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苦痛的“霍奇”（6000字！）

蓝月高悬，荣格一行三人没多久就来到了庄园的门口。

脱下了所有护甲也扔下了武器，身上只剩一层内衬的队长走在最前，荣格走在中间，可瑞恩位于最后。

这样的站位能在发生意外情况时允许荣格第一时间选择干预两人中的哪一个。

庄园的大门被提前打开，荣格甚至觉得那两扇铁门张开的角度还带有几分欢迎的意思。

三个人如同路上一样沉默地向前走，不过荣格在即将进入建筑内部时还是立刻拉高了自身的警戒程度。

猜想中诸如陷阱之类的东西并没有出现，等到完全走进这座庄园的主体建筑内部，荣格看到的是一个较为宽敞的议事大厅。

不过此时这个大厅显得空旷又沉默，近似于镇上小教堂的面积里并没摆着任何生活器具。

大厅两侧明明有两排落地烛台，上面也都插有还未燃尽的蜡烛，但却一根都没有被点燃。

只在最尽头的台阶上摆着一把体积稍大的领主椅，椅子上坐着面色苍白的霍奇男爵。

整个大厅唯一的光源也只是些许透过窗户撒到地上的月光，这不禁让荣格怀疑如果自己的视力没被强化还能不能看清那位男爵的脸。

空气中飘荡着好戏即将开幕的味道，这是身为观众的荣格所感受到的独特提示。

队长带着其余二人向前走了几步来到与男爵距离更近的地方，还想继续往前时却被荣格拉住了肩膀，于是只能作罢。

男爵率先打破了大厅内笼罩着四个人的沉默，他明显是对着队长问道，

“很高兴看到你成功把可瑞恩牧师带了过来，不过看样子现在的情况并不在计划之中，对么？”

队长垂下了头，不敢与男爵对视，又或者说，他只是不想看着那双和自己姐姐一模一样的眼睛，低声解释道，

“我身后的这位战士在保护着牧师的安全……他比我强得多。”

荣格也不再保持沉默，他先是低声向队长声明道，

“事到如今，如果你还执意要听从男爵的命令与我们两个为敌的话，那我只能保证我的动作会尽量利落，不会让你太痛苦的。”

然后没再管队长的反应，抬头冲着男爵说，

“埃德加·霍奇，让我们省略掉那些蹩脚的理由和繁文缛节，你这么急切地把可瑞恩带过来到底是在准备进行什么黑暗而邪恶的献祭仪式？”

荣格选择在这里说出献祭这一关键词，但他认为自己并不是在向其他人透漏之前听到的秘密，因为男爵本身就知道这个秘闻、知道原本的谋划，所以自己问出来只能算是在和同样知晓秘密的人对峙。

至于对方的反应泄露出的信息，反正是不关荣格什么事的，自然也不关他身上名为观众的命运什么事。

而始终挂着淡然微笑的男爵，在听完荣格的话后，那张毫无血色的脸终于也露出了一点点应该是惊讶的表情。

“连样貌都不敢展露的陌生人，你似乎知道了一些不该被知道的事。”

椅子上的男爵正说着话，但荣格却凭借着超强的夜间视力看到他悄悄按下了椅子上的一个按板。

“是机关么？头顶？还是脚底？”

经验丰富的荣格立马让全身紧张了起来，并高度注意起环境的变化。

一阵细微的隆隆声和震动感在脚下响起，“是脚底！”

在确定了异响的位置后，荣格瞬间爆发出了超越常人的力量和敏捷，飞速向后退去的同时也将可瑞恩拉了过来。

果然，在荣格和可瑞恩刚刚站立的位置，一片直通地下的空洞已经取代了刚才的地板，甚至如果荣格刚才退的不够远，也一定会直接掉下去。

而队长则趁着这个机会，直接向前跑到了男爵身边。

男爵脸上的惊讶更胜了几分，他是真的没想到这个神秘人竟然能反应如此迅速，随后那惊讶逐渐转换成了不甘和愤怒。

这样一来的话，献祭可瑞恩就成了几乎不可能的事，舅舅都说了对方比他强得多，自己这种孱弱的身体更不可能真的与对方交手。

“但是今天……今天正是真实之母的力量格外接近的一夜，我不能错过这个机会。”

男爵的眼神闪烁了起来，他想到了另一种选择。

于是他站起身来，走到队长面前低声对他说了一些话。

由于距离太远，只有偶尔几个词能被荣格听到，就像是“……虚假……造物……壁外者……世界……真实之母……资格……愿望……”

