在那。”
“知道了,陈哥,我先背你回去休息。”
“不用不用。”陈宇一把推开了宁川伸过来想要扶他的手,“快去忙活你的事吧,我一时半会还死不了。老毛子走了,这里又要乱起来了。”
“好吧,陈哥你再休息休息。”
“快去吧。”
宁川跑远了,陈宇靠在一个墙角,看着眼前跑来跑去高声呼喊的人们,眼神中没有一丝波动。
对于这些事,他已经麻木了,并且十分厌倦。
“铁哥,我想用不了多久,我就也该去找你了。”
办公小楼一楼,彼得罗夫的遗体,被临时安置在一张长桌上,覆着一面沙熊国旗。
遗体周围:站着不少聚居点居民,个个神色哀痛,无声饮泣。
在角落里,宁川看到了王玥。
让他欣慰的是,女孩这一次表现得十分坚强,瞪着那双大眼睛,看着老毛子的遗体,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但看到宁川走过来,女孩的眼眶终究还是红了,但仍倔强地没让眼泪流出来。
“山哥哥……”
宁川长叹口气,“抱歉,是我不好,让你置身危险之中。”
王玥马上摇了摇头,“多亏了你给的那两片花瓣,要不然,现在我也见我爹去了。”
“那个崔缙……要杀你?”
“不是,我是碰巧在彼得罗夫叔叔身边的,我们缝纫队想要批点资金,所以我来找他签字。结果外面忽然就喊了起来,还着了火,叔叔让我别乱跑,就一直跟着他,然后那个叫崔缙的小个子,就来找他了……”
“然后他们两个就打起来了,我躲在角落里,后来……后来……”王玥的语调里开始隐带哭腔,“后来彼得罗夫叔叔坚持不住了,他就开始叫我逃,拖着那个崔缙的腿不放……”
之前彼得罗夫说,在他的聚居点,只要他还有一口气在,就绝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到王玥。这位义薄云天的沙熊硬汉,确实做到了。
“后来,叔叔倒下了,那个崔缙就冲着我来了,我想逃也没处逃。结果他还没抓着我,那两片花瓣就……就飞起来了。”
“崔缙受了重伤?”
听宁川这么问,王玥也有些说不准,“他就是被那个粉红色的风给围住了,在里面挣扎了两下,叫了几声,就跳了出来。然后他就慌慌张张地跑了,至于是不是受了重伤,我也不确定。”
“对了,弗舍尔哪去了?”
那个青年作为老毛子的亲侄子,现在这个情况,正是需要他站出来帮忙主持局势的时候。
“他被彼得罗夫叔叔派去请救兵了,可到现在都没回来。”
“救兵?”宁川有些疑惑,在这H市,老毛子还有什么强大的盟友不成?
这时,青年弗舍尔的身影出现了,他推开人群,跑到彼得罗夫的遗体前,浑身颤抖,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最崇拜的亲叔叔,变成了如今这个模样。
“叔叔……这不可能……”
看到青年的悲痛模样,旁边的居民们纷纷凑上来安慰。他们都知道弗舍尔与彼得罗夫之间的感情。
在这乱世之中,这对叔侄是彼此唯一的亲人,他们之间的关系更像是父与子。
弗舍尔出去搬救兵,其实并没有失败,跟着他一起来的,还有几个衣衫破旧的男女,虽然从外表上看不出什么,但个个身强体壮,目光强硬。
看到这伙人的第一眼,宁川就猜出了他们的身份。
抵抗军。
这几个人一定是抵抗军,因为他们身上的那股精气神,是很特别的。
那是一种坚定而又绝不盲从的信仰,他们的信仰,是自由。
其中一个短头发女子,应该是这伙抵抗军的头儿,她走上前,安慰地拍了拍弗舍尔的肩膀,然后转头看向彼得罗夫遗体。
“您与自由永在,前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