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10.是不是公主
尉迟宝琪偷眼观瞧李治,当他看到李治那阴郁的目光,立即做出了明智的决定,不去触霉头了,继续打吧。
打到五十下的时候,尉迟宝琪走上前,探了探许七的鼻息,然后大声禀告:“禀殿下,没气了。”
这几个字虽然短,但尹伊异听的却是一哆嗦,倒不是惊讶于许七的死,那王八蛋就该去死。
他惊讶的是这将军的称呼:殿下,这是为王爷?他是既惊又暗自庆幸,惊的是自己开罪了王爷,庆幸的是自己脑子不算慢,一见形势不妙赶紧收了手,要不恐怕自己今天也要小命不保。
李治走到尹伊异面前,伸出手来:“你那玉佩是太子所赐?”
尹伊异吓得一哆嗦,随即唯唯诺诺的低着头,连连后退:“不敢,不敢。”
“是不敢是,还是不敢不是?”李治冷冷的问。
“是?不是?”尹伊异摸不准李治的脉,他可不想当第二个许七,苦着脸低声下气的问:“请示殿下,我这……应该是,还是应该不是?”
李治厉声说:“是就是,不是就不是,真是太子殿下赐给你的,你说不是,难道你认为太子所赐的东西配不上你?”
尹伊异诚惶诚恐的说:“卑职明白了,那就是,是。”
李治训斥道:“太子赏你玩意,是赏识你,激励你为朝廷效力,让你好好办差,不是让你拿出来显摆炫耀的。”
“你拿着太子的赏赐,四处招摇,逢人便大吹大擂,你大概是想炫耀你跟太子交好,说出来面子堂皇。但你此举,其他人会认为太子不辩是非,所托非人。你既没领会到太子的谆谆所托,又伤了太子的名声,你这不是在害太子吗?”
听着李治教训,尹伊异哪敢说一个不字,只有不停的称是,李治说完了,他还得说“殿下教训的好,听殿下一席话,卑职茅塞顿开,以后一定竭尽全力为朝廷效力。”云云
李治满意的走了,他最后那段话是经过深思熟虑的,有了那段话,自己的逻辑就闭环了,这次危机就能成功的转“危”为“机”了。这些话会被传到父皇耳朵里,父皇听了一定会高兴的。
李治一路来到李道宗的王府,王府大门上的家人虽不认得李治,但见李治气度不凡,身后跟着几名内侍和禁军护卫,也不敢怠慢,赶紧跑进去通知执事。
王府执事叫李十一,出来了先是一愣,随即认出了李治。
他曾跟随李道宗去宫中马球场打过马毬,站在毬场外远远的见过李治,所以恍惚有些印象。
此时看晋王亲自来了,赶紧将李治让进府中,一边走一边解释说李道宗去衙署了,没法迎接,请晋王见谅,并说这就命人去找老爷。
李治说不用了,直接去见公主吧。
李月如已被封为文成公主,所以家里家外的人如今都得称呼其为公主。
听说李治是来看公主的,李十一很是为难。
李治见状问:“怎么了?”
李十一叹了口气,无奈的说:“您去看看就明白了。”
李十一带着李治来到王府的东跨院第三进院子,刚进院,就听正房中有人大喊:“什么人来了,是旨意来了吗?是不是让我去吐蕃?”
李十一脸色大变,转头看李治,李治却没觉得意外,只是问:“这种情况多久了?”
李十一陪着小心回答:“四天了,一天到晚疯疯癫癫的,我家王爷也……谁都不敢靠近,靠近了她就挥刀,这院里的人都被砍伤了,哎……”
李治明白了,难怪这院里没看到下人,原来都被这文成公主伤了,这公主为了不去和亲,也真是……拼了,历史教科书上可不是这么写的。
但李治觉得有些不对,他以前不止一次见过李月如,他记得公主说话的声音好像不是这样的。
这时一个年长的奴婢走了过来,看样子三十多岁上下,一脸的愁容。
李十一赶紧说:“三娘,快来见过晋王殿下。殿下来看公主了。”
那奴婢赶紧上前给李治见礼。
李十一跟李治介绍,她叫李三娘,服侍公主十多年了,是公主身边资格最老的下人,其他奴婢都被公主刺伤砍伤了,这三娘是唯一没事的。
这时屋中的女人又喊了起来:“有人给我下药,宫里下旨来抓我了。”
李治又皱眉,这声音跟李月如的声音有点像,但也只是像。
他觉得奇怪,刚要问李三娘。
李三娘已经转头冲着房里安抚李月如:“没事,没事,没人给你下药,也没人来抓你。”
李三娘打开门,回身用手虚挡着,示意李治先不要着急进去。
而李三娘自己慢慢走进去,耐心的轻声说着什么,具体说了什么却听不清,里面的声音越来越小,过了半天,李月如终于不再出声了。
李三娘小心的走了出来,表情悲伤,眼角挂着泪珠,轻声哽咽着对李治说道:“我家娘子可怜啊,原来好端端的,多有精神,这才几天,就成了这个样子,哦,不说了,让殿下您见笑了,殿下要看她,尽量不要跟她说话,如果一定要说,也要尽量轻声说,不要吓到她,她现在胆子小,稍稍有点声音,就以为有人来抓她。”
李治能理解,一个女子被迫到千里之外和亲,嫁一个自己不认识的人,而且还是蛮夷,换了谁也不乐意。
李三娘领着李治走进房间,看得出来,这原本应该是典型的王府千金的闺房,陈设布置都透着富丽堂皇,但室内家什摆放的乱七八糟,毫无章法,估计是李月如发疯的时候搞的。
由于刚从外面进来,眼睛还没适应,所以看的不太真切,待稍过了一会,眼睛适应了屋内的光线,李治才在角落里看到有一团黑乎乎的东西似乎在蠕动,那个蠕动的圆乎乎的东西,是个人。
虽然是天已经逐渐变暖,但女子却仍穿着厚厚的冬衣,而且应该不止一层。
最外面这一层是件裘皮大氅,里面也不知又套了几件,看起来异常臃肿,裤子则是紧褪的胡裤,但奇怪的是,她脚下的鞋却是轻便的丝履,这一身打扮,半汉半胡,看起来既臃肿又不伦不类,十分奇怪。
李治下意识的向前迈了一步,李三娘伸手去拦,却没拦住,李月如十分敏感,听出脚步声不对,立刻如同受了惊的小鹿一般,死命的蜷缩身体,向墙角靠去,几乎要钻进墙里。
虽然她已经在墙角了,没法再后退一寸了,但她的头仍不停的贴向墙。
见李月如如此模样,李治不免好一阵唏嘘,好好的一位公主,竟然变成这样。
李治小声问李三娘:“能问她话吗?”
李三娘无奈的摇了摇头,然后往外面指了指,意思是到外面说话,随即便往外走。
李治跟着李三娘出了房间,李三娘低声说:“他现在正在发病,这种时候,一旦有陌生人靠近,他都吓的向紧贴着墙角,怕的要命,唯恐有人来抓他……还怕……。”
李三娘越是拦着,李治心里就越起疑。
李治说:“我不算陌生人吧,我从小就认识她。”他一定要跟李月如说两句话,他一直觉得声音不对,他要确定这个到底是不是李月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