而荣格和可瑞恩此时站在大厅的另一端，如果要走直接转身就可以离开。

不过可瑞恩看了看荣格并没有要走的意思，于是也没有独自走人。

这个时候的荣格其实很想直接一发弩箭就把男爵射死，但又不能这么做，毕竟还没让可瑞恩看到能够杀死男爵的理由。

于是整个人处于一种像是正在看CG又不能跳过的尴尬状态。

男爵在与队长低声交谈之后，拉着他的手来到了大厅中部的空洞边上，然后又轻声说了一句话。

这时由于距离的拉近，荣格凭借自己的听力听清了这句话，男爵说的是，

“亲爱的舅舅，霍奇家族将会铭记你的奉献与牺牲，我也代表我的母亲…谢谢你……”

随后在荣格和可瑞恩惊愕的目光中，男爵掏出一把漆黑的匕首，迅速插入队长的心脏。

匕首上一些密集而奇诡的刻纹在插入后开始散发着血红色的荧光，而地下似乎也有什么东西开始发出呼吸式的微弱光芒。

随着匕首上的荧光逐渐闪烁着熄灭，呜咽着没能说出最后一句话的队长也彻底停止了呼吸。

然后男爵拔出匕首，一把将自己舅舅的尸体顺着地上的空洞推到地下。

荣格此时嘱咐好可瑞恩停在原地，自己上前几步走到了空洞边向下看去。

这下面的空间不小，应该就是建筑的地下室。整体的布局有些像是圆形的祭坛，正中间隆起的祭坛核心上摆有一个长方石台，石台上躺着一个身材高大的男性人类尸体。

核心周围是呈三圈同心圆连接下方地面的台阶，而队长的尸体就掉在这台阶上。

整个祭坛核心和周围台阶此时都亮着如同野兽呼吸般一起一伏的红色光路。

这些光路像血管一样从中间的石台出发，散向祭坛核心、台阶和周围地面。而当地面上的微弱红光亮起时，荣格才惊讶地看到原来台阶周围的地面上已经躺满了一圈看起来死亡时间不一的尸体和白骨，其中有一些还手拿武器。

意识到这些邪恶行径完全足以宣判男爵死刑之后，荣格抬起头来看向空洞对面的男爵，摘下手弩搭上弩矢，随时准备射透对方毫无防备的头颅。

然而男爵对近在眼前的危险毫不在意，反而眼神飘忽仿佛身在别处一般地喃喃自语道，

“还不够，还不够…只差一点点，就差这一点点了……”

随后不管不顾地直接跳了下去。

一旁看着的荣格并没有按下扳机，他突然有一种说不清的预感，提示着他需要把眼前这段“CG”看完，才能真正为这段演出划下完美的句号。

男爵视若无物地踩过自己舅舅还带有体温的尸体，走上祭坛核心，跪在了石台边。

然后再次掏出那把匕首，轻轻地刺入自己的胸膛并一点点深入，最终停在了刀尖正好抵住心脏的位置。

他紧紧地盯着石台上的尸体，轻声地呼唤道，

“父亲，我亲爱的父亲……是时候醒来了，您睡得够久了。”

蹲在上方的荣格此时也感觉颇为意外，没想到这位男爵最终的目的竟然是复活自己早已死去的父亲——上一任霍奇男爵，这种桥段还真的不多见。

而石台边，霍奇男爵胸膛外露出的匕首又开始亮起血红色荧光，仿佛与之呼应一般，整个祭坛那不断呼吸的红色光路在最亮时的亮度也增强了几分。

就这样继续呼吸了几次后，祭坛的红光陡然消失。

霍奇男爵迅速拔出匕首，并带着一种荣格从未见过的癫狂感大声笑道，

“哈哈哈，够了，够了！哈哈哈哈哈！”

于此同时，躺在石台上原本沉寂的尸体竟突然睁开了双眼，那眼中的瞳色看起来竟有几分像是夜空中的蓝月。

霍奇男爵癫狂的笑声慢慢转化为急促的呜咽，并含糊不清地哭诉道，

“父亲……我们再也不要分开好不好？…父亲…”

死而复生的老霍奇离开石台，走到自己儿子身边，拿过他手中还在滴血的匕首。

然后荣格吃惊地看到，老霍奇双手握住匕首，狠狠地划开了自己的胸膛，然后扯开血肉，掰断了自己的胸骨扔到地上。

随后温柔地俯下身来，用自己健壮的臂膀抱住哭泣的霍奇男爵，并越抱越紧…越抱越紧……

竟是直接把霍奇男爵的身体从胸膛位置折断成了两部分。

而霍奇男爵自己仿佛对这一切一无所知，仍只是重复着呜咽和哭泣。

老霍奇举起儿子的上半身，并垂直地将其按在了自己的胸膛位置。

随后在荣格那震惊到已经有点失神的目光中，地下那原本属于两个人的身体快速融合在了一起，血和肉相互认同而紧密缠绕，像是胶带一样地将霍奇男爵的胸部以上固定在了他父亲的身上。

