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姊妹之二
而在荣格二人与艾蕾拉交谈过后的当晚，长风堡以西的海岸边那个暂时还留有痕迹的洞窟内，出现了两个并不属于长风堡的人。
这两人一男一女，明明附近并无第三个人，却仍然带着一种奇怪的面具遮挡着面容。
那面具在眼睛和嘴巴处都有着缝线般的装饰，虽然肯定不足以真的将人的眼睛和嘴巴封死，却似乎也透露出了一股目不能视口不能言的奇怪寓意。
两人来到昨晚伯爵独自战胜骨骸雄鹿的地方，当然，他们并不知道这一点。
只知道眼前这堆白骨碎片就是他们的目标，而自己的任务便是在这儿等待。
这个洞窟中原本有着许多只困在兽笼中的密仪野兽，那些吞食过人肉的强大野兽自然不能放生，于是伯爵在昨晚离开前便命令狮子之影对它们进行了无害化处理。
只是如今那些野兽的尸体也已消失不见，具体下落似乎没人知晓。
总之现在的地下空间中便只余一堆碎骨和两个神秘来客，而目前只能等待的现状也让他们有些无聊，忍不住开始相互交谈起来。
先是男人有些抱怨地开口说道，
“见行者不在，米罗斯这家伙可真是把自己当成老大了。”
“这么枯燥的差遣，问都不问一声就指派我们来做。”
女人的语气则很平淡，回应道，
“现在米罗斯难道不是老大么？还是说，咱们在恩布斯城里什么时候拥有了第三个英杰？”
“枯燥也挺好的，至少没什么危险不是么。”
男人嘀咕了两声，也没能反驳什么，转而又谈论起其他话题，说道，
“唉，也不知道见行者什么时候回来，最近组织在南镰的进展可真的不乐观。”
“那个八爪谢弗失踪这么久，估摸早都不知死在哪了。”
“对他的投资算是白费了一半吧，恶意脓疮至今仍然十分遥远。”
“甚至，他答应给咱们的幻魅树枝还没交上来呢！”
说到这，男人的语气颇为愤慨，而女人面具下的眉毛也微微皱了起来，接着话题说道，
“幻魅树枝这个是有点麻烦，海尔森和我们的合作本来就不牢固，如果撤出他的诊所，在恩布斯城里一时也较难找到更合适的场所。”
“但是他指名要的幻魅树枝我们现在还没搞到手，拖的越久越容易损失海尔森这个合作对象……算了，姑且算是合作对象吧。”
“也不知道见行者知不知道恩布斯城最近的消息，但我觉得米罗斯应该不会完全没计划吧。”
“也许他已经去找壁外者交易幻魅树枝了也说不定。”
男人继续情绪化地抱怨着，
“壁外者们也不一定就可靠……要我说还是赶快让王都那面弄过来一段或者再发展一个货源丰富的伙伴比较稳妥。”
“谢弗那面就不提了，他本来也不像是能干大事的人，关键狮子伯爵这边明明都很顺利，怎么突然间就放弃了计划？”
“到底发生了什么？这堆碎骨是伯爵计划的产物么？但那些骷髅战士为什么变成了这样？”
“放弃计划还不够，甚至把已经到手的战力都砸了个稀巴烂？”
“我们在伯爵这边投入的精力可不少，现在他想要毁约认罪，自己被送去王都。”
“那我们的计划怎么办？白袍死者可是组织的主要目标之一，虽然计划进行了一些，祂离我们也近了一点，但距离预想的结果可差得远呢。”
女人叹了口气，有些无奈地说道，
“那能怎么办呢，事已至此，只能及时止损，所以米罗斯才让我们来这的吧。”
“据他所说，他接收到了白袍死者的启示，预示这堆碎骨里会诞生一位不凡的使徒。”
“而这次白袍死者之所以将已经收入囊中的那些灵魂力量又吐回来，理由好像是说与这个使徒生前命运相互纠缠的另一条丝线，现在变得相当特殊，所以使徒的命运也跟着特殊化了。”
“你看，白袍死者都能如此清晰地向我们表达祂的意志了，说明距离确实拉近不少了。”
“在伯爵这边的投资，也算是有些回报了。”
“另外，咱们最近在恩布斯城也不是那么一无是处吧，那个放荡的吉利子爵不是完成了一件壮举么？”
男人原本还一脸同意地点着头，听到这一段却猛地摇了下头，反驳道，
“怎么能扯到那个维琴特的？先不说他连接到的那个愉悦少女根本就不在组织的目标内。”
“哪怕是我们的目标，他完成的事跟我们有任何关系么？独创仪式的是他自己，帮他完成的是他的护卫和深梦之声乐团，让乐团答应他无理要求的是一个叫荣格的、最近才搬来的工匠。”
“从头到尾都和我们引路人没任何关系。”
“不过说起来……”
男人似乎抓到了什么线索，试探着说道，
“前几天我好像听说那个荣格也开始介入伯爵这边的失踪案了，你说……伯爵的改变会不会也和他有关？”
女人也思索了起来，但还是觉得这两件事不一定有那么强的联系，说道，
“可是这个荣格，在我们复盘吉利子爵情报时已经查过了吧。”
“他连城里的店铺都是吉利子爵出资买的，也才搬来城里没多久，店都还没营业，会有那么大的影响力么？”
“算了，没准真有联系，回头把这个猜想报告给米罗斯吧。”
男人点点头，由于自己在直觉上的敏锐表现而颇感欣喜，随后又想到眼前的任务，疑问道，
“米罗斯说过这个使徒要怎么沟通么？我是说，面对一个白袍死者的骷髅使徒，我们要怎么把它带回去呢？”
正在观察兽笼的女人忍不住白了一眼男人，说道，
“我真的很好奇你的耳朵是不是有个开关。米罗斯确实说过，由于灵魂力量的缺失，这个使徒在逻辑和智力方面的表现会像是幼童甚至婴儿。”
“别告诉我你连骗小孩子都不会。”
男人显得有些尴尬，只能咳嗽了两声，然后轻声说着，“原来是这样”。
时间缓缓流过，在二人越发无聊麻木的眼神注视下，那堆白骨碎片终于有了动静。
其中很多碎骨再次破碎，成为了更加碎小的骨粉，这些骨粉彼此聚合又拔起，在原地结合成了一具完整的人类骷髅。
通过颅骨的细节以及髋骨的形态，二人都判断得出，这是一位成年女性的骨骼。
女性骷髅在嘎嘣声中缓缓抬起了自己的头颅，那原本应当漆黑的眼窝中，此时却燃烧着苍白的火苗。
她下颌微微颤抖，以凡人无法理解的方式真实地发出了只属于她的呢喃声，“艾蕾拉……”
男人开心地笑了起来，对着骷髅邀请道，
“跟我们走吧，我们一定会带你找到，你的…艾蕾拉。”
骷髅把头转向男人，用摇曳的火苗盯了他好几个呼吸，似乎是在理解那一句复杂而冗长的人类话语。
最终，她迈开步伐，跟在二人身后，离开了洞窟。
与此同时，恩布斯城南方街区一座平常的民居内，熟睡在艾蕾拉房间穿着艾蕾拉睡衣的艾蕾拉，仿佛看到了什么清晰的梦境一般，自紧闭的眼角流下了一滴泪水，同时轻声道，
“姐姐……艾莉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