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重伤之时，梦回旧居

「“杏奈！杏奈你还好吗？！快回答我！杏奈！……”

那个化名，一次又一次地在耳边回响着，声音很是急促。

浑身无力的我终究还是睡了过去。

然而，我却是多么希望，自己不要再醒来了。」

我和景子、小兰踏入了人山人海的米花公园，漫无目的地欣赏着周遭美景，惬意得很。

我在远处看到了一个身影。那个人，似乎是一个男人。

他很像我的父亲。

父亲即使是在热天，也不爱戴帽子，却爱穿着蓝色衬衫，配上一把奶奶亲自做的竹扇，再是清凉不过了。而我眼前的这个身影，将近来说，亦是如此一身打扮。

会是父亲吗？我抱着这样一个不切实际的幻想，撒开了景子的手，挤入了人群，拼命地朝那个人影奔去。

我终于跑到了这个人的身前，我却看不清他的脸。

他把头深深地低下了，只是轻轻对我喊了一声：“小柳絮。”

这是父亲在我儿时，给我起的一个外号，我因这名字有些难听，所以常常为此和父亲“掐架”，实则也是闹着玩罢了。

如今再次听到这个外号，我竟也不顾别的，只是冲上去，想抱住父亲。

我很想告诉他，我来到这里的时候，究竟是个什么感受。

刚来到这里时的，一瞬间的无助感，现在都可以向父亲倾诉了吧？

可是他却冷笑一声，摸了摸耳朵中的异物———应该是个电话，用我感到无比陌生的声音说着。

“确认成功，就是香槟的女儿。”

刹那间，我心头一紧，好像是被什么东西揪住不放似的。

我怀着最后一丝希望，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

随着一声闪电骤降般的音调在我的脖颈后响起，我倒在了地上，那个男人也离奇失踪。

不知是何缘故，那电击器的威力减弱了一些，我只觉得意识开始模糊不清，幸好没有立即晕过去。

“杏奈！杏奈你还好吗？！快回答我！杏奈！…”

景子和小兰看到这一幕，发了疯似的追过来，扶起了不省人事的我，一次又一次地喊着我的名字，叫了救护车。

我想回答她们，但我的嗓子发不出来声音。

她们紧紧地握住我的手，想要给我取暖，我却愈发冷了。

我支撑不住，在救护车中倒地大睡。

“真是愁人，你看看她现在这个样子…当年你要是处理好，现在就不会轮到咱们的女儿来受罪！”

“我怎么知道小柳絮她竟然去了那个地方，我以为她…”

“她瞒着我们肯定是有原因。莫不是她发现你的身份了？”

“我怎么可能告诉她？不然她就真的危险了！”

“谁不心疼她？可是她终究还是会知道的。”

是父亲和母亲？

他们在吵架么？我听到了他们争论不休的语气，焦急万分。

我揉了揉眼，放眼望去，却是那个熟悉的家。

“这是怎么一回事？！”我尖叫了起来———我不是应该在米花综合医院里吗？为什么我在家里？我回去了？我怎么回去的？我…

我有许多话想要问父母，但他们好像听不到我的话，看不到我晃动的双手，感受不到我的一丝痕迹。

我呆呆地愣住了，伸出的手停留在原地，微微颤抖着。

我这…该不会是梦里的魂穿吧？

这个第三人称的视角，实在令我惶恐不安，甚至十分烦躁。

我只好静静地坐在地板上，像迎接生命的最后一刻似的，仔仔细细地看着这个久违的家，听着眼前父母的争吵。

好像是在临终前留恋这个世界一般。

“早知道你当年落下这么一摊子事，我还生下她干嘛？这不是给她留着一堆麻烦，去祸害她吗？”

“…是我大意了，我以为组织不会继续追究下去，我以为他们不知道你生了小柳絮，没想到，他们的消息还是这么灵通。”

“那你有办法，让我们现在赶紧过去吗？”

“怎么可能还有高效的办法，要知道所有的资料都在安娜手里，现在她已经不知所踪，我要是重新研究，还要花很长一段时间，那时就…哎…”

“真是的，我都不知道你那个时候为什么要参与那么危险的实验，真是比艾莲娜和她丈夫的实验还要离谱，他们不幸离世，更何况我们呢？说不定我们也会…”

“不管如何，绝对不能影响到女儿！”

“我知道，我肯定也不想让小柳絮受伤啊！我会尽快地找出一个去那里的方法，或者再次设计那个实验，总之，一定要帮小柳絮度过难关…”

“那，那个女人，又该怎么办？”

“你说她啊，她估计已经发现这件事了，不知道她会采取什么行动，但现在也没有时间去考虑这个了！我们要…”

安娜？是安娜玛利亚吗？那个女人？她又是谁？父亲，你到底是谁？为什么会知道宫野一家的事情…你是那个组织的人吗？

我的内心百般缭乱，我很想抓住父母亲的衣角，我想问他们很多很多。

但我抓不住他们，我的手是空虚的，身体也是，我完完全全就是一个虚影罢了。

仿佛是我和原来的世界、原来的家人，都没有了任何关系一般。

我再次觉得坠入了无底洞，一直往下掉，往下掉，无休无止，如同我刚到来名柯世界的那一天。

我好像坠落到了底部，心脏感觉沉沉的，只是喘不过气来，有些晕头转向。

我失望地睁开了眼，这一次却遗憾成功了。

景子和小兰一直守在我的床前，看到我迷迷糊糊地醒来，很是高兴。

我紧闭双眼，大喊着：“笨蛋，为什么要叫醒我，我…我好不容易才看到了爸妈，为什么啊……”我狠狠锤着自己的双腿，慢慢地，便有气无力了。

我本不想发脾气，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我只是，真的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吧。

我无力地倚靠在床头，觉得自己很傻。为什么要冲她们发火呢…

我的泪水涌出了眼眶，浸湿了病号服的衣领，声音哽噎无比。

她们看向浑身冷湿而颤抖的我，动着嘴唇，但终究还是没有作声。她们知道，此刻说什么话，都不能改变事实。

她们静静地抱着我，她们的肩上亦染了大片眼泪，但她们没有说什么，只是，静静地守护着我。在雷雨交加的这一天。真是，“那堪风雨助凄凉”啊。

「洛阳城里见秋风，

欲作家书意万重。

复恐匆匆说不尽，

行人临发又开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