荣格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可瑞恩，不知道他没能看到刚才的场景到底是幸运还是不幸。

不过心中那种预感般的直觉已经告诉他，现在是结束一切的时候了。

考虑到接下来的战斗会被自己限制在地下区域，他把可瑞恩叫了过来，并在他看了一眼地下就被惊住的情况下嘱咐他自己注意下安全。

随后拿好剑和盾，一跃而下，稳稳地落在已经不再发光的台阶上，并迅速起身，摆好架势面对着眼前有着两个脑袋和四只手臂的“霍奇”。

………………

老霍奇月蓝色的眼睛如停滞万年的湖水般平静，看了眼荣格后就一言不发地从另一个方向退下台阶，来到周围地面随手捡了两把长剑和一把匕首，然后自己两只手握住两把剑，让霍奇男爵一手拿着那把漆黑的献祭匕首，一手拿着刚刚收集的钢铁匕首。

霍奇男爵的脑袋眼睛紧闭，始终在呜咽和哭泣，看起来也不再拥有正常人的神智。

不过这不影响他两只手握好匕首后，摆出了完美的战斗姿态，并与老霍奇那两把长剑一起，构成了一个令人望而生畏的四爪野兽。

荣格凝重地看着这位非人的对手，这四把武器组成的架势确实让他一时有点不知从何下手。

不过“霍奇”并没有太多犹豫，走近后直接高举两把长剑猛地劈下。

荣格微微侧身，用接受冲击最小的角度较为轻松地防下这一击，然后后退几步，没有急着反击，打算先采取防御的姿态摸一下对方的战斗模式。

毕竟两个脑袋四只手臂的敌人，你不可能直接按照普通人类的经验去进攻。

……

交手片刻后，荣格大概能总结一下对方的情况了。

首先因为胸前多了小半个人身体的阻挡，所以老霍奇的两只手在行动角度上比常人受限一些，但这点缺陷完全没法和其带来的收益相比。

别管霍奇男爵的脑袋看起来是什么样子，至少他的两只手完美地驾着两把匕首，而且由于角度的关系，这两只手行动几乎不怎么受限。

所以霍奇男爵就扮演着一个不可忽视的防卫角色，从任何正面角度的进攻都会被他两只手挡开。

而一旦交战双方距离拉到近身位，荣格毫不怀疑这两只手也至少会分出一只来参与进攻，到时候即使自己敏捷过人，也不一定能靠两只手完全招架得来三只手。

不过好消息是，经过这几次过招的感受，荣格确定自己的肉体素质还是要强于对方的。

由于自己的力量和敏捷都是三级的提升，他估计这位“霍奇”整体的力敏素质大概是二级提升的水平，同样也超出常人很多了。

但问题是，即使自己强于对方，目前战斗上对方两只手攻击两只手防御的现状还是较难突破。

不过因为已经对敌人能力有了大致判断，荣格也开始尝试在整体防守的策略中穿插进一些进攻。

而由于不光在肉体素质上略胜一筹，荣格还在武器运用的能力上远超“霍奇”，所以即使因为忌惮着霍奇男爵的手臂而不敢太过靠近，荣格还是成功地在几招过后就给老霍奇的手臂和腿上增加了几道不断流血的伤口。

不过由于荣格本身也没有受伤，所以没能触发剑上的吸血效果。

随着身上不断有伤口出现，老霍奇原本月蓝色的双眼竟慢慢多了一分血色，而敏锐的荣格注意到，对手的肉体素质竟然也有着些微的提高。

于是荣格防下一记直刺后立马后退，开始快速思考起来。

如果说对方受伤后会提升能力的话，那自己原本想采用的，凭借不断增加对方身体的创伤最终将其拖垮后直接斩杀的计划就不能实现了。

所以自己必须换一种方式，而目前可供选择的选项不多，要么不再花心思维持距离的平衡，直接近身位缠斗运用自己敏捷和剑术上的优势直攻要害，要么……

“霍奇男爵那两只手绝对不能忽视，这种方案不可取。”

“我应该保持目前的对战距离，然后找机会用蓄势攻击试着直接切断对方一条手臂，之后应该就不难了。”

做好决定后，荣格不再犹豫，在格挡开“霍奇”的追击后，保持在霍奇男爵的手没法参战的距离，继续与“霍奇”你来我往，只是再次开始以防御为主，偶尔为了制造机会的进攻招式也不会真的去伤害对方的身体。

