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在卫星射线下向世界宣告（上）
老祖至高无上。
老祖深不可测。
老祖的智慧睿哲，难以揣摩。
见李默没说话。
之前还怒然把金樽捏碎。
倪克丝心中一颤，前两只鹿腿优雅的前屈跪地，再次请罪道：
“至高无上的德拉贡大人，我尊崇的造物主，您赐名于属下，我不知好歹冒犯了您，实在罪该万死。”
“属下自知自身罪孽罄竹难书，恳请老祖降罪，请更多、更多的施虐于我……”
闻言。
李默一怔。
（欸——？）
倪克丝这种恐怖的古神，竟然朝他跪下，把自己当成了老祖？
现在怎么办？
之前倪克丝要杀他，现在好像误会了，先骗她一手？看她怎么说？
李默根本就不知道黄泉老祖是谁，也没有任何记忆。
但从文字框却知道，倪克丝是老祖寝宫的正冠镜中诞生灵智的古神。
从倪克丝跪下的表现来看，老祖地位很高，类似君王。
好在李默高一的时候，李默演过莎剧《亨利五世》，扮演君王倒有些经验。
李默酝酿了下情绪，面无表情，淡淡说道：
“倪克丝，暗黑的岁月里，你辛苦了，平身吧。说说我沉睡的这段时间里发生了什么事。”
老祖这样无上的至尊，竟然还记得数千年前曾经赐予过她的名字。
深深的幸福感中，倪克丝情难自禁，靠近李默身侧，脸色酡红，“老祖，你还记得属下的名字，我……”
“倪克丝？你冷静点。”李默吓了一跳。
“请原谅我的失态。”
倪克丝端正身姿，这种丑态怎可出现在贞洁淑慧的未来新娘身上？
她酡红的脸颊恢复正常，工作的时候要克制。十指交叠在腹前，鹿腿前屈做了个万福。
“回老祖，数千年前，至高天的龙神背叛了您。他们畏惧您的权柄，以七条龙脊将您的躯体割裂成七块，镇压在冥河之中，形成七大墓。”
“这我知道，”李默根本就不清楚这些事，但演戏就要贯彻到底，不懂也要装懂，淡淡继续开口，“之后发生了什么事？”
“属下也不甚了解，当时我是作为陪葬品与您一同埋葬在其中的一个大墓里，在黑暗中沉睡了数千年的时间。”
“不久前，低贱卑微的脊椎生物人类发现了您沉眠的古墓。
贪得无厌的他们对你沉眠的圣地毫无敬畏之心，竟然盗取您的陪葬品，对您的古墓用深水炸弹给爆破。
还将存放您躯体的黄泉神棺运到灵山进行解剖研究，简直万死难辞其咎！”
“灵山？我的棺材被放到了那个地方？”
李默有种荒诞的感觉。
倪克丝有利用骨镜搜索记忆的能力，这些事情估计是从人类身上知道的。
只不过灵山又是怎么回事，不是神话里佛祖所在的西方极乐世界吗？
“是的老祖，灵山是神谷公司的空间站，既然您已经醒来，想必已经做好计划了吧。”倪克丝激动说道。
李默这才了然，但他根本就没什么计划。
但倪克丝这么说应该是很了解他的样子，当下不敢露出破绽，要是倪克丝发现他是冒牌老祖，把他剁了李默就完蛋了，只能顺着倪克丝的话点头道：
“不错，毁我古墓，挖我神棺……倪克丝，你应该知道我想怎么做。”
“是！”
“您缔造了黄泉神国，荣耀、国度、权柄全是你的，这里曾经是我们的家。”
“可如今您的躯体被封印在七大墓，导致神国规则不全。您的神力无法施展，像是奈何之桥恐怕也是用尽了您最后的力量。”
“眼下的计划，自然是召集群臣，从灵山以及其余七大墓中，夺回您被封印的残躯，让您破碎的黄泉神国的规则恢复完整。”倪克丝说道。
“奈何之桥……”
李默沉吟，对倪克丝的计划不置可否。
秦佳依说过，这个世界人类与古神势不两立，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搞不好哪天李默被人类发现自己是古神的身份，直接大卸八块拿去切片研究了。
想到这里，李默有些心惊。根本不想继续待在这个世界，不管是人类还是古神，都太危险了。
他现在宁可回到地球。
奈何之桥应该是黄泉神国的世界规则之一，可以穿梭两界。
或许找到七大墓里存放黄泉老祖残躯的神棺，当神国规则完整后，他就能使用奈何之桥返回地球？
念此，李默同意了倪克丝的计划，颔首赞许道：
“召集群臣，夺回七大墓的神棺。倪克丝，继续说下去。”
倪克丝起身环视着摇摇欲坠的整座大殿，这里已经没了往日的繁华与喧嚣，到处都是残破的规则气息。
睹物伤神之下，她眼中不禁露出一丝怀念伤感。
