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如果真的有事的话
“我最近玩了一个超级好哭的本……就在高新区的那家露营剧本杀店，可以在场地扎的帐篷里玩呢，超级有氛围……”
“哎呀，先别管作业啦，去大玩家吧。美团上有活动，126元能换150个币。”
“你看这个画师的图，五条悟看起来真的好A……”
（注：五条悟是动画及漫画《咒术回战》中的特级咒术师，下文的咒灵是《咒术回战》中的怪物。）
背着书包，沿崇源楼西侧的致知路，来到龙行路前，潮水般的学生向着校园外走去。
明德楼前有一个抱着黄色记录本，踩着高跟鞋的修长高挑的黑色身影。看到林玙后，扬了扬手。
林玙转向龙行路，目不斜视地继续向校外走去。
“诶？林玙，准备回家吗？”
五条悟真的超帅，尤其是眼罩下苍蓝色的眼瞳和白色的头发。白色的睫毛也很长，这个男人怎么可以这么诱人。不过好A是什么意思？防御型对空火力（Anti-Aircraft Fire）吗？
“我发到群里的通知你看了吗？布置的作业周末记得做啊。”
周末去哪里呢？是去大玩家，还是和妹妹在家打游戏？
“林玙？！”
书包带被人从身后拽住，仿佛咒灵一般的邪恶声音从身后传来。即使没有五条悟360度的视觉，林玙也能知道阻止自己移动的是谁。
“啊？原来是沈老师，好久不见，这么晚了还在忙呢。”
“我们在几秒前刚刚见过。”沈菀颖嘴角抽搐，“为什么你能面无表情地无视老师转过方向？”
“我以为这所学校，除了慕婧没人和我搭话呢。老师找我有什么事吗？”
“你在学校的人际也太差了吧……”沈菀颖说出QQ上低年龄的女生，找自己搭话时常说的话，“没事就不能找你吗？”
“嗯，那就好，那我就走了，祝老师周末愉快。”
“好……给我站住。”
书包带再次被拉住，考虑到在主干路上拉拉扯扯有伤风化，林玙转过了头。
“沈老师有什么事吗？”
“也没什么……随便和你聊聊，我去趟校门口的超市买饮料。”
一般女生的这种随便聊聊，基本上都要以十分钟以上的时间告终……
“你就这么不喜欢有人搭话？”
“谈不上讨厌吧，只不过觉得不如把聊天的时间用在看书、做题提升自己，或者看动画、打游戏娱乐自己上。”
一般女生口中的“谈不上讨厌”，基本上都等同于“比较反感”哦。老师你可以理解吧？
“是你一直以来的价值观呢…不过这学期更严重，都想离开学校了。我以前也在这所学校学习过。还以为让充满活力的慕婧和你在一起，多多少少，会让你体会到校园生活的乐趣呢。”
慕婧倒的确有些难对付……那家伙无论表情，还是搭话的欲望，都有点让人不太好招架。用咒灵表述的话，就是特级咒灵，附近有特级咒术师吗？
“只是想休息一段时间。倒是老师，已经放学了，还去买饮料，准备加班吗？”
“嗯，我去买罐红牛。”
沈菀颖扬了扬手中A4纸大小的记录本，“今天晚上，要把这个月的教学学习笔记写出来。”
“……”
原来如此，刚才打招呼时，看到她的黑色职业套裙，和扬起的黑眼圈，差点以为到撞到了记忆里，让自己留下来加班的女上司呢。
“今天还没有到月底，必须要在月底前几天完成吗？”
“也不是。只是晚自习教师群忽然发通知，说明天上午市里的上级部门要检查。”
“……”
月光穿过婆娑的香樟树枝，如水光般浟湙，流淌在无声的大理石雕像上。
沈菀颖身上也连带着染上了一层银白，修饰出了凹凸有致的曲线。如果换成白色的紧身旗袍，她或许很像国民饮料，椰树牌椰汁的代言人，不过居然没有对象。
也许是被类似的工作压榨了业余时间，竟然没有对象。
像是被夜晚优美的月色所感染，没有对象的沈菀颖缓缓放慢了脚步，好奇地转过脸，继续着提问。
“苏芷砚呢，校领导班子可是很重视她，听说父亲在市科学技术研究所。和她聊得怎么样了？”
“老师知道她的咨询是什么吗？”
“嗯……她说想多交点朋友，一个人在阅览室比较无聊。下午她的班级老师带过来的，想让我带她去咨询一下。”
“是吗？不如多看点书和动画呢，嘛，她选择搬到了阅览室，看得应该不少了。”
林玙笑了一下，“所以我和她聊了聊怎么交朋友。”
