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承担与爱
娄义没有再想下去，也没有自责。
他深知，这一切已经没用了。
哪怕再来一次，他应该会选择在放血前就让村民死，还能少一些痛苦。
等等，复盘？
娄义看了看自己身下的轮椅。
又环视了一圈电梯里的人。
他们岂不是都知道自己腿没伤？
他最终什么也没有说，任由慕成雪将他推出了电梯。
进入宿舍，蚂蚁小队全员都在。
他们把娄义团团围住。
霍普注意到了轮椅，他向来嘴不经脑子。
他疑惑道：“老大，你腿又伤了吗？复盘里没有说这个。”
安迪接口：“你还不懂吗？这是大佬的独特爱好。”
娄义：……竟无法反驳。
他清了清喉咙，有些犹豫道：“还怪我吗？”
为了和蚂蚁小队和解，他写了一封道歉信。
承认自己专权，也承认了他在联邦曾经的身份。
他坦言了自己一切选择的原因。
比如苏晏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他不能看着苏晏遇险；免疫药剂只有两支等。
李时雨先道：“老大，你知道我们其实根本怪你什么吗？”
杜泽接口：“不是怪你放弃第三轮去救苏晏，老大的哥哥，也是我们的哥哥。”
安迪酸溜溜地接口：“联邦无帅他认吗？”
破坏了气氛的安迪被一顿暴打。
安瑞缓缓道：“我们怪您什么都没有让我们知道，怪您只身犯险。”
霍普道：“怪老大您为我们承担了一切。”
第四轮明显要真见血，甚至还要手上染血，娄义一个人完成，他们就不用这样了。
娄义久久沉默，最后道：“我知道了，我们是队友，我以后要做什么之前，会告诉你们的。”
西蒙一贯不正经地笑道：“是我们一起承担。”
“对”，大家齐声，甚至包括了刚才没开口的慕成雪。
然后，他们想把第三、四轮的赏金转给娄义。
娄义想要拒绝。
李时雨很有原则地说：“一，我们没做什么；二，老大你儿子还要喝奶粉呢。”
“哪要喝那么多。”娄义无奈。
推拒了半天，娄义收了下第四轮的，因为第三轮无论如何，蚂蚁小队也付出了自己的努力，
“老大，你办满月酒吗？”
“不办”，娄义漫不经心道，“在彼岸花办的宴会，几乎都是交际场。我不想我的孩子成为这种工具。”
娄义说着，打了个通讯给温伯尔，“想看孩子现在就可以。”蚂蚁小队马上围了过来
小月亮很可爱，脸色红润，在摇篮里吸奶嘴。
温伯尔惊喜道：“大人，你打来得正好，医生说小月亮睁眼就在这几天了。”
“哦，是吗？”娄义也带上了笑意。
小月亮可能是被吵醒了，抬起头，循着声音转向娄义的方向。所有人清晰地看到小月亮的右眼睁开了一条小缝。
就像清澈的湖水中映下的夕阳。
娄义的心马上软了，他又哄了会小月亮，交待温伯尔了几件事，才挂了通讯。
没挂多久，周围突然响起了彼岸花的广播声：请蚂蚁小队、为王小队，追风者小队，明焰小队，黑白无间小队到会议室集中。”
宿舍门被敲响，慕成雪打开门，就有一个机器人推走了娄义：“请快一点去集合。”
娄义本来想下轮椅，但没来得及。
机器人推着娄义一路下驰，蚂蚁小队在后面追。
“等等”，一个散慢的男声叫住了机器人。
是戴伦。
他熟门熟路地从娄义兜里掏出当初他送的代表彼岸花的胸针，小心地给娄义别上，还特意转了个娄义喜欢的角度。
他含笑道：“九九，无论你走到哪一步，无论你决定去干什么，你永远是我的骄傲。”
那一刻，娄义突然觉得，他原谅了戴伦，甚至不是不可以接纳这个父亲。
当然，由于指挥官大人这么一搅合，蚂蚁小队自然是最后一个到的。
娄义脸不红，心不跳地被推到位置上。
尽管他知道大部分人都知道他腿没事。
但是所谓会议还没开始。
直到会议室又进来了一个人。
那是戴伦。
只一眼，娄义就知道他为什么来晚了。
他换了一个和娄义同款，只是大一些的胸针，还转成了和娄义一样的角度。
这是有多无聊，数只能假装不知道。
幸好戴伦在正事上还是正经的。才怪。
他缓声道：“大家知道我们组织为什么叫作彼岸花吗？”
一片寂静，大家准备听。
但是戴伦可不喜欢自问自答，他要互动。
他环视了一圈会议桌：“九九，你来说。不用站起来。”
娄义措不及妨，几乎想把刚和戴伦修复的父子情撕碎。
但他倒也没有过分排斥，他随意道：“彼岸花，又名曼莎珠华。是古地球的原种植物。在传说中，——彼岸花开在忘川河畔，是人步入死亡所见的最后一道风景，且颜色红得像血。喻义对生死的把控。彼岸花位于中立势力之首，需要调合一定星际局势，靠得几乎就是生死，或以前以后的生死……”
娄义一边说，一边观察其他人的表情，越看越不妙，只有他自己无聊到把这玩意儿背了吗？
但他不能停下来：“二，彼岸花花叶朝夕不相见，也有爱的喻义。现在彼岸花对人心的把控，有很大一部分是靠爱。”
能来到这里的人，都还是有点素养的。
娄义说完，才有人站起来反驳：“胡说，怎么可能只是靠爱。”
娄义有些无奈：“我这是照着书背下来的。”
“区区男女私情，哪有什么用处？”
娄义难以置信：“你认为的爱只是男女私情？”
“当然，也有一些性向不同的……”
“不”，娄义摇了摇头，“我理解的爱不是这样的。”
“那就请九九来分享一下吧。”戴伦道。
娄义介绍了白昼将明的案例。当然，把自己略了过去。
他最后道：“那位虫族母亲救了人族的孩子，那是一种爱。人族的孩子报恩，也是一种爱。苏无帅必须杀了那位士兵，这是出于对联邦信仰的爱。弟弟为哥哥复仇，是出于爱。放弃复仇，甚至说服虫族女王放弃屠杀，也是出于爱。”
“你说的很复杂。”
“是”，娄义承认：“我也没有多理解爱，但我见证了这一切。”
那人冷笑了一声。
娄义没等他开口，又道:“我刚刚从H-1003小行星回来。”
确实，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
但娄义却道：“我指的是，第四轮结束后我又去了一次。”
所有人，甚至包括戴伦都是一脸讶然。