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成为市民
次日上午，在半途镇的教堂内，一场平凡的葬礼正在举行。
一口木制棺材横在经台上，里面躺着一位勉强算是老年人的男性尸体，旁边则站着正在宣讲悼词的可瑞恩牧师。
荣格坐在最后一排长椅上，静静听着老吉米的亲友对其送上最后的告别。
然后再由可瑞恩牧师带领大家一同起身，以右手抚胸注视，
注视着四面之主的雕像也将目光垂下并同时开始发出淡淡的虹色光芒，注视着棺木中老吉米的尸体逐渐由血肉之躯转化为一整块栩栩如生的水晶雕刻，
然后再由水晶雕刻失色、沉寂成为一具精细的人形石雕。
最后的步骤则是应该在所有宾客离去之后，由可瑞恩牧师带着死者的亲友，将装着其遗体石雕的棺木运送到镇上的墓园，然后放置在那些斜立着的石台上，以便怀念逝者的人，还能再打开棺木，看到那超越所有凡人雕刻技艺的石雕。
当然，也并不必担心装载着石雕的棺木太过沉重，实际上，死者在四面之主面前经过晶华失色变为的石雕，都是空心的。
仅有着外层并不算太厚的石壳来完美地保留逝者的遗体模样，相对而言，也只有一些……断面更多的遗体才会相应沉重一些。
在这个画像几乎没法被平民消费得起的世界中，也许正是因为四面之主教会有着这样能完美保留死者外貌的能力，才能在原本身为壁外异教的情况下迅速壮大，甚至最后成为整个壁左之地唯一的官方教会。
而在教堂中，随着宾客们的陆续离场，荣格也在与可瑞恩互相缓缓点头后，转身离开了。
当天下午，培提尔便带着帮忙搬运货物的车队一起，又来到了荣格的店铺，并告知荣格，乐团的确让那只竖笛恢复了效果，所以也专门派人到子爵那讨论起了完成他愉悦构想的详细计划。
于是兴奋的吉利子爵直接让培提尔买下满足荣格需求的店面，并立即来到半途镇，协助荣格将店铺搬到恩布斯城。
而荣格也在跟着工人一起搬完了之前收拾好的东西后，摸着脖子上之前没有的一条镜片吊坠，与培提尔一起坐进了马车。
这吊坠虽然与魔女脖子上那条并不完全一样，但确实也同样出于魔女之手。
由于搬到恩布斯城后，来回一次魔女的法师塔就要花上半天的时间，所以为了避免自己白跑一趟的可能，昨晚荣格就又去了一次法师塔，朝魔女要了一件能够远程交流的道具。
只要荣格戴着这条吊坠，并同时在心中呼唤镜片魔女，就能在两人距离不是太远的情况下被魔女感知到，然后魔女可以选择要不要主动使用镜之魔法建立起与荣格的沟通。
虽然好像这种交流的限制距离比探取口袋的范围还小，但至少恩布斯城与法师塔间的距离还是没超出极限的。
…………
傍晚时分，随着金黄的光线变得愈发橙红、黯淡，恩布斯城中城区内大部分商业性质的店铺也都陆续闭店休息了。
但对于餐饮店铺和制作食品的作坊来说，此时却也正是一天中顾客最多的时候。
中城区餐厅里品质和价格都略高的食物往往会被结束了一天辛苦工作的市民当作犒劳自己的奖赏，而食品作坊门前也会有络绎不绝住在更南边街区的市民前来购买一天中的尾货，以低于正价的价格将一些在南边街区不太常见的精巧食品买到手，再开心地带回到家里，用以改善自己或家人的饮食。
荣格此时就坐在一家餐厅的露天餐位上，享受着与镇上风格完全不同的食物和饮品，并偶尔抬头看一眼这条街不远处那个属于自己的店铺。
稍早的时候，培提尔带领着荣格和货物来到了那个店铺门口，并将钥匙和所有相关文件都交给了荣格。
在指挥工人帮着荣格把货物大致搬进店面和里面的院子后，培提尔又向荣格说了两件事，
一是院子里的铁匠熔炉和其他所需的工匠器具过几天会有人过来安装；
二是深梦之声的首席——博兰先生要子爵转告荣格，有空的话希望他能再去一次乐团，有一些不那么重要的私人事件也许需要他的帮忙，当然，也是有报酬的。
随后培提尔朝荣格道了别，并表示欢迎他有机会再到子爵家做客，就带着工人和车队离开了。
