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制瓷，真不是那么简单
“青花缠枝莲玉壶春瓶，缩釉两处，次品。”
就在唐东华等的着急时，贺老六终于宣布了这个青花玉壶春的情况。
听到这个结果唐东华口中呢喃道：“缩釉了，次品”
他用余光看了看唐英和刘全，没发现两人有什么异常，就跟听到之前那些出窑的陶瓷一样的平淡表情后，轻轻的走到匠人刚放在次品区的青花玉壶春拿在手上，走到窑房门口观察起来。
青花玉壶春拿在手中不是很重，大概两斤左右，经过窑烧以后，整体比泥胎时小了一圈，青花是正常的青蓝色，陈若仪绘画的缠枝莲线条纹路特别细腻，只是里面的青花色彩浓淡分色不是很完美，应该是分水的料水溶度和分水手法问题。
刚贺老六说的两个缩釉的地方一个在瓶口，一个在玉壶春的颈部，都是米粒大小，按后世柴窑烧制的陶瓷标准来算这个只能说是微瑕，但皇家的标准太高，容不得这样的瑕疵出现。
“唉，可惜了。”唐东华感慨一下后让门口的小顺把这个青花玉壶春放进来带过来的一个锦盒当中。
在第一个青花玉壶春出窑以后，唐东华心也是平静不少，回到刚才站立的地方，跟着一起听贺老六的鉴瓷。
大概过了十几个后，唐东华就又看到了匣钵中有着他的一个青花玉壶春，但一眼就明显看出也是不行的。
“青花缠枝莲玉壶春瓶，青花发黑，釉面未熟，废品。”
好吧，这应该就是后世当中说的吸烟了，应该是温度不够，氧化不完全弄的，三个青花玉壶春，一次品，一废品，也不知道第三个会是怎么样。
这开窑就是买彩票啊，第一次中奖了，后面两次也就无所谓了，连续两次没中奖，而且一次比一次买的号码离谱，那对第三次的期待值就没那么高了。
这就是唐东华现在的心态，他还是把传统制瓷想的简单了，不确定因素太多了，不由想起有次上课教授说的一句话，古法制瓷想要成功，运气也很重要，又是烧制过程，可能一个突然下的小雨都有可能影响最后的结果。
当唐东华把第二个玉壶春让小顺装好后刚回去第三个青花玉壶春瓶就出窑了。
“青花缠枝莲玉壶春瓶，瓶身开裂，残品。”最后一个青花玉壶春的烧制结果从贺老六嘴里说出。
当三个青花玉壶春结果都出来以后，唐东华的心既伤感又感到解脱。
一柱香过去，所有陶瓷全部出窑，贺老六就过来汇报说：“刘总管，这一窑烧制陶瓷陶瓷总计二百零四件，得正品瓷72件，这是核验书，请您签字。”
刘全点了点头说：“咱家知道了，其余的都运到瓷冢去碎了吧。”
这就是内务府造办处严苛的制度，出窑只报正品陶瓷的数量，其余再多也全部碎掉，防止外流有损造办处的名声。
“唐大人，我们往下去看哪里？”刘全签字后，转向唐英询问道。
唐英望了望整个窑房后说：“今天就到这吧，感谢刘公公的款待。”
“啊，那好，我送送唐大人。”
刘全嘴角不由撇了撇，感情你过来只是为了带你儿子过来看他捣鼓出来的东西怎么样啊，早说呀，害的自己刚都给其他地方打过招呼了。
轿子在唐府大门就停了下来，并未像往常一样抬到主院，唐英下来以后就对着唐东华说：“去我书房吧，把你带回来的那三个玉壶春也一起带上。”
唐东华听到这话，心里一突，这玉壶春全废了，也不知道唐英还会不会答应让你一起去瓷都。
带着抱着锦盒的唐蛮跟在唐英的身后进了唐府，朝主院的方向走去，一路上唐东华都在想，如果唐英不答应，他该用什么样的话说服。
“别站着了，坐吧，把它们都拿出来吧”唐英坐下后说道。
三个青花玉壶春被唐东华依次从锦盒中拿出放在了书桌上，随后就在书桌的另一边紧张的坐下。
