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十五年旧案
明镜归于平静。
衙役也很快出门将门口的百姓驱离，这起离奇案件将通过这些百姓传到平安县各个角落。
县衙里的震撼在持续发酵。
周大人魂不守舍的坐在主座，林家管家赶紧过去询问县丞，这件事情还有没有通融的余地。县丞往日会好声好气的与他说，如今听到悬镜司要来，他自顾不暇，就断然否认：“这件事情已成定局，我们不敢在悬镜司手底下暗箱操作。要怪就怪林公子运气不好，要怪就怪那个神机妙算的捕快吧。”
县丞大人祸水东引，林家管家目光怨毒的瞪着苏希。
苏希高抬着头，昂然无惧。
如果正义畏惧邪恶，那正义还是正义吗？
“我们林家记住阁下了，改日有时间还请阁下到林家作客。”林管家走过来，阴森森的说道。
“好。”苏希朗声应道。
林管家怒哼一声，带着人径直走了出去。
这时，李主簿过来训斥苏希：“你怎么真的把林家公子抓来了？这下好了，得罪了林家，你还要不要在平安县城待下去？你真以为悬镜司能解决一切？他们来了，很快就会离开。林家却始终是林家。”
李主簿的头脑很清楚，他是县域官僚机构的本土代表，与林家这样的地主阶级关系是非常密切的，彼此有利益相关。
如今强行撕破脸皮，打破平衡，将悬镜司扯进来。县衙本土派代表都很慌乱，还不知道要做什么事情才能修补裂痕。毕竟，要被处死的人是林家公子，林家寄予厚望的读书人…林家从本土地主阶级跃升到官方统治阶层的关键人物。
“是周大人差遣牛二过来，说要我们给林家一点颜色。”苏希说道。
他将皮球踢给周大人。
周本淳看了一眼苏希。
事确实是他交代的，他本来是想借着这件事情，打压县衙里的本土势力与县城里的地主阶级，立下威风。新官上任，都是要搞一些政治操作的。
哪晓得苏希这个愣头青，步子迈的这么大。
“来人，将这几位死囚捆在县衙前面石柱，等悬镜司里的人过来，再做处理。”
“陈四九，胡五六，你们二人配合李主簿去将往年花妖案的案卷全部整理起来，送到我房间。”
刘丰快速下达命令。
但这时，张振站出来，他说道：“刘大人，花妖案的材料已经整理好了，不必再劳烦大人审阅。”
“你…”刘丰转过身来，他的面色狰狞，死死盯着张振：“你为什么要将明镜打通？”
“我担心林家对周大人发难。周大人初来乍到，孤立无援，如果我不帮着周大人，这起案子真的能如愿侦破吗？周大人真的能在外面上千百姓面前立下威信吗？”张振正色回答。“整个县衙上下，哪个不是与三大家族利益相关？”
“哼。没想到你竟然还有这样的胸怀。”刘丰怒哼一声，不屑一顾。
“刘丰，我当年当班头的时候，你不过是个跑腿的。你有什么资格在我面前幺五幺六？你真当以为我怕你？我告诉你，周大人不是王大人，不是秦大人，不是范大人。时代不同了。”张振瞪着刘丰，竟然是半步都不让。
刘丰也阴沉的盯着张振。
周围的捕快衙役看着两位顶头上司互相较量，一个个都不敢大声呼吸。
这是一次明面上的政治较量。
谁都不想因为一句话站错队。
县丞、主簿、典史等人也屏息以待。
周大人终于抬起头，他叹了口气，说：“事到如今，再谈论这些已无意义。既然张县尉已经将花妖案全部整理完毕，那此事就交由张振与悬镜司对接，奸杀案也一并交给张县尉。”
周大人这句话一出，盖棺定论。
所有人都清楚，张振凭借着这猛烈一击，已经与周本淳深度捆绑。
刘丰怒哼一声，径直走出衙门，不知道他的去向。
县丞与主簿则领着周大人去后衙，他们应该是去谈论新的利益分配问题。
大人们离开，捕快衙役们赶紧上来向张振问好，形势已经很明朗。周大人站在了张振这边，听话听音，他都叫张县尉了，由此可见他更得大人的青睐。
很多人开始说刘丰的怪话，比如这个人15年前小人得志，说他为人阴险，说他反复无常…。
张振面带微笑的听着周围的恭维，然后他下达命令，交代衙役们去清理县衙，准备迎接悬镜司大人。
并且还特意让陈四九、胡五六去将花妖案卷再整理一遍。
当众人被遣散后，只留下苏希站在张振面前。
“你让我很意外。”张振对苏希说。
苏希也说道：“你也让我非常意外，总捕头。”
两人像是在打机锋。
张振哈哈笑了两声。
苏希接着问道：“总捕头，如果我今天没有出现在县衙外，你会不会这么做？”
“不会。”张振摇头，他很坦然。
“我能让你鼓起这么大的勇气？”苏希问张振。
“不知道。”
张振又摇头。
“其实，如果你没有捡起那块红布，我也不会冲进来。我可能会转身去州里，或者京城。”苏希说。
“那你现在有没有后悔冲进来？你接下来要面对的反扑是不可想象的，很有可能会悄无声息的死在平安县。”张振说道：“你只有跟在我身边才能安全。”
苏希没有回答，而是问张振：“张大人，你这么做不可能是为了和刘大人争夺县尉吧？据我所知，刘大人最近三四年不问世事，你与县尉总捕头也没有实质区别。”
“你猜猜，你这么聪明。”张振说。
“我猜是15年前的第一起花妖案。”苏希平静的说道：“刚才你说，15年前你是班头，刘总只是普通捕快。那么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呢？”
“你确实很聪明。”张振点点头。
他在苏希面前不再隐瞒，他将苏希纳为自己的同盟。“我的父亲、我的师父都死于15年前的花妖案。他们死的非常蹊跷，而他们当时也不是去潼南县领取公文，领取公文不需要县尉、副县尉两人都去，这不符合常理。 而且，在他们出事前一天晚上，刘丰出现在我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