而荣格自己之所以扔下新店铺里那些还没收拾的东西跑来吃饭，一方面是想通过一顿精美的餐食来表现一点点生活变化的仪式感，另一方面也是为了摸一摸这个街区各餐厅的大致情况，好尽早定下每天的送餐服务。
毕竟，荣格可不是壁外者，他每天都是要吃饭的。
之前在半途镇上没什么选择，只能一直吃那一家餐厅的送餐，现在好不容易选择多了起来，自己可是要仔细挑选的。
边解决着餐盘里最后剩下的一点食物，荣格边思考起了另一个问题，
“在这座已经取消了宵禁的城市内，我每天晚上睡前的时间应该用来做些什么呢？”
其实也不怪荣格会想到这个问题，
一方面，现在距离魔女的法师塔距离不近，虽然赶赶时间也能在晚上过去学习一会儿再回城睡觉，但每天如此的话自己估计也会十分疲劳，所以去学魔法的频率一定是会降下来的。
另一方面，自己已经决定在新的店铺实施精品销售模式，对品质一般的商品不再有那么大的数量需求，自己也不太可能每天晚上都在工坊打铁。
思来想去，荣格想到了一个好地方——曾经自己打听到谢弗相关消息的那个老酒馆，完全可以去那里打听打听恩布斯城的夜晚都有哪些值得注意的去处。
正好吃完了这顿晚饭的荣格拿起餐巾满足地擦了擦嘴，然后叫来侍者结好账并阔绰地给出了一枚银币的小费，随后便在侍者感谢的目光中前往了那家酒馆所在的南边街区。
…………
推开酒馆大门，荣格意外发现里面人还挺多的，就连一向不怎么坐人的吧台都不剩下太多空位了。
他像上次一样坐在吧台边，朝伙计要了杯麦酒后就开始观察起酒馆内的其他客人，并用自己优秀的听力试图偷听一些他们的对话。
但酒馆内人声嘈杂，既有原住民和原住民之间谈论城内生活或外出经历，也有壁外者和壁外者之间在讨论委托任务、角色成长以及应当是外面网络上流行文化的主题。
在这种环境下，荣格优秀的听力反而让他有点难以专注地倾听其中一个声音来源，因为总是被其他对话中突然变化的音量、语调所打断思路。
于是荣格不得不放弃通过偷听这些客人来获得消息的想法，一边好奇为什么酒馆的生意突然变得这么好，一边转头接过伙计递来的麦酒，并打算朝伙计打听下晚间去处以及海尔森和他那诊所的情报。
却没想到，接过麦酒后刚喝了一口，他就意识到了不对——这酒怎么比上一次好喝这么多？
于是荣格直接朝伙计问道，
“等等，你们的麦酒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好喝了？”
伙计则是笑吟吟地解释道，
“客人的舌头还挺灵的，当然，也确实是因为这酒和之前差别太大了。”
“其实说实话，我也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明明我们订购的仍然是那家小酒庄的麦酒，但最近几天，他们送来的酒确实忽然变得十分香浓可口。”
“我们打听了下其他几家酒馆的消息，发现订了那家小酒庄的酒馆都和我们一样——收到的酒变好喝了。”
“所以现在能确定的就是那家酒庄的出品突然变好了很多，也因为这个，他们的售卖员这几天已经在挨个酒馆通知了。”
“说这批酒是最后一批我们能以原价订到的酒了，下一批再订购时，会涨价很多哩！”
“所以啊，之后再卖他家酒庄的这款麦酒时，我们酒馆也是要涨价的。”
“这消息传出去之后，好喝酒的客人们就都趁着这批酒还在赶忙过来多喝几杯了。”
荣格豁然地点着头，原来酒变得好喝和生意变好竟然是一个原因，但是……
“突然的变化，不论是变好还是变坏，往往就代表着异常。”
他在心里暗暗思考着有关手里这杯麦酒的变化，有些不可避免地想到，
“而在如今这个时代……异常，又往往代表着不一定友善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