唐英并没有着急开口，而是拿起桌上的玉壶春一个个仔细的看了起来，虽然在造办处有贺老六的鉴瓷结果，但他确没有细看过。
“青花线条倒是画的不错，就是分水的层次感没有体现出来。”唐英看完评价的说道。
“是，这青花我本想自己画，但当时伤还没好，就请二嫂帮忙画了一下，毕竟是第一次画，没能掌握好分水技巧。”唐东华在说的时候还一边看了看唐英。
“嗯，难怪…”
唐英略微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你之前说喜欢制瓷，而且还特意看了这方面的书籍，那你说说这三个玉壶春都是怎么导致的这样。”
还好唐东华在入手这三个玉壶春的时候就已经结合自己前世所学的知识发现了问题所在，唐英现在一问，马上就把心中的想法说了出来。
“这一个缩釉的原因大概是这两个地方釉水中的小气泡比较密集，在高温烧制时，小气泡聚成大气泡，再破裂导致的。这一个青花发黑是的原因大概是匣钵放的地方温度达不到，没有把青花里面的东西烧透使其变色，这一个胎体破裂的原因大概是从瓷都运送过程中或其他时间磕碰到了泥胎出现了暗裂纹，所以高温烧制过程中，裂纹显现。”
“嗯，不错，看来你之前说喜欢制瓷的话不假，确实是了解过，但你做了三个青花玉壶春都没有成功，也知道了制瓷的艰难，而且你才参与了几道工序而已，你要知道制瓷工序从瓷都到成瓷，工序多达几十种，这样你还想走制瓷这条路吗？”
唐英说完就看着唐东华的眼睛。
唐东华并没有避让，而是迎上唐英的目光非常肯定的说道：“是的，爹，制瓷就是我想要做的事，虽然相比您我现在还差很多，但我相信事在人为。”
“好！”唐英有些欣慰。
“那为父就给你三年，到了浮梁后等你办完成年礼，就自己出去闯荡吧不管你三年制瓷是好是坏，为父都不会干涉，但也同样不会给你提供什么帮助。这一切都要靠你自己，既然你已决定走这条路，那就要受这个苦，该说的我也都说清楚了，三年后你在制瓷上有所成就，为父会自会全力支持你的原因，若没成，你就回京城安稳的生活吧。”
“是，父亲。”
这是唐东华穿越以来唐英第一次以对待成人的态度和他聊天，以前都是训斥和教育。
唐东华本想起身离开，但忽然想到三个青花玉壶春都不行，那刘奇那边怎么办，他爹可是明天就要回来了。
按他之前的打算，如这次做的青花玉壶春不行，就想办法从唐英的珍藏里面去“借”一个给到刘奇，好歹把这件事了解了。
既然唐英已经答应让他制瓷了，与其偷偷摸摸的去借，何不摊明了问他爹要。
“爹，孩儿还有一事相求，我之前在刘府赴宴时摔碎了一个青花玉壶春，已答应刘家四公子今日送一个完好的过去，但现如今造的三个玉壶春都有问题，因此恳请父亲允许我从家中取一个。”唐东华在唐英的面前说话可不能和对他二嫂那样来个无中生有，一切老实回答。
“嗯，造这三个玉壶春就是为了这事吧，你既然懂制瓷应该考虑过三个玉壶春都不成功，当时你是想怎么解决呢。”
唐英饶有兴致的喝了口茶说道。
“当然是向爹坦白，求爹赏赐一个青花玉壶春。”
唐东华汗都快下来了，不会吧，那点小心思都被一下看穿了，还好没有贸然的去借，要不然非被抓个现行。
“你先回去吧。”唐英并未拒绝，但也没答应。
这可不行，早上出门就让人去刘府带信，说今天开窑，晚些时候就会把青花玉壶春给他送过去，眼看着这都快中午了，刘奇还不得在家跳脚骂他。
“爹，我就当你答应了哈，我这就上清伯带我去拿。”唐东华可等不及，说完就出了书房找清伯去了。
“这小子。”唐英脸上难得的露出了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