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初心
“瓶颈...”苏芒重复着方世镜的话。
“是的，简单来说，你正在经历的是量变到质变的过程。举个例子，剑影步你现在可以精确操控的分身是五个。那么一年前呢？是四个。再之前呢？我没记错的话你刚开始接触剑客这个职业的时候就操作出了六个。”方世镜耐心的和苏芒做着分析。
“当然，最初的那六个分身可以说是漏洞百出，但这恰恰证明了你的手速天赋和领悟力。从六个到四个你只用了短短几个月，但是从四个到五个，却用了整整一年。最开始的六个分身代表着你的天赋，经过反复的练习，训练量的增加让你掌握了精准控制四个分身的方法。而后面的一年里，经过不断的在实战中打磨，才终于提升到了现在的五个。”
“这就是突破瓶颈的过程。当然，对你来说，五个分身远不是你的极限，未来你有可能做到六个甚至是七个分身的精准操作。不过...”方世镜停了下来，抬头看着墙上蓝雨战队第六赛季的夺冠海报，黄少天的剑客形象无比夸张的出现在了最中间的位置上。
“突破瓶颈，是需要运气的，每个人的方式都有所不同。有些人只需要一瞬间，像是顿悟一样。而有些人终其一生都没能迈过那道坎。迈过去，将会是更广阔的的海洋，迈不过去那么也就到此为止了。”
顿悟这种东西太玄了，方世镜也不知道该怎么具体描述。黄少天奠定夺冠时刻的那一剑，也是灵光一闪的神来之笔，他做的也只是遵从了那一瞬间的感觉，可喜的是那感觉最终把他带向了胜利。
“不过大体上来说，更高水平的对抗，有助于实现这一点。你的训练都是经过设计的，操作、意识、反应、团战视野等等这些都达到了一个职业选手的水准。再想要获得突破...”说到这方世镜终于意识到苏芒的“停下来”到底是在说什么了。
苏芒所面临的困境是感受不到自己的提升，无论他怎么努力。这的确是很消磨选手意志的事情。既然不能站在职业赛场上继续磨砺自己，那么回到网游的世界里感受游戏本身的乐趣，也许真的能帮他找回动力。
“这孩子...”方世镜内心不禁多了几分赞叹，原来他一直考虑的是这个。
“小苏，我要提醒你一件事。”既然明白了苏芒的症结所在，那么有些事也要让他早点意识到。
“教练，您说。”苏芒自始至终都没有插嘴，除了教养之外，他也一直在顺着方世镜的话在思考，是不是有更好的办法。
“荣耀，早就不是仅凭技术就能赢得胜利的游戏了。”
方世镜意味深长的一句话让苏芒有些疑惑。
“荣耀不是一个人的游戏，它需要队伍中每一个人更深的游戏理解，更默契的团队配合，教练这些都是您反复教导我们的，我一直都记在心里。”苏芒以为方世镜所说的“技术”是在暗示自己过分执着于个人的操作技术。
“不，小苏。我的意思是说，荣耀，是一个裹挟着算计甚至是恶意的竞技项目。你的心思比瀚文要重，所以对于荣耀，你的迷茫也要比他多得多。场外的舆论压力，竞争对手的针对研究，场上的垃圾话对飚，甚至是幸运女神的偏爱，无数的环节组成了如今的荣耀。”
“荣耀啊，早就不是我们想象的那么简单了。”说完，方世镜深深吸了口香烟，转头看向窗外。最后这句话是在说给苏芒，也是在说给他自己。
苏芒有些不知所措，他顺着方世镜的目光望向窗外，那里是蓝雨俱乐部的主场比赛场馆——天河体育中心。
“也许，教练的也有属于他的遗憾吧。”对于荣耀，苏芒从来没感受到过方世镜所说的恶意。不过他会尝试去理解，仅此而已。
“铃铃铃...”两人沉思之际，方世镜事先设定的闹钟响了起来。
“行吧，我知道你的困惑了。这样，我们不着急做决定，你的想法是对的，迷茫的时候就先停下来这没错。”方世镜起身将两份合同放回了抽屉。
苏芒低头跟着起身，方世镜的话算是帮他一定程度上找到了“病因”，但是他的困惑始终只能靠自己来解开。重拾热情，实在是很玄学的东西。
“马上就要放假了，回去好好休息休息。蓝雨的大门时刻为你敞开，但是要记住...”
