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37.春华楼讨债人
再看她身穿大开领的宽袖红襦,襦外套着孔雀罗半臂,下穿石榴百褶裙,还真有几分鸨母的风骚姿色。
“春华楼?”那仆人警觉的看着李治,一脸的厌恶:“春华楼的上我们这干嘛?”
啸天走上前,故意捏着嗓子,装出女人的声音,他极擅长模仿人说话,学女人的腔调很像,这也是李治带他来的主要原因:“王相公是好人,真是个大好人啊,可是好人也得给钱不是,我们也是小本买卖,一大家人要吃饭呢,王相公欠我们的钱,也该还了吧。”
仆人面色狐疑的看着啸天:“什么春华楼?我怎么没听过平康坊有这么个地方?”
啸天被问的一愣,好在李治反应极快,大声吆喝起来:“看你这穷酸,也就只能去北曲逛一逛,南曲流金淌银的地方,就凭你也配去?你有钱吗?哦,我明白了,你们王家是想赖账吧,不想给钱了,大家快来看啊,王家人耍赖了。”
李治这么一喊,王家人脸上都挂不住了,青衫青年赶紧上前好声安抚:“别喊,别喊,到底咋回事,你先说清楚,先别喊啊,别在这喊。”
李治一指啸天:“你们王家欠我们钱,别想赖账,我跟着妈妈今天过来,你们家要是不给,我们就不走了。”
青衫青年一听脸色越发难看,还要相劝,那仆人又开口了:“大郎,别听他胡扯,她们分明想趁咱家出事来讹钱的。”
李治赶紧大声说:“嘿嘿,无赖我们也见过,但妈妈身上有字据,不怕你们赖账。”
啸天经此提醒,赶紧伸手入怀掏出一张纸,摊开,在众人面前晃动:“还不承认,你看看,这是他亲笔的典质,认字不?看看,这上面怎么写的,是王仁礼老爷的亲笔不?”
(注:唐代押当物产,有的叫“贴赁”,有的叫“贴典”、还有“典质”、“质”、“质当”、“质举”、“质卖”、“贴典”、“倚质”种种不一,作者选择其中一种称呼,特此说明。读者中卧虎藏龙,不乏对历史有深入研究的读者,请大家不要过于纠结。)
两兄弟都上前凑近了看,青衫青年看了两眼,小声说:“是父亲的字,下面那方印也是父亲的。”
啸天得了理,大声说:“怎么样,承认了吧,这上面写的清楚,一个月内若不还钱,就把这宅子抵给我。”他说这话时理直气壮,完全就是一副上门讨债的债主模样。
李治在一旁帮腔:“要是不给钱啊,我们就去官府,有这东西,打官司我们也稳赢的,父债子偿,天经地义。”
伪装成青楼鸨母上门要钱,是李治想到的,王仁礼欠妓女的花酒和过夜钱,鸨母上门讨要欠债,这是再合理不过的理由了,一个有钱的男人,喜欢去平康坊探讨人生真谛,喜欢跟小姐姐交流学习。这不是再正常不过吗,谁能怀疑?
上门要钱,手里就得有凭证,李治特意让狄知逊去东西两市的市署分别查了一下,还真找到了王仁礼在东市报关过所的留档,上面不仅有王仁礼的签名,还有王仁礼亲笔写的一段文字。
狄知逊用了些手段,连拉带打,哄得市署做了假的典质,所以此时啸天手中拿的,是东市市署官方造假的真典质,任谁都不可能看出破绽,就算王仁礼现在诈尸活过来,也得认。
王仁礼两个儿子毕竟少不更事,遇见这种情况都不知该怎么应对,一时都手足无措。
李治见对方不再质疑,趁热打铁道:“王相公人没了,父债子偿,只能找他儿子了,你们两个是他儿子,你们叫啥?这账就落到你们身上了。”
说着就虚让了啸天:“妈妈里面请,咱们里面说去,有理不怕讲,咱们有这东西,不怕他王家抵赖。”
那仆人已然知道对方是真债主,见对方趾高气扬又反客为主,心里老大不乐意,却也没法赶人了,只得黑着脸跟在后头。
年纪大些的少年说道:“我叫王崇义,这是家弟王崇信,这是四叔,我们家的事都是四叔……”此时几个人走到正堂前,正堂开着门,王崇义听着正堂内的哭声,望着正堂内王仁礼的尸体,忍不住抬起袖子抹眼角,再也说不下去。
被王崇义称为四叔的仆人叹了口气,抹了抹眼角接过话:“昨晚半夜来了强盗,武功高强,闯入老爷的房间,把老爷害死了,新夫人也不见了踪影,想是被掳走了,我们老爷请了五个护院啊,五个呀,没一个发现有贼来了,强盗把老爷杀了,护院们才发现,结果五个人还打不过强盗,眼看着强盗白白跑了。”
李治心里狐疑,穿越者传字条不让自己来查,结果自己还没来王仁礼就被做掉了,这里面一定有鬼。
李治和啸天跟着王家二兄弟进了正堂,一眼便看见正堂当中地上一块大白布,白布下盖着个人,应该就是王仁礼了,昨晚刚死,王家还没来得及准备棺椁,王仁礼的尸体只能用白布蒙着,两名婢女正跪在王仁礼身边垂泪哭泣。
“桃花,兰香,你俩也别哭了,哎,也难为你俩了。”四叔看着两个哭泣的婢女,很是感慨。
“王相公是好人,带人宽厚,说话也和气,怎么如今就……”啸天一见王仁礼的尸体,唉声叹气的往尸体旁凑合。
李治知道,啸天是想找机会掀开白布看尸体,找些线索,他有意套王家兄弟的话,也给啸天打掩护,不免也故意带着悲腔说:“王相公说没就没了,人啊,上哪说理去呀?前两天看见他还生龙活虎的,怎么突然就……”
说着李治重重叹了口气:“王相公有什么仇家吗?”
“仇家?没听说呀。”四叔回答。
这时王崇义说话:“对了,之前父亲收到过一封信,不知道写了什么,但收到信后,父亲一连两天都是唉声叹气的。”
四叔在一旁补充:“好像是有封信,后来就请了这五个护院,可恨这几个护院啥用也不顶。”
几个人正说话,就听后堂方向有人喊:“你们干什么?”是个女人的声音。
四叔一皱眉,小声说道:“怎么好像是……六娘?”
王崇义和王崇信也先是一愣,随即都点头:“是六娘的声音。”
“她不是被抓走了吗?”四叔皱眉往后堂方向走,王家兄弟也跟着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