终于，在用盾牌格开两次接连的斜劈后，荣格找到了蓄势一击的机会。

他调整姿态，以便在接下来的一击中灌注全力，甚至由于姿势上的限制，他即使加上盾牌也无法阻止老霍奇手中的长剑在收回时以刁钻的角度划过他的大腿。

但荣格丝毫不怕，凭借他对“霍奇”力量的评估，这种未加施力的攻击绝对无法穿透自己这身足足有*防护Ⅴ*的护甲。

结果也如他所料，那两把长剑划过腿上的护甲，仅仅只是造成了两条浅浅的划痕，甚至连组合皮甲最外面一层的皮革都没能穿透。

而此时的荣格也已蓄力完成，右手的钢剑带着一道锋锐的银白闪光斜斩而上，直接斩断了老霍奇没能完全收回的左小臂。

“当啷”随着长剑带着手掌掉落地面的声音，“霍奇”迅速后退，拉开了与荣格的距离。

荣格此时心中轻松了不少，毕竟四只手变成三只手，对自己来说难度一下就减少了很多，于是他也没急着追击，调整了下刚刚因为快速蓄势有些杂乱的气息，然后架好盾，缓缓靠近对手。

只见“霍奇”停在原地，剩余的一只手也握着剑垂在了身边，但与此同时，霍奇男爵那一直哭泣着的脑袋竟然流下了两行血泪。

然后霍奇男爵的两只手突然握着匕首向自己的脖子两侧一划，瞬间就将两侧血管划开，鲜红的血液喷涌而出，像是撞到礁石的浪花一样飞溅出去很远。

几步远处的荣格突然觉得自己脖子两面的动脉一跳，几乎有一种想要爆开的冲动，他迅速将意念转移到脖子两侧，强行压下这股冲动。

虽然确实没有爆开，但这两侧的血管竟一直在传递着强烈的疼痛信号，意图扰乱着荣格的思维。

但荣格并不是对于这种精神方面的手段毫无防备，他的属性关键词中有一条珍惜的关键词名为*心智坚韧Ⅱ*，在这个关键词的提升下，这种可能会将常人痛到全身发抖的苦痛甚至还不足以对荣格的自由行动和战斗产生多少影响。

这个关键词来自于钢铁护甲上十分少见的关键词*附加强韧*，荣格店里那么多套钢铁的护甲，也仅仅只找到两套上面有着*附加强韧Ⅰ*，所以升级出一个二级词之后，荣格没有选择将它赋到自己的护甲上，而是赋给药剂先看看能转化成什么。

结果自然是令荣格十分惊喜，看到*心智坚韧Ⅱ*这个关键词后，毫不犹豫地直接喝了下去，令自己获得了第一个精神方面的防护手段。

而也正是由于这个关键词的强力效果，才让“霍奇”这个几乎可以说是杀招的邪恶技法没能收获战果。

既然自己没受太大影响，霍奇男爵又正好因为刚刚切开自己脖子的血管而身体疲弱，没法用那两把匕首完美地护卫好他自己，荣格也不再犹豫，快速向前一跃而起，在空中挡开老霍奇右手刺来的长剑，一个凌厉地下劈直接砍掉了霍奇男爵的头。

随着仍流着血泪的霍奇男爵人头落地，“霍奇”身上那两只属于霍奇男爵的手臂也无力地垂了下来。

剩下的过程不需要再多做描述，两三次过招后，荣格便也将老霍奇的人头斩落在地。

不过他并未放松警惕，毕竟眼前的敌人刚刚就在自己眼皮底下死而复生，掉了脑袋也并不一定就代表着安全。

但事实证明对方的生命力并没有荣格想象的那么强，先从地上的两颗头颅开始，然后是跪倒在地的无头异形尸体，这些原本活生生的血肉竟然逐渐失色破碎，最终变成了灰白色的灰烬消散在空中。

甚至连那把令荣格很有兴趣的漆黑匕首也消散无形，整个“霍奇”只在尸体的原地留下了一枚畸形的无血心脏。

荣格对此并没有太多意外，这个世界中被外神全面侵染的生物，死后都不会留下尸体，绝大部分会化为飞灰消失，有时则会留下部分组织或器官。

其实以荣格的经验来看，这明显是游戏中为了实现“掉落”这一概念所做的设计，不过他倒也承认，这种形式和世界观结合地非常好，是值得同行学习的设计。

一边招呼着上面的可瑞恩牧师下来仔细看看附近遗留的痕迹，荣格一边捡起了那颗畸形心脏。

它看起来像是两颗人类心脏强行挤在一起构成的，表面则被自身肌肉组织隆起所形成的一层奇特纹路覆盖。

荣格仔细看着这枚心脏，果然如他所愿地浮现出了物品弹窗：

【连接霍奇之心：独特、感受苦痛

-将恋父的年轻霍奇与早已死去的老霍奇连接在一起的诡异心脏，蕴含着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外神力量-

-真实之母赐予的生与死，都只是苦痛的伪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