方世镜拍了拍苏芒的肩膀：“无论什么样的决定，都要对自己负责！”
“或者不负责...”
方世镜拿起战术板摆了摆，自顾自的开门，率先走了出去。
“对自己负责或者不负责...”苏芒喃喃的重复着方世镜的话，呆呆的跟了上去。
训练室
此时的训练室气氛有些压抑，就连平时活蹦乱跳的卢瀚文也难得安静了起来。
上午九点整，方世镜准时走进训练室，苏芒一脸沉重的跟在他身后。
孩子们好奇的看着两人，心下都在好奇到底发生了什么。
“好了，接下来公布第九赛季蓝雨荣耀电子竞技战队入选人员名单。”
这一刻终于来了，孩子们各个正襟危坐，有期待、有紧张。
“今年入选战队的人是卢瀚文。”
方世镜没有搞气氛的习惯，直接了当的进行了公布。
...
...
“没了？？？”
孩子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本来都在等待着方世镜的下文，结果就这？
“那苏芒？”不知谁此时突然提起了苏芒。
“是啊！”孩子们猛地想起还有他。
“那岂不是说...”
孩子们把目光纷纷投向了角落里划拉着鼠标的苏芒，这种时候，孩子们总是希望“王牌”能做点什么，如果他能争取一下的话，也许自己也可以...
可惜的是，苏芒自始始终都是一个表情——百无聊赖，没有如果。
看着孩子们一个个惊诧的目光，方世镜心中暗自叹了口气。
“没错，今年入选的选手只有瀚文一个人，这是出于战队战术体系的考量。当然你们的成长战队也是看得见的，我个人非常看好你们今后在职业舞台上的表现。”
事实上，蓝雨战队近几个赛季以来每年入选的选手也都是只有一个人。除了第四赛季的黄金一代，第五赛季的方锐、宋晓，从第六赛季开始的于峰，第七赛季林峰，再到第八赛季的李远。甚至第五赛季方锐出道就直接去了呼啸，也不能算是蓝雨的正式队员。
随着战队体系的日趋成熟，大规模的人员调整本就不太可能出现。不过今年蓝雨青训营的希望之星确实有点多，除开洛轻言这种年纪小一点的队员，和卢瀚文同期的苏芒，大他们两届的张直、陈佳那也是被训练营非常看好的后辈。
从方世镜手中接过职业战队邀请函，卢瀚文终于是难掩心中的激动，差点热泪盈眶。看着上面烫金的大字“荣耀电子竞技联盟”和“蓝雨电子竞技俱乐部”，这一刻他终于对“职业选手”四个字有了真切的实感。
“谢谢方头！哦，不！谢谢教练！”卢瀚文激动得有些语无伦次。
“好了，回去吧。记得早上我和你说的话。”方世镜欣慰的看着眼前的孩子。
“是，教练。我一定努力。”
早上除了通知卢瀚文入选战队的事，方世镜还转达了战队方面的需求。喻文州特意嘱咐让卢瀚文参与今夏公会方面的材料争夺。一来让他在自家公会这边积累人气，二来每年夏天各个战队也都会有一些职业选手参与到BOSS争夺战中，尤其今年还有叶修那家伙一直在网游里呼风唤雨，所以算是让他提前感受下和职业选手对战的氛围。
“好了，接下来放假一个月，暑期‘夏令营’马上就要开始了。到时候会有很多新人过来试训。咱们这个训练室也会临时交给‘夏令营’使用。一个月后恢复正常训练。回去以后好好考虑下自己的未来，我希望一个月后能够在这里看到你们每一个人。”
方世镜环顾在座的每一个孩子，最后目光落在了苏芒的身上。回想着过去的一年中和他们相处的时光。他们都是自己精心培育的幼苗，方世镜像自己热爱荣耀一样在爱护着他们。可惜的是，他自己心里更加清楚，一个月后，这里会有很多人离开。每年如此，今年当然也不会例外。对于电子竞技，在众多家长中说白了只是一种尝试、一种选择甚至是一种体验。
这不是荣耀的残酷，而是社会的残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