“亚历克斯，官将首，海洛伊丝……虽然以前觉得很讨厌，现在却有些想见到他们了。”
李默听着一个个人的名字。
虽然不知道这些人是谁，但猜测应该是黄泉老祖的下属们。
倪克丝注视着李默，“他们为了守住黄泉神国的荣耀，与您一同被葬在七大墓中。”
“眼下计划的第一步，就是利用外面的媒体，向世界宣告您苏醒的消息。”
“亚历克斯他们可能也已经醒来，如果得知消息，他们必定会重聚在老祖您的麾下，助您夺回七大墓神棺，血洗至高天！”
倪克丝说着，如瀑披散的金发中钻出一条条金鳞细蛇，卷起大殿上的一面黑旗拿在手中，回头向王座上的李默微笑着伸出手。
“这一次，请让我追随在您身边，以媒体向世界宣告黄泉神国的复苏，一切的一切，都为了夺回曾属于我们却被破坏的国度！”
（唉——？）
这么高调吗？
自己现在是古神，出去会被人类打死吧。
还有怎么就要血洗至高天了，自己只想找到七大墓神棺回地球。
“倪克丝……”
李默本想说要低调行事，可看倪克丝真诚和期许的目光，心念一转。
倪克丝利用骨镜翻阅过李默的记忆，尽管现在她似乎已经相信自己是老祖。
但系统任务却没有完成。
也就是说……
心底深处或者潜意识里，还不认为李默是真正的老祖。
不行。
必须顺着倪克丝期许中的君王人设行动。
否则别说完成不了系统任务，如果被察觉端倪，人设不合，发现他是冒牌的，仔细搜索他记忆，可能直接把李默扬成灰灰。
“老祖？”倪克丝歪头疑惑看着李默，不知道李默在犹豫什么。
李默暗叫不妙，忙干咳一声，佯装踱步来到骨镜前整理自己的仪容。
见此，倪克丝慌忙上前，帮李默整理衣襟，“老祖，我是您的秘书，衣着仪容更是我份内之事，怎能由您自己动手……”
“秘书？”李默一怔，这什么身份，怎么这么现代化？
莫非黄泉老祖其实也是个穿越者？
当下，李默也就任由倪克丝为他整理仪容。
他看着骨镜中自己头生龙角、遍体黑鳞的非人之躯，果然还是很不习惯。
现在自己处在黄泉神国中才会这样吧？等神国消失他应该还会变成人类的吧？
李默只能这么安慰自己。
可李默眼角一跳，他见到骨镜中，在自己黑金龙袍上飘出个文字框。
『由黑龙始祖鳞甲幻化而成的黑金龙袍，啃食过的金龙之血刻画着九道绝对的防御禁制』
『禁制启动时金龙被啃食的悲怆龙吟，警醒他们谁才是至高无上的伟大者』
『想做一辈子的懦夫，还是一秒钟的英雄』
李默现在变成龙人。
除了感觉身躯变得非人的高大，蛮力大了许多外，并没有变强的实感，可能是因为黄泉神国规则残缺的关系吧。
但这黑金龙袍可是保命的好东西，就是不知道，这九道防御禁制的含金量怎么样。
“走吧，倪克丝。”
李默心里有了点底气，率先走在倪克丝身前，缓缓打开大殿的大门。
……
此时集运房依旧被黑雾笼罩，外面拉起了一道道警戒线虚拟投影。
秦佳依等人见到夜空上还盘旋着十余架雪鹰KS-024战斗直升机，照下一道道刺目的光束，整个集运站四周亮如白昼。
夜空上还飞舞着七八架电视台的银灰色无人摄像机。
显然刚才电视台的无人机并没有随他们一同被卷入古神的精神领域，而是将情况通知联邦，这才惊动了联邦的武装力量。
而很快，警戒线投影外的人群里，响起一阵阵喧哗。
喧哗的原因是因为周围不知从哪飞来的黄沙，只是数分钟，这里就仿佛成了沙尘暴的中心。
在夜空直升机强烈的灯光照明之下，集运房上空呼啸弥漫的黄沙之中，竟然缓缓出现了一座残破的宫殿轮廓。
现场联邦特工的侦测设备上，响起急促的警告：
“警告，警告，侦测到强烈的未知精神波动，波动为神国级。”
“所有特工及无关人士，即刻撤离，即刻撤离。”
“什么！？”
“神国级波动？开什么玩笑。”
一片混乱中，人群以及外面候着的装甲车还有十余架战斗直升机，飞速逃离了这里。
当他们逃到离黄沙宫殿十余里外时，骇然发现这里竟然也飞舞着一些黄沙，只是变少了许多。
而远处他们刚刚撤离的集运房上空，已经变成了漫天的沙尘暴，暴躁的狂风甚至卷起一些集运箱、铁桶、桌椅之类的杂物在夜空下到处乱飞。
“我的老天，这是天灾吗……”
“这么多沙子哪来的，简直漫无边际。这就是神国级波动吗，简直像是末日。”
战斗直升机里的驾驶员们，吃惊的望着漫天沙尘，心中惴惴不安。
这边突发的情况，已经汇报给联邦特工局，再由联邦上报到灵山机甲佛祖那里。