“让你教她交朋友……还不如让你先学会对我打声招呼……还有不在上课时间睡觉。”
沈菀颖虚着眼睛，“不过，我看她说话时，语气扭扭捏捏，总觉得她话没有说全。”
“哦？”
“继续问，她也不愿意说。这个年龄的女生，总会有一些话不愿意直接和老师说呢。”沈菀颖叹了口气。
“也是。”林玙点点头。
也不要低估女生的小想法，林玙想到今天晚上的慕婧，在心底默默补充。
“这就到了‘朋辈’出场的时候了，你问到了什么吗？”
“没有问到什么，倒不如说差点因为她的邀请，浪费了周末时间。”
“……”
“你啊，就这么喜欢周末呆到家里？”
沈菀颖头疼似地扶住额头，“你差不多也该意识到了吧，宅到家里是多么没有生产力的行为。”
“这老师你就错了，宅在家里反而是最能推进社会发展的行为。”
“哦？”
“首先，宅在家里对世界毫无害处，而老师被要求今天晚上赶出来的笔记，想必对工作也毫无益处。”
“然后呢？”
“但是在家里，创造的各种消费，却对国家的经济发展有着绝对的正向作用。众所周知，商品，是为了出售而生产的劳动成果，一件商品只有被消费，它的生产过程才算完成。”
致知路和龙行路的交叉口离校门口并不远，林玙边回忆着学过的教科书，边说着。
“这是马克思对商品的基本定义。在我们的社会，如果商品无法被消费掉，就会引发‘经济危机’，甚至出现资本家将牛奶倒掉的现象，所以全世界都很注重消费这一环节。淘宝、美团外卖、饿了么这些软件，就是为了方便呆在家里的人消费而诞生的，不仅推进了国家的科技进步，还拉动了一大批劳动者的就业，为国家贡献更多的税收和医保基金。”
“啊？”
沈菀颖眨了好几下眼，林玙继续补充。
“而国家是由个人组成的。宅在家里的个人，由于不经常外出，感染疾病和遭遇人身危险的几率都极低，也就更能节约公共设施的维修费用，和全民共用的医疗保险基金。并且可以缓解精神压力和保持身心健康，从长远角度上讲，对延长国家平均寿命、提高劳动者的劳动效率和生产更多的商品都有着极大的促进作用。”
没错，所以说，宅家=正义。
沈菀颖愣了好一会儿，才从林玙的论证中反应过来，“但是，你说的重点，是在消费上吧，没有说我加班就不能消费吧？”
林玙耸耸肩，这就是临时构建的论证的缺陷之一，不过转移话题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老师，我们到超市了，你去买红牛吧。”
“诶？哦……啊！”
超市的工作人员，正在清点货架上的商品，沈菀颖向即将关门的超市快步走了几步，林玙对着她的背影挥了挥手。
“老师~红牛里面，也含有咖啡因，为了睡眠质量考虑，尽早喝完哦。”
“啊，好，谢谢。周末愉快。”
沈菀颖转过身，在明亮的超市前也挥了挥手。
林玙回过头，望了眼崇源楼的四楼，那里也有一间教室，亮着微弱的灯。
走出门禁，正想着为什么芷砚还没有回去时，身边忽然响起轻柔的女孩声音。
“嗨…学长。”
“？？”
在门禁外，表情浅淡的芷砚，叫住了林玙。
“你不是在阅览室吗？”
“放学前提前出来了。”
“噗……故意不关灯吗？站在门口吓我，你还挺记仇的。”
“没有啦，我可以远程操作的，亮着的是我的台灯。”
芷砚拿出白颜色的手机，关闭了台灯，“这次是我吓住你了，我挺开心的。”
“有很多人在拍照哦。”
“……”
“来这边。”
“嗯。”
芷砚跟在身后，林玙配合着她的步速，走向公交站台。
“不急着回去直播也没关系吗？”
“嗯。”
“老师不知道你在直播吧。”
“你怎么知道？”
“如果知道的话，她遇到我时，就不是那种不紧不慢的反应了。”林玙双手插进了校服的口袋，转过头。
“你遇到老师了？”
“嗯。”
驶来的公交车，氙气灯静静地扫过她柔润的脸颊，林玙看着脸上光影缓慢流淌，仿佛欲言又止的芷砚。
“该回家了。我在这里坐夜班公交。”
“学长……不送我一下吗？”
“你怎么回去？”
“地铁。”
“你自己去吧。不过，如果你真的有事的话，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