这可是最顶级的古神波动，是足以震惊全世界的事件。
足以引起灵山机甲佛祖和人类十二人智囊团的注意。
这个时候估计已经在召开紧急会议，商讨对策了。
不多时。
这些驾驶员收到从卫星上传来的一个视频，视频上显示的是黄沙宫殿的大门被打开，走出来两道身影。
这两道身影一大一小，一前一后。
走在前面的是个男人，或者不能称之为人，说是男性更为恰当。
他身披黑金龙袍，身躯庞大，头生龙角，周身黑鳞覆盖。
他的脸或许不是最帅的，但身形却极为完美，有一种神性，只是隔着屏幕，就能感受到这男人无边的气魄。
至于跟在这男人身后的女性，竟是鹿腿人身，穿着白骨薄铠，身形相比之下纤细得多，有一种女性的纤细和阴柔感。
而其在夜空披散，抹过足尖的淡金秀发中竟能见到数十条金蛇。
这让她原本端庄高洁的完美气质下，同样多了一种非人的神性。
显然。
这一男一女皆非人类。
极其危险。
“古神，还是两个，一个公寓级，一个神国级！”
小手冰冰的无人摄像机上发出兴奋的尖叫。
午夜新闻的电视台大楼里更是一片混乱。
摄像、播音员、导演、副台长、台长一个个焦头烂额，急匆匆对主持人小手冰冰吼了起来：
“把无人摄像机切近点，再派更多的摄像机过去，把这两个古神给我盯死喽，每一帧都别给我错过！”
“这可是神国级古神波动，现在立刻将这第一手新闻进行全国转播，不能等别的电视台反应过来抢播！”
小手冰冰紧张盯着七八个无人机从不同角度拍摄到的各个画面，突然再次尖叫起来：
“台长，有动作了，雪鹰KS-024战斗直升机往两个古神靠近，好像要进行武力威慑。”
“电视机前的各位，雪鹰KS-024战斗直升机服役于七年前，配备得有空射型锐剑4反坦克导弹系统，射程为12千米左右，可以超视距精准毁灭目标。”
“发射了，14架雪鹰KS-24战斗直升机，对古神进行了第一轮导弹齐射，20多发导弹朝古神轰炸了过去……”
只见夜空下，响起嗤嗤尖锐的导弹发射声，20多发锐剑4反坦克导弹带着炫目的尾焰，向着黄沙中的两个古神尖啸冲去。
轰隆。
轰隆。
为首的古神，竟然没有想躲的意思，直接承受了20多发导弹的轰炸。
夜空中炸开一簇簇火焰，烟尘弥漫而开。
这一幕此时已经被午夜新闻电视台全国转播。
无数人震惊的看着烟尘弥漫的中心，瞪大了眼睛。
“这是怎么回事？联邦怎么搞出这么大动静？这场面也太壮观了。”
“乐园里有大恐怖发生，直接进行武力威慑。”
……
“？”
李默呆呆看着20余道光焰朝自己飞来，连躲闪都忘记了。
而且他现在就站在大殿石阶上，整个大殿又高悬在天空上，根本就没地方躲。
（这是导弹吧？）
（轰我的？）
（我只是个演员，什么也没做啊？）
这个时候，李默才深切意识到秦佳依口中的人类与古神势不两立是什么意思。
20多个导弹，他身体就算再强，也顶不住这种级别的轰炸吧。
如此震撼的一幕，让李默心惊肉跳，又有些怒意。
他几乎就是无意识的抬起手，想将这些导弹给阻挡住。
此时他只能寄希望于黑金龙袍上的九道防御禁制了，只是自己心里也没底。
可更让李默诧异的事情发生了。
随着他手的抬起，漫天飞舞的黄沙竟然在他身前数米的半空处一凝，飞速汇聚成一面半圆土墙，将20多发飞来的导弹完全阻拦在外面直接爆炸开来。
他竟然能控制黄沙？
李默来不及细想。
整个世界山摇地动。
近距离的20多发爆炸带来的冲击波，更是让他头晕目眩。
如果是一般人这个时候早就被爆炸的冲击波给震晕了过去，可李默却还能保持清醒。
“无法原谅……”
“罪不容诛！”
“卑微低贱的人类。”
咯吱咯吱的磨牙声响起，倪克丝面容扭曲，张开血盆大口，怒火中烧。
“放肆，见到无上至尊非但不跪下俯首称臣，竟然还敢用玩具前来戏弄，何其的失态，有辱仪礼。”
她疾言厉色，勃然大怒，瞪着夜空盘旋的十来架战斗直升机，从牙关间磨出一个字——
“去！”
在倪克丝发间的金蛇，化作一道道雷光，倏的贯穿两三千米外盘旋着的一架架战斗直升机。
夜空中惊雷炸响。
14架雪鹰KS-024战斗直升机无一幸免，全部在一声声爆炸巨响中化作一团团火光纷纷扬扬的坠下，半